第 148 章 想起来了

秦何弦听到这问题，面露疑惑，眉头微蹙。

她好像听到了一个声音，仿佛从很深很深的海底传来，又好像从很远很远的天边飘来。以至于她根本听不清那声音说的是什么。

“呵，不说话……”卢元看着秦何弦沉默的样子，很满意她面上困惑不解的表情。

三年了，他终于抓住了她的把柄，让她再也无法张狂。

明明只是个没有背景的普通人，明明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明明什么都不懂，破坏了一个又一个规矩，她有什么理由张狂，又有什么资本张狂？

卢元又享受了好一阵子，才继续道：“你以为自己修真的境界比其他人都要高就没有人能治得了你？你以为有那么一点小聪明就能任意践踏别人的规矩？你以为就你大义凛然，就你高尚，就想要保护人类？道盟千百年传承，一直守护着地球，亲赴后继，多少代人的努力！我卢元和应对小组多少年的合作都是为了什么？秦何弦！那时候你还连个屁都不是呢！！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逞能，标榜自己？”

秦何弦耳中听得一阵嗡嗡之声，脑海中混沌不堪。

从刚刚不能动开始，她就有一种整个人置身于奇异的介质中，与周围环境隔离的感觉。

不仅仅是听不清，看不清，无法思考，就连整个世界仿佛都与她拉远了距离，很快就要与她无关。

“呵，你以为你就了不起，天下无敌是吗？”卢元冷笑着继续说道，“你一定没想到吧？也是，如果不是它们告诉我这件事，如果不是它们拆穿了这个世界的真相，我恐怕做梦也不会想到……”

他说着忽然压低声音，指了指天空的方向，眼珠子转个不停：“这世界上，有神的存在。”

“怎么样，没想到吧？”卢元哈哈笑了两声，灰尘飘进他嘴里，引得他又是一阵咳嗽，吐出几口血来，“有没有特别的惊讶，特别的害怕，特别……不知所措？别装了，我第一次知道的时候也吓得不行，也怀疑来着，但是很快它们就向我证明了一切。不仅仅是神的存在，甚至我们所有的过去未来，所有说的做的事情，在冥冥中都早有定数，是不可能改变也不会改变的。”

说着，卢元开始来回踱步，时而低头念叨，时而仰天长叹：“它们的到来是注定的，我和它们的合作也是注定的，而将来灵修部会属于我也是注定的。这就是为什么你现在不能动弹，因为……神的旨意你是不能违抗的。哈哈哈……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秦何弦，你是不是觉得因为天蛊，人类会被征服被奴役，会过得很凄惨？甚至会灭绝？不不不，你错了！恰恰因为有它们，人类这个种族才会得到更好的延续！我已经看到了，它们让我看到了那样的未来……所有人都安居乐业，过着自己稳定幸福的日子，没有病痛的侵扰，没有争斗，一切都是那么平和安详，一切都在掌控之中。而所需要的代价，仅仅是人类之中一部分特别的人，特别运气好的人而已……怎么样？是不是很不错？比你们现在折腾的什么灵气，什么灵修要强多了！”

说到这，他忽然停了下来，快走两步来到秦何弦面前。

“你怎么不说话？”他先小声问了一句，紧接着又提高声音，急迫道，“你怎么不说话？！”

终于，卢元意识到情况似乎有些不对。

他想了想，发现秦何弦从自己摊牌开始就一直没有动作。

是真的一动不动，不说话，眼睛甚至都不转一下。

刚刚他还以为她是因为被天蛊所说的“神力”所压制，被命中注定的命运束缚，不能动弹，但是秦何弦现在的样子显然是不正常的。

“你怎么——”

卢元迟疑着看向秦何弦，犹豫着伸出手。

他之前一直没有碰她，是因为多少还是忌惮她筑基修真者的境界和实力，害怕冒然接触会失去控制。

主母告诉他这件事的时候，虽然大胆断言历史是注定的，命运不可改变，还给他看了不少证据，但根据他后来的经验发现，所谓不可改变的是大的历史走向，个中细节还是难免产生偏差。

卢元不确定自己在这里被重伤是不是就是这个偏差。

他想到秦何弦作为筑基修真者身上天然携带的不可估量的灵气，又想到自己刚才被打时留下的伤仍在叫嚣着疼痛，迟疑了好一会儿。

万一……

不！没有万一！

卢元眼神再次变得癫狂和偏执，猛然抬起手重重地挥了出去，仿佛要将自己刚才被打的所有痛都还回去一般。

用了全身的力气要置对方于死地。

“咦？”令他没想到的是，自己的手竟然穿过了秦何弦的身体，紧接着是他来不及刹住力道，整个人被甩出去踉跄了好几步，跌落在废墟之中。

卢元整个人懵了，甩甩头上的尘土，回过头来时眼神中全是震惊。

“你……你……”

