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第 5 章

“什么，去公墓作画？！容我拒绝，我不去！”阎七七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得。

“阎七七同志，顾客就是上帝，再说人家公墓山好水好，来往上坟的人也多，你大白天画画，还能见了鬼不成，没什么好怕的嘛。”王经理坐在办公桌后，语重心长的说道。

大白天，大白天就不能见鬼了吗？阎七七继续摇头：“不可能，我不去！”

王经理叹了口气，他也头痛着呢，阎七七是出了名的怕鬼，偏偏大客户点名要她。这公墓生意，看着不大，实则是个考验，做好了才能搭上蜀云公司的船，对公司未来的发展至关重要。

“周玉明老师开办了一场为期三周的写生课，人数有限，价格不菲。你做好这个单子，公司替你报名，且给你三周的带薪假去上课。”王经理抛出条件。

周玉明是画坛泰斗，擅长山水画，而且这次还是写生，等于公款旅游加学习，还能拿工资。阎七七眼睛一亮，可一想到公墓的阴森场景，又露出挣扎，想了半晌，诺诺道：“我想了想，还是不行……”

“工资上涨20%。”

“——没问题，成交！为公司奉献是我的义务！”阎七七态度360°大转变，拍着胸口说道，俏脸笑得像朵花。

果然人都逃不过真香定律。

王经理懒得听她马屁，摆摆手赶忙让她出去，阎七七乐呵呵的出了门。

……

“以上就是今天办公室内发生的全部事情。”

下午六点，一家大排档角落，桌上摆满了烧烤，阎七七一边吃着烤五花肉，一边跟舒滢聊着。

“所以你就答应了去公墓作画？”舒滢瞪大了眼睛，这还是阎七七吗，她以为阎七七会宁死不屈呢！

她和阎七七是大学室友，大学那会儿，阎七七晚上上厕所都要叫人一起去，不然能在被窝里憋一晚上。

“那，那不是涨薪20%，太香了。而且能跟周玉明老师学习，我的山水画功一定能有个飞跃。”阎七七递给舒滢一串羊肉，嘿嘿道。

“香是很香，不过毕竟是公墓……”

“别担心，跟王经理聊完，我就开始准备了！”阎七七从桌子下拿出一个双肩包，将背包打开，里面全是佛珠、项链、护符一类的饰品，品种材料都很齐全，铺地上能直接去景区摆摊了。

舒滢：“？？？”

“我同城搜了一上午，集合二十五种辟邪驱鬼道具，组成的全方位无死角超级驱鬼护身符，我给它们取名为‘鬼魂超度3000’。”

“……你确定它们有用？”舒滢掩面无语，又伸手想摸摸好友是不是发烧了。

“它们当然没用，都是我从路边摊买的。”阎七七嫌弃的打掉舒滢油滋滋的手，正色道：“虽然现在没用，但只要让半夏带几天，蹭点她人民警察的气息，就足够保护我画画了。”

