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三章 募兵 四

太原城外五里东北处名曰周家村，村中上下四十户人家皆是周姓。太祖时期，周家祖上为躲避年年战乱，举族迁徙安置于此。

村口。

“里长，大事不好了，官府又派人来了。”一面色黝黑的中年男子慌张说着。

满头白发的周里长，立声果断道：“快去把族人召集过来。”

中年男子大步跑去大喊大叫：“族亲们，官府又来人收皇粮了，都拿好扁担，锄头去村口汇合。”

“呜呜......这日子可咋过啊，老天爷不给饭吃就算了，官府也不给条活路！”村里的妇女抱怨泣声四处而起。

官府派来的几名官吏刚到村口，便见村民人人手里持着扁担、锄头正盯着他们。

为首的小吏鼻孔朝天并未将同仇敌忾的村民放在眼里。他跨步上前一脸无惧地翻着账簿假意看了看。抬头说道：“这村中谁是里长？

“满头白发，背有些驼的老头杵着拐棍站了出来：“回官爷，老夫就是周家村里长。”

小吏指着账本斜眼蔑视道：“周家村拖欠皇粮已有数十日。今儿无论如何，你们都得补上所欠皇粮。”

周里长摇了摇头：“不是我们不交，实在是今年粮食收成不好，就连自家老小肚子都填不饱啊！还望官爷宽限几日。”

几名随从小吏拿起枷号跳了出来。一副小人嘴脸狐假虎威：“废话少说！要是每个村都像你们一样宽限几日，那朝廷之上的诸公还不得活活饿死？不交税就给老子往衙门里走一遭。”

周家村里长见他们带来了枷号，面上不由产生了慌色。忙勾下腰身一把鼻涕一把泪：“官爷，今年鞑子三番五次袭扰，村中农田破话严重庄稼根本没有收成，官爷都是看在眼中啊；求再通融一下，容我村里儿郎去城中寻些活儿干，赚了银子一定将皇粮给缴上。”

专横跋扈的官吏一脚将他踢到在地，狠狠骂道：“真是穷山恶水出刁民！老不死的，就是你管辖的刁民一再拖欠皇粮，才让知府大人每年在吏部考核评不上优！至老子挨大人臭骂。”

“阿爹！”身后嚎啕大哭的少年赶忙扶起了老者。

“里长！里长.......”

村民扬起农具怒气冲冲地指着几名官吏吼道：“凭什么打人？你们别欺人太甚！我们要告到衙门去。”

为首的官吏挠了挠腮：“凡事说话得讲道理，你们身在大明就得上税给朝廷，白纸黑字写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可没干强买的事；杀人偿命欠债还钱，那是天经地义；今儿你们欠朝廷皇粮那就得补上！”

周里长从缓缓站直了身子哀声央求：“官爷，您就不能高抬贵手？”

官吏脸歪朝一旁，不予理会。村民见状心彻底凉了个透。

“里长，求他作甚？这些狗腿子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

“就是....就是.....”

随从官吏一脸不耐烦道：“嚷嚷什么？他娘的，就一句话交还是不交？”

一名面色憨厚的村民回道：“没有粮食拿什么交？你让我们上哪弄？”

“对啊，没有粮食让我们去抢吗？”

“一点活路都不给，你们还是人吗？”

.............

“大将军，前面东北方向不远处有个村落叫周家村。”霍秉忠轻勒缰绳指着东北处说道。

朱祁镇顺着他所指眺去，问道：“村里有多少户人家？”

霍秉忠沉吟半晌，缓缓说道：“约莫有四十户人家。”

“看来这村子还不小，那就从这里开始招兵吧！”朱祁镇双脚轻夹马腹使劲挥了一鞭，策马驶向了村中。

刚靠近周家村，便见着村头放着几个齐腰大竹篓的茅草房前，人群攒动嘈杂不已，所有村民手中紧握农具对抗收税的几名官吏。

村民舞起农具大声齐喝：“要粮食没有，要命有一条！”

背着手的小吏歪着嘴道：“呦呵，你们这群刁民要造反不成？白刀子进红刀子出，那可不是闹着玩的！弟兄们，让他们吃点苦头。”

几名随从官吏，哐啷一声拔出了腰刀。

“咚咚咚.......”

朱祁镇一马当先冲上前去，高声斥道：“放肆！光天化日之下竟敢提刀朝向百姓，尔等置我大明律令于何处？将他们拿下！”

身后士兵一翁而上将几名官吏团团围住。

为首官吏循声一看，见领兵之人剑眉虎眼骑着高达头大马器宇不凡，不敢硬声相对。忙放低姿态回道：“将军莫要误会，小的几人是知府衙门办差的，此次领命来周家村收皇粮。”

朱祁镇猛然跳下马，攥着马鞭直指他的面门：“即是收税，为何拔刀相向？”

官吏低声讨好：“这些刁民拖欠皇粮数日不缴，小的几人无奈只能将他们押回衙门。”

朱祁镇听清了原由，挥手让士兵退了下去。

周里长横着颤抖的手指：“你.....你竟敢狡辩。”

村民见状，齐齐朝朱祁镇跪下：“将军，他睁眼说瞎话。”

“哦？诸位父老乡亲有何话先起来再说。”

“将军请听老汉细细道来。”

周里长老泪纵横解释道：“今年初，鞑子几次袭扰破坏农田庄稼，乃至我们秋后颗粒无收，家中妻儿根本填不饱肚子。这些官吏不顾我们死活，强行逼迫我们交粮。老汉上前求他宽限几日，他竟将老汉一脚踢到在地。呜呜呜......”

村民见里长哭出了声，一脸跟着嚎啕大哭：“求将军救救我们吧！”

“劈嗒！”朱祁镇挥起鞭子，冷面对着为首的官吏斥道：“他们所说可否属实？”

“这....这这，小的也是为朝廷效忠啊！”官吏慌忙避开朱祁镇厉目含混躲闪。

“你为朝廷效忠不假，可你为何要对百姓施暴？霍秉忠，好好鞭笞他几下，让他长长记性。”

霍秉忠闻令，掀着鞭子抽了过去。

“哎哟！哎哟！将军饶命，小的不敢了，小的不敢了。”蜷跪在地上的官吏凄声求饶。

“让你这狗腿子欺负人！”

村民见他受罚，连连吐着唾沫畅快不已。

待霍秉忠抽了几下，朱祁镇便挥手阻止。对趴在地上的官吏道：“小小惩戒，希望你能铭记于心。此次收税一事，本将自然会给你解决。”

村民一听，面容霎时白了下来。没想到送走一个阎罗王又来一个马张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