然而不论他说什么做什么，秦何弦都没有反应，仍旧僵硬地立在那里，一动不动。

卢元又试了几次，发现自己果然再也碰不到秦何弦。

虽然眼睛能看到但是就是碰不着。

仿佛他们已经置身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里。

他的心情从疑惑到焦急，紧接着又变成了慌张和恐惧……

“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他从身上兜里掏出一个透明小盒子，里面有一只翅膀色彩斑斓的蝴蝶，“她，她怎么了？”

然而他话音刚落，就见秦何弦的胸口处，那温润的白色玉坠骤然间绽放出灼人的光芒。

—

秦何弦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也不知道这里是哪里。

但她总觉得这一幕好像有些熟悉，似乎曾经经历过，却一时又想不起来具体是什么时间，什么地点。

然后她想起了刚才的事情。

“卢元那臭道士哪去了？刚刚不是还在叨叨……”她努力回忆，想记起自己究竟是怎么到这来的，“我好像突然就不能动了，而且连思想动作都不受控制，……”

想起来之后，秦何弦点点头，又开始回忆更多：“卢元好像早料到这点会发生，他还说……”

皱着眉头，她仔细分辨着那不怎么清晰的声音。

忽然，她眼睛一亮。

“我想起来了！他说这世界上有神，而且过去和未来，所有人的命运，所有要发生的事情都是已经确定好的，不能改变的！天蛊来到地球，将人类选定为宿主，控制人类社会，甚至他说自己会进入灵修部，呵呵，太可笑了。”

刚笑出声，秦何弦又神色一变，忽然想到什么。

“说起来他这个说法倒是和我之前想的不谋而合。我就说总觉得有种奇怪的力量在限制着我们的思维，引导我们的行动，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不过他说未来不可改变？未必吧！明明我就穿越过，第二次回来就改变了历史啊！哼。”

秦何弦有着两次穿越的经历，第二次回到地球之后，时间点向前推进，使得她能够重来一次，改正自己之前的错误，甚至发现了天蛊的存在。

而正是因为她有这样的经历，才从来不相信什么命中注定，未来不可改变。

未来当然是能改变的。

只要她能意识到这个未来的存在，认识到自己想要什么样的未来。

当然，她也承认那所谓的“神”的力量很强大。目前的她只是筑基期修真者，根本无法与之对抗。

唯一的办法就是靠着自身的意志保留一点点清明，不被那所谓“神力”左右思想和所有的选择，保留自己向前的权利。

秦何弦想，也许等她修炼到更高的阶段，金丹、元婴、化神、……也许到那个时候她就有足够的力量了。

至少能够窥探时间的奥秘。

想到这，她的手不知不觉又抬起来，触碰着胸前的玉坠。

“这玉坠究竟是哪来的呢……”

玉坠突然亮了起来，开始还只是发出暗淡的光芒，但很快，那光越来越亮，越来越亮，好像一个亮到足以照亮整个球场的大灯。

不但亮，而且发出巨大的热量。

秦何弦被玉坠发热烫得吓了一跳，下意识扯下那玉坠甩了出去。

却没料到玉坠没有落地，而是突兀地漂浮起来，悬在半空中。

她一直知道这坠子不是凡品。

它出现的太突然，每次又能给自己混沌的大脑带来清明，仿佛一直尝试给她指点方向的明灯。

但是它究竟是怎么来的，又为什么会这样，她始终想不起来。

秦何弦知道自己忘记了什么，好像还是很重要的事。

此时看到半空中悬着的玉坠她蓦然开口问道：“你……是谁？”这话一问出来，连她自己也笑话自己，“我竟然会问你是谁，你明明就是一样东西……”

谁料她这句话还没说完，玉坠就炸开成了无数的碎片和光线。

那些光线并没有四散开来，而是形成了一个闪亮的光团。

光团越来越长，变成了人形。

秦何弦瞪大眼睛，眼看着它慢慢出现自己熟悉的模样：“郑……郑闲君？怎么会是你？”

可那郑闲君没有说话，下一秒就又消失不见了。

秦何弦愣了一下，似乎意识到什么，脸色变得苍白。

紧接着，汹涌的记忆如同洪水涌入她的脑海，仿佛要撑爆她的大脑。

“啊————————”

秦何弦抱着头跪在地上，痛苦不堪。

下一秒，她整个人如同被吸入一片未知的虚空一般，急速下坠，视野变得扭曲，声音嘈杂难辨。周遭变得混沌，一切都在以她也无法分辨的极快的速度变换着。

光线忽明忽暗间她睁开眼，看到了站在废墟里惊恐地看着她的卢元。

秦何弦露齿一笑：“啧，我想起来了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