“你确定半夏会带你这些东西？”舒滢看着这些毫无品味的饰品表示怀疑。

“我这不是备好礼物，准备登门求助吗。”阎七七给半夏准备了一只口红当帮忙礼物。

她收好背包，加快吃饭速度，不多时就吃饱喝足，起身付了款，先一步离开了。

……

姜半夏是魔都本地人，住在老城区。

老城区吵吵闹闹，显得有些脏乱，街头巷尾到处是人，有匆匆上下班的，有穿行送外卖的，也有搬着椅子躺在外面闲聊扯淡的，忙忙碌碌里颇有几分人烟味。

阎七七对这片地区很熟，下公交后沿着小巷走了几分钟，便看到了半夏住的老楼。

老楼上面是住房，下面是商铺，远远的阎七七看到楼下好像聚集了一群人，靠近一看，是楼下阿许面馆围了一圈人。

阎七七费力挤到人群前，面馆门前，一位眼角有了细纹，可面容温婉的中年女人，正在和人吵架。

说是吵架，到也不算，另一方的男人一直沉默寡言，眉头微皱，一副不耐烦的样子。

这不是上次在餐厅碰到的家伙吗，阎七七一眼就认出被自己喷了一身防鬼喷雾的倒霉蛋，当然有一部分原因是对方确实长得帅。

他怎么会在这里？还和许阿姨吵起来了？阎七七一头小问号。

围观听了会儿，她才弄清了来龙去脉，原来是前些天街上出车祸死了人，车祸地点和阿许面馆仅一墙之隔。许阿姨晚上总感觉店门外有人影，心里害怕，就在网上联系了道士来驱鬼。

没想到来的不是想象中鹤发童颜的得道居士，而是一个西装革履的帅气青年。想着闻道无长幼，加上顾征有道士证，许阿姨也没多说什么。

她本就是求个心安，本身也不信什么牛鬼蛇神。

谁想顾征进门后，一没开坛做法，二没画符念咒，大手随便挥了挥，就跟许阿姨说驱鬼成功，要支付10000尾款。

许阿姨这下看懂了，遇到骗子了这是，哪里肯给钱，一来二去便吵了起来。

阎七七在人群中，就听身后一个小妹妹低声和朋友对话。

“虽然是个骗子，但长得真好看。”

“是啊，为什么不来骗我，我的心都给他骗走。”她同学连连点头。

“想要个电话，就说楼道里闹鬼，让他晚上来保护我回家。”

阎七七听不下去了，扭头义正言辞道：“小妹妹，不管好不好看，骗子就是骗子，是社会败类，衣冠禽兽。”

说完，她思索了一下，走出人群，到了面馆门前。

“七七，你来看半夏吗？”许阿姨见了她，勉强露出个笑脸。

“是啊，顺便来看看姨。”阎七七嘴甜道。她大学期间父亲只给学费，为了不因为缺钱被抓回去，生活费都是在面馆打工赚的，许阿姨对她很好，和半夏也是那会儿认识的。

如今许阿姨遇到骗子，自己当然要出面帮忙了。

阎七七走到面馆门前，忽然打了一个激灵，下意识朝店里望去，只见柜台旁有一个眼球缩了回去。

真的有鬼！阎七七双腿一软，急忙扶着桌子才免于摔倒在地。

“七七你没事吧？身体不舒服吗？”

“许姨，我没事，腿麻了。”阎七七咳了咳。

既然鬼还在，就证明这家伙确实是个骗子。她定了定神，看向顾征：“这位朋友，出来行骗还是先置办一身行头的好，你穿成这样哪里像个道士。”

“你是上次饭店里那个女人……”顾征眉头皱起，帮道友来驱鬼，竟然被当成骗子。

他堂堂蜀山掌门，分神期高手，怎么会是骗子。

还有这个女人，她怕是和自己八字不合，一碰面就倒霉。

若非为了道友名誉，以顾征的性子早就走了，他冷声道：“驱鬼付钱，这是本就说好的，我道行高深，驱鬼极快，不代表我是骗子，开坛做法只能说明道行浅薄外。”

“道行高深？你？”阎七七啧啧道：“敢问道长修道几天了。”

“三十余年。”

顾征，修真界旷古奇才，六岁练气、十岁筑基、十三金丹、十八元婴，修行三十四年便是分神期高手，谁见了都不禁感叹人与人之间不能一概。

“道长家胎教极好啊。”阎七七一拍手：“道长你说驱鬼极快，可我分明见那鬼怪还在树后，道长的道术是不是过期了。”

“这里清气浩荡，哪里还有鬼。”顾征语气渐沉。

“莫非道长看不到？”阎七七睁大眼睛，故作惊讶。

顾征已经看穿她的把戏，没有接话。阎七七接着道：“我们没看到，道长说有就是有；现在道长没看到，我们看到了，又怎么能证明没有呢，道长可不能双标啊。”

顾征正要开口，阎七七连忙插话：“道长肯定是见惯了风浪，这一身西服，路易的，看来没少赚钱，是老手了。我肯定是说不过你，要不这样，我们报警吧，让警察叔叔来解决。”

“好，你报警吧。”顾征冷冷道。

阎七七：“……”

这骗子好生嚣张，她也不是犹豫的人，果断掏出了手机，正要拨号，顾征的手机突然响了。

顾征皱眉，接起电话，过了几秒，神情渐渐凝重起来：“你在原地，不要进去，我这就过来。”说完他看向阎七七，沉默了几秒。

“不用解释，团伙作案，我懂的。既然你心虚，我也不报警了，以后少骗人，去做点正紧工作。”阎七七放下手机。

到不是她不想追究，只是按照许姨的话，对方有道士证，报警来了也是互相扯皮，很难解决。

道士证是国家授权的合法证书，按照国家规定，持道士证可合法进行一些‘传统文化活动’。

阎七七不屑的看着他，长得帅有什么用，还不是社会蛀虫。

“我看你身材不错，我有一份搬砖的工作，给你介绍一下？”阎七七试图拯救失足帅哥。

顾征本来转身已经走了两步，闻言停步回头，黑着脸道：“我有急事不与你计较，不代表我是骗子，你真是胡搅蛮缠，不可理喻。”

