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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1章 星际纪元8

银灯贴着泽荣的白袍,滑滑的、凉凉的,没有想象中的温热传过来,像贴着上好的丝绸,里面是被笼罩的铁块,又硬又冷。

但是……

“奇怪。”他喃喃道。

泽荣不可抑制地将手掌搭上银灯颈部,指尖探入茂密的发丝,借着这个姿态触摸到人类的皮肤。

银灯眼眸微垂,贴得近了一点,闭上眼睛,“你怎么会……这么温暖……”

泽荣的手指一顿,僵住了,温暖……吗?

这不是个能用在他身上的词语。

为了防止主板运转热度过高造成卡顿,他把类人的温度调节低了好几度,身上从来都是机械人的温度,冰凉的,金属的。

指尖的热度传导至接触板,泽荣回过神来,回抱住了他的宠物,是啊,好温暖,怎么会……这么温暖。

这一天,泽荣·罗帕卡因第一次感觉到了一种奇异的情绪,钢铁做的躯壳被充满了,不再咣当作响。

他不会说,从第一次看见你时就想这么做了,他只会沉默着从那个人的面前经过,引起他的注意,等着他自己扑过来,靠近来。

他也不会主动走过去,说我想要抱紧你,而是等着那个人撑着床坐起来,靠在他的胸前,再轻轻地回抱。

因为他觉得,他们两个对彼此的感觉应当是一样的,无比熟悉却又无比陌生,想要亲近又恐过于草率轻浮。

既然如此,那就成为他的所有物,做他的宠物吧,亲近无比的,唯一的。

泽荣的手指向下滑落,抬起银灯的下巴轻轻端详,隔着细腻轻薄的手套,感受到指端的柔软。

机械人缓慢地俯身,吻在他指端靠上的地方。

他微微眯眼,放下手,站直了,似乎对方才的滋味感到满意,慢条斯理地摘掉手套,丢下了那具有象征性的外袍。

金发贵族重新弯腰,凑近了略微出神的青年,手指从银灯的额角慢慢下滑,轻轻说了声,“想要。”

银灯的肩膀被轻轻推着仰倒,他看着越来越近的金色发丝,微凉的触感从肩膀顺着胳膊往下滑,渗入指缝,是泽荣攥住了他的手。

背后的锁链有些硌,摩擦得很疼,纵然是第一次这般面对着这人,银灯却模模糊糊地笃定,这个男人很喜欢看他受痛的样子,尤其是这种时候。

看,这个人的手掌明明修长美丽,锢着他身体的时候,却如此坚硬而紧韧,像要把他弄死在这里。

银灯带着略微神志不清的药性,只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失而复得,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的一个时刻,醒来时,却依旧难过又悲伤。

泽荣长长久久地凝视着银灯,他明白他的行为意味着什么,他抱了一个杂种,荒唐的是,并不觉得讨厌,反而,有些欲罢不能。

甚至会思考,杂种是否会讨厌他乘人之危的行为。

若是要对着这个人做点什么,那是最好的时机,从这个人对最近几件事的处理方法来看,若要在他清醒的时候毫无损伤地达到目的,成功率太低了。

泽荣伸手拨开银灯的碎发,露出他的眉眼,轻声道,“真漂亮。”

“想要。”

*

银灯做了个长长的梦,他很久没有做梦了,除了那个是不是总是闪现的黑袍人,这个梦里多了很多人。

穿着西装的男士微微挑眉,露出点不耐烦,他的手里夹着一根烟,靠在墙壁上扭头看他,将烟头按在垃圾桶上,抬了一下下巴,露出背影,“走吧。”

银灯盯着他,轻轻抬脚想要跟上去,突然被人拉了一下,西装男士的身影瞬间消失,眼前是眉角狠厉的男人。

他穿着黑金缠绕的庄严衣袍,因为太过用力,头顶的冕旒晃荡一下,上好玉珠穿就的十二旒摇摆着,露出发红的双眼。

他握着银灯手腕,声色凄厉暗沉,“你去哪儿……”

银灯一震,抬起手想要触碰他,却摸了一个空。

周围瞬间暗下来,一片一片的白色落下来,是雪。

脖子上一暖,红色的围巾摆垂在胸前,穿着大衣的男人转过来,把另一边甩过去,掖了掖,“围上,感冒了我可不管。”

他握起银灯的手一起揣进口袋,“冷不冷?”

