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欠债

被不受控制的诅咒缠身之后，花京千里曾以为自己一辈子都出不了门，只能一生都呆坐在植物园中，与长盛不败的鲜花作伴。

在五条悟提出带她离开那间禁闭室的时候，她曾抱着玩笑的心态随口提起，内心却早已对过去的生活做了诀别，万万没想到，此时这个男人主动开口，说能够带她出去。

即使有支撑生活的咒具，不能控制咒力的话，她也无法像正常人一样生活，在大街上随便摔倒一下，就会造成一场足以上新闻热搜的事故，可是偏偏五条悟就说要带她出去，还说得那么轻描淡写，漫不经心。

怀着些多少相信奇迹的心情，花京千里居然真的乖乖在桌边坐下，厚厚的一本百科全书一点点翻阅，默背，没有找其他借口贪玩耍赖，