孺子不可教，阎七七也懒得理他，朝他摆摆手：“有急事就快点走吧，骗子小哥，再也不见了~”

顾征深吸一口气，转身出了人群。

“多谢七七了，要不来姨这里吃点面。”许姨感激的拉着阎七七手道。

“我吃过了，进去喝口水就好。”阎七七没有拒绝，暗中握紧了包里的防鬼喷雾，她要观察一下店里的鬼，若是小鬼，就叫半夏一起消灭了，若是什么凶狠鬼怪，就趁道观没关门去找个道士来对付它。

进了店，阎七七朝柜台走去，柜台遮起一片半人高的阴影地带。

阎七七咽了口唾沫，感觉心脏在疯狂跳动，本以为大庭广众下自己不会那么害怕，结果事实证明还是高估了自己。

越是靠近，恐惧令两只脚好像不属于自己了，只能靠控制腿来带动脚往前走，心跳打的胸口喘不过气来。

“七七你怎么了？”许姨端着水壶走来。

对话分散了些注意力，阎七七往前迈了两步，柜台后一览无遗。

阴影中，一个脸上没有五官，没有四肢的鬼趴在地上，它仰着头，头顶有两根触须，触须尖坠着两颗眼球，没有躯干的身体剧烈向后弓着，像是要整个卷成一个球型。

这种卷曲是如此用力，以至于腰部明显向后被折断了，没有五官的面孔狰狞的皱成一团。

恐怖的场景扼住了阎七七的喉咙，她张嘴却发不出声音，眼睛也猛然睁大。

这是……虚鬼！

“看……得……见？”粉笔摩擦黑板的尖锐声断断续续道。

阎七七终究还是缓过神来，她略显僵硬的从柜台后拿了瓶可乐，转身离开了柜台。途中一句话没有说。

她担心一说话就会暴露自己看到了它。

阎七七怎么都没想到，柜台后竟然是一只虚鬼。离开柜台，阎七七才总算恢复正常，可后背已被冷汗浸透。

无害的虚鬼，假如被看到，就会变成比厉鬼更凶残的鬼，店里的人可能都会死。

差点酿成大祸，阎七七后怕不已，有那么一瞬，她怀疑是不是误会了刚才的男子，毕竟真道士也是看不到虚鬼的。

不对，按许姨说的，他挥了挥手就说灭鬼了，这指定是骗子，有这种道行的，肯定都是白发苍苍的老人了。

而且这只虚鬼很可能就是那个被车撞死的男孩，这不更证明对方是骗子了。

阎七七很快就将念头抛在脑后，既然是虚鬼，就不需要管了，等它自行消失就行。

许姨面馆味道不错，又正是饭点，许姨也没有多留她，阎七七喝了口水就急匆匆的上了楼。

姜半夏家在7楼，这老式房子也没有电梯，爬的阎七七气喘吁吁。

半夏在家，阎七七进门后换了鞋，和她说明来意，将背包放在了桌上。

“事情就是这样，只能找你帮忙了。”阎七七从包里掏出谢礼凑到姜半夏身边，嘤嘤嘤道。

半夏看着一书包饰品，露出为难的表情：“七七，最近忙着调查失踪案，随时可能出警，我没法戴这么多东西。”

“啊。”阎七七顿时霜打茄子蔫了下来，又担心道：“警局的事更重要，你可注意安全啊。”

这起失踪案她在新闻里看过，受害者遍布周边省份，足有十多位，可以说是近年来的惊天大案了。凶手都选在缺少监控的山村动手，未留下线索痕迹，给警方查案增加了许多困难。

姜半夏点点头，从里面挑了个细珠手环和玉牌项链：“戴这两个吧，不会影响行动。”

“要不……半夏你把这一包都带到警局，不用戴着，就放在你座位边上。”阎七七说道，蹭一蹭正气也是好的。

“好。”姜半夏将一包东西收了起来。

两人聊了聊，天色渐晚，阎七七便告别离开。

开工时间是一周后，这段时间足够护身符们‘开光’了，自己再去求神拜佛一下，一定可以顺利的完成公墓壁画。

“带薪假和涨薪，我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