银灯盯着他们装在一起的手,能感觉到手背的温热,他抬起头,只见男人不知盯着他看了多久,眼神哀伤,“我很想你。”

风大起来,卷着雪花击打着脸颊,银灯没敢眨眼,眼睁睁地看着男人轻轻勾起嘴角,抬起另一只手想要摸他的脸,却和雪花一起消失不见。

银灯被握着的手动了动,那里似乎还残留着一丝温度。

风越来越急骤,渐渐暖起来,银灯站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没有一个人停下来,像是时间长河里的水珠快速流动,只有花朵的香气遥遥传过来。

银灯回头,逆着人群看过去,那里站着一个男人,左边的脸已经破掉露出骨头来,脸色青白可怖,他站在那里看着银灯笑,黑洞洞的眼眶中竟然让人窥出温柔来。

他朝着银灯抬起手,好像在说,过来。

银灯往前迈出一步,猛地拨开人群逆流而上,要离那个人近一点。

他像一个木偶,内心空洞洞的,一切的感觉都没抹平了,隔了厚厚的膜,不太明显,但那种想要靠近的愿望却愈发强烈。

银灯伸出手去,就差一点了……

有人猛地撞了他一下,银灯一个踉跄,手指拍打在男人的指尖向下落去,跌在人群里,猛地砸在一块硬物上。

人群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昏黄的光亮,他伸出的手拍打在楼梯扶手上。

银灯抬起头,一下子就对上了楼梯下方的眼神,身穿黑袍的男人隐在黑暗里,像居住在黑森林里的暗夜巫师。

他深深望了银灯一眼,转身要走,银灯慌乱地跨下楼梯,猛地抓住男人的手,随即便是一僵。

银灯低着头,看着手里僵硬的半截手臂,不住地颤抖。

他抬眼,黑袍男人的身体出现一道道裂缝,飘零的碎片一点点消散,他却以一种极为悲恸的神情,说着极其温柔的话语,“我一直在的,别哭,我会一直在的。”

他像先前的几个人一样抬起手,想要擦去银灯的泪水,手臂却在半途断裂开来,就像是一种诅咒,凡是想要触碰眼前人的欲望,都会被不知名的力量阻挡,以失败告终。

男人只能悲伤地笑着,轻声说着我在。

水蓦地涌上来,银灯失重倒在水中,眼前的身影越来越远,越来越模糊,他落入水底,手中的半截手臂却一点点化作碎屑上升。

银灯眼眶中的泪水随着那些碎屑往有光的地方飘荡上浮,他抬手想要托住一片碎屑,那碎屑却化作水流从他的手中逝去。

最终,他什么也没抓住。

除了他自己,什么也没抓住。

他们是谁?

银灯觉得累了,他慢慢闭上眼,抬起的手臂慢慢往下落,蓦地被人抓住了,银灯睁开眼,金发碧眼的男人侧躺着,握着他的手掌,目光落在他的身上。

银灯看了他良久,“是你?”

泽荣把抓到的手放在胸前,道,“是我。”

*

银灯有些混乱,甚至觉得荒唐。

那个叫泽荣的机械人为什么会这么特别,在他这里受到如此区别的对待,梦里是一回事,但是梦外的现实应该是另外一回事才对。

银灯敢肯定,若是现在他所谓的主人换了一个人,别说要和他做到那一步,就算是靠近一点,凭着宠物这个名号就能引发他无限的杀意。

可泽荣是特别的。

为什么特别?

