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八章 乌合之众

望着敌军从两面杀来，心惊肉跳的郑千山有些无可适从。但他转念一想，那大将军手下的士兵数量，自己是摸得一清二楚，甚至多半都是没拿过武器的老农百姓。自己不拼一拼怎么知道结局走向如何？再说阿大已经去了多时，说不定现在领军回援的路上。想通以后，郑千山先声一喝命人上前迎战。

朱祁镇深知取胜的关键在于猛击城墙楼梯隘口，好让哈铭三人攻上城来一起合围才是上策，那样一来，才能震慑敌军，郑千山的心里防御才会有崩溃之势。

“杀.....!”士兵嘶声大叫冲杀在了一起，一时之间无数刀光闪烁兵刃碰撞，在城上激起一片当当锐响。昏天地暗的太原城再次蔓延起一股腥风血雨。紧接着，一阵阵的凄厉惨叫随后响起，荡得一众新兵人心惶惶，见着敌军面呈凶狠之色，一副不怕死的煞神模样，众新兵畏缩着身子接连后退。

郑千山哈哈大笑：“果真是群抗锄头的乌合之众，难堪重用啊！都给我狠狠地杀！”

朱祁镇见士兵不战反退，面色不由大变：“若畏战退缩，那岂不是将哈铭、霍秉忠以及袁彬三人推向了刀尖风浪上？情况紧迫之际，两世为人的他将慈悯、仁善一切道德统统抛出了脑外，怒声大叱：“畏战不前者，斩！”

后方的督战监军队闻令，纷纷扬起手中斩马刀横斩后退之人，一连咔擦几声脆响，几颗脑袋霎时间掉在了地上。

朱祁镇指着滚落到角落的头颅，厉声大喝：“谁敢再后退，便是此番下场，绝不姑息！”

见士兵面有骇色，朱祁镇声音稍稍放缓一许：“若战死沙场者，本将对天发誓，将会为你等高立墓碑风光大葬，并且还会厚恤死者一家老小。”

人活着为的是什么？不就是为了让一家妻儿老小过上好日子吗？见横竖都是死，众新兵想着战死沙场既能为家眷博得富贵，又能留下个好汉之名，这辈子也算一值了，于是咬了咬牙又顶了上去。

朱祁镇不动声色捏了捏堆积在手中的细汗，心中大为松了一口气。眼前的事虽然解决了，可更大的困难同样面对着他。罗通领着厮杀的士兵都是新招募的农家汉子，还没来得及操演训练便投入了战场，战斗力和守城士兵相比肯定相差甚多。望着几名新兵只换来敌军一人阵亡，朱祁镇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要不，再来次驱马冲向他们阵型？”朱祁镇在心中自个儿说着。这个法子自是十分巧妙，但目前手下士兵已经厮杀在了一起，驱马而去必然会伤及自家手下啊！

可……要是不驱马一直搏斗下去，早晚得惊动散布全城的守将士兵。

“来人，速去牵马儿上城来。”

手下人回：“大将军要牵多少马儿？”

朱祁镇犹豫着说：“当然是越多越好！”

“遵令！”手下闻声跑了去。

望着即远去的手下，朱祁镇赶忙唤道：“回来，牵马此事作罢！”他再三思索，最终还是放弃了这番想法。想着这些新兵都是淳朴的农家儿郎，一家妻儿老小全靠他们支撑着，后世而来的他虽在大明贵为一国之君，然内心终究做不到冰冷绝情，更做不出对自己统治的百姓痛下杀手。若要是使出了这番手段，那岂不是违背了他力图拯救天下黎民的初衷，那样只会让他陷入自责与迷茫困惑中。

既然此招用不上了，那就得另想它法。甚么法子能解当前燃眉之急呢？朱祁镇结合起古往今来数计以少胜多的战例，悟出了上兵伐谋，还得攻心为上的计谋。他先是派人搬来战鼓，再抽调出上百名士兵从远到近跑来大喊.........。

以郑千山为首的一方虽有小许败退之势，但并未伤及筋骨影响战局。郑千山先是小撤一步，而后在部署士兵弓箭骚扰，企图歼灭冲上来的先头军队然再次反扑。他之所以能坚持到现在还未萌生退意。一是，得力于他多年来的军旅生涯经验。战场胜败之举，往往不在于无伤大雅的小败，而真正分出胜负的，多是在于致命打击的造成的大败。二，郑千山一直坚信着他手下兵多，又占据着天然的防守优势，只要他能多撑一会，太原城中的其余士兵便会来援。

这些所想并没错，可郑千山唯独没有想到一点是，作为对手的朱祁镇决不会给他支撑下去的机会。正当他部署反扑计划时，一支响箭骤然升空“噗嗒”响起；在此一刹，鼓声忽然大作，声势猛烈的呐喊从远到近接踵而来：“朝廷大军已到，擒下逆贼郑千山者封管赏爵。”

城下的哈铭三人当时会意，连忙吩咐士兵照做。尔后，东城一片群情沸漾：“活捉逆贼郑千山！活捉逆贼郑千山！”

守城士兵问声攻伐顿而停缓了下来。气急败坏的郑千山狂怒咆哮着：“尔等庶子，竟敢出言蛊惑我军心，真乃卑鄙无耻之徒。”

“你们看着我做什么？此言乃是这些狗贼污蔑之语，你们这些个蠢货看不出来吗？退回者杀！”说着，朱祁镇拿刀乱肆砍杀退回的士兵。

一番发泄后，郑千山再度下令反扑。士兵并未违抗，但此事与之前郑千山下令箭杀自己人一事已在士兵心中埋下了怨恨的种子，故而士兵攻伐的力度大不如前。

饶是郑千山手下不肯卖全力，朱祁镇一方仍是扩大不了战局。至此之际，朱祁镇知道还得在虚张声势的苗头上再加一把火。

打定注意，朱祁镇说做就做。亲自带着剩下的几十人赶去南门下了城。火速赶到东门后怕打草惊蛇，他并未只会哈铭仨人，而是来到了东城门下。

刚到城下，便见着一辆枣红色马儿驮着的马车藏于城下，朱祁镇对此十分疑惑。士兵挥着长矛捅向车舆中，并未发现人的踪迹。

接到回报，朱祁镇可不敢掉以轻心。他慢慢地拔出佩剑，谨慎地向着马车后面阴暗角落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