不知道。

就是因为不知道,才觉得可怕。

银灯知道,现在的社会极度发达,机械人为了控制家具,会给他们的大脑皮层植入精神暗示,改变大脑的指示,避免背叛和独立思想的出现。

那现在,他难道也是被精神控制了吗?

什么时候?怎么做到的?

家具贾维斯看出了银灯的想法,排除了他的疑虑,宠物不具有接触机密的权限和能力,所为宠物,也就只是宠物罢了。

你会担心一只狗窃取你的公司机密卖给对手吗?不会的。

贾维斯对银灯说,“我能看得出来,大人很喜欢您。”

也正是因此,才更加疑虑。

银灯心中混乱,总是带着细细长长的锁链坐在玻璃墙旁边,久久地盯着外面的世界,看着日升日落,云长云消,心中都会平静很多。

但当泽荣出现时,他的心绪还是抑制不住地混乱,或者说,迷乱。

而这对泽荣来说,无疑是最大的安慰。

每当泽荣觉得银灯想要出去时,都会被银灯胆大而明显的目光安慰到,只要泽荣出现在视线范围内,银灯都会追随着泽荣,哪怕他不曾说过一句话,像个哑巴。

每每这种时候,泽荣都会抑制不住地想要伸手去触碰他。

银灯就会在泽荣伸出手的时候表现出一种颇为奇怪的顺从和依赖,呆上很久,就像是在……怀念别人。

泽荣第一次察觉到的时候,脸上的表情瞬间变了,冷冷地瞧着银灯,原本打算解开银灯锁链的心思迅速冷却下去。

那一天,银灯难受地背着身子,“够了……”

泽荣却揽着他,将下巴放在他的肩头,看着黑金两色交缠,轻声道,“不行,还不够。”

哪怕他心里想的是别人,但现在抱着他的人是我,就足够了。

*

泽荣的数据慢慢涌现重组,他习惯地看向坐在透明玻璃壁旁的人,还没传送完全,先叫了那个人的名字,“银。”

银灯没有转头,只是无意识地‘嗯’了一声。

随即便是一愣,又来了,那种感觉,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有那么一瞬,仿佛在哪里经历过。

他坐在一旁,另外一个人在一旁处理公务,叫他时,他便轻轻‘嗯’一声,抬起头去找寻那个人。

自然而然,顺从心意。

银灯寻着那种感觉缓慢地转头抬眼,对上泽荣的眼神,心脏极快地跳动了一下,声音极大,让他有一瞬间的耳鸣。

只是稍稍停顿了一下,那种感觉便闪了过去,再去想时,已经抓不到了。

他微微皱眉,泽荣已经走到了跟前,高大身形蹲下来的同时拽掉了自己的手套,手指轻轻按在银灯的眉间,流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在想什么?”

银灯晃过神,再抬眼看面前的人,金发、碧眼、白袍、永远一丝不苟、恰到好处的表情,一点也不像梦中闪过的那些人,一个都不像。

这个人是机械人,没有感情,不会流露出悲恸的神情,不会表现出丝微的爱意。

那到底为什么,会觉得熟悉?糊里糊涂地呆在这里,跟这个连人都不是的东西玩了这么久?事到如今还……如此眷恋。

银灯一瞬间产生了巨大的空虚和委屈,第一次在泽荣面前露出动摇又迷茫的神情,向着这位金发贵族开了口。

“你到底是谁?”

泽荣看着银灯眼角的液体,手指熟练地下滑,像往常一样伸出手去,却被避开了。

他的手一顿,眼睛微微睁大,感受到了银灯的抗拒,他的手指颤动一下,寻着本能,顺着心意追过去,大拇指按在银灯的眼角,仿佛这样就可以阻止那点水落下来。

银灯感受到脸上的触感,好不容易支撑起来的情绪随着泪珠一起滚落了下去,顺着泽荣的手腕往手肘的地方蔓延。

为什么会这么温暖?明明是一块铁疙瘩,为什么还会……这么温暖。

他像是在冬夜里背靠着石头蜷缩,周围一片黑暗,只有脸上这只手掌是暖的,给他所有的安全感。

泽荣觉得自己的数据紊乱起来,像被揉乱的线条一样结在一起堵在了胸口不上不下,机械心脏也运转凝滞起来,他的目光沉下去。

“泽荣·罗帕卡因。”他对他说自己的名字。

“是你的主人。”跟他亲自确立他们不能分隔的关系。

金发贵族捏起银灯的下巴,以一种难以言说的眼神瞧着他的宠物落下一吻,声音平静冰冷,“为什么事到如今,还在问这个问题?”

银灯并没有对这个吻有什么特别的反应,仿佛本就该是这样,就算除去主人和宠物这层身份,他们原本也应该拥抱、依靠。

哪怕眼前的机械人锋利冰冷,他也能感到暖意,也不知道到底是从哪里散发出来的

泽荣拿出一个盒子来,从里面拿出一枚圆环,拉起银灯的手套了上去。

银灯看着手指上戒指一样的东西,问道,“这是什么?”

“宠物环,是你的ID,有了它,你就可以在整个罗帕卡因自由活动。”泽荣的大拇指摩搓着银灯带着宠物环的手指,看着银灯盯着圆环的表情,想到什么,又说道,“不过,出去是不行的。”

他又凑过去吻了一下银灯,贴着他的唇说道,“别想了。”

银灯没看出什么特别来,他抬起头,“那……这些东西是不是都不需要了?”

泽荣看向银灯脚边的锁链,给了肯定的回答,“嗯。”

银灯睫毛微垂,目光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原来是戴在这里吗?”

泽荣不置可否道,“谁知道呢。”

金发贵族摩搓着那枚没有丝毫宝石装饰的银灰色金属圆环,是我想让你戴在这里。

坐在监控器后的家具看着眼前的这一幕,面色平静无波,他的手指停在密密麻麻的按键上,盯紧了金发贵族的每一个微表情,时不时将目光挪移到银灯的身上,眉头轻轻皱起来,不知在想些什么。

*

贾维斯把牛乳连带着托盘一起放下,并没有看见房间里的人,他站直身来,习惯性地调出定位装置,自从泽荣给银灯配上了宠物环,他们这些家具就能时刻定位到银灯的位置。

两个月了,这所房子里多了一个客人。

没错,客人,不管其他家具和宠物怎么想,至少贾维斯是这样认为的。

一位尊贵的客人,贾维斯这样定位那位不速之客。

他的主人很喜欢这位客人。

身为居住在顶层的金发贵族属下,也是这位贵族为数不多的家具之一,这点眼力见还是有的。

诚然,与其他贵族相比,贾维斯认为他的主人泽荣要更加像机械人。

时刻保持冷静、理智,不沉溺于任何享乐,眼中从来闪烁着冰冷的运算法则,和操控社会的那台智能电脑相似极了。

泽荣极少回到这里来,所谓机器,不需要休息,仿佛永远都在处理升级,每一件事都从他的手上批示通过,是个巨大的中央处理器。

也因此,身为泽荣的家具,都难得地自由随意,成为泽荣的家具是很多奴仆梦寐以求的。

只要不做出过于过分出格的事情,泽荣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与其说是宽容,倒不如说,没有耐心应对这些杂事。

是,对他来说,都是杂事。

泽荣从来不会将时间花在奴仆的身上,就好像他从来不养宠物,他的家具少之又少,那对他来说,无异于浪费时间。

一个掌控着整个社会运转的关键人物,处理的每一件事都要比一个奴仆的事情重要千百倍。

但他看到泽荣落在那位黑发青年身上的眼神之后,猛地意识到了一件事情。

对着这位外表昳丽却浑身伤口,充斥着排外情绪的黑发青年,他这位外表是金属,内里是机械的主人有什么地方一下子柔软了起来。

竟变得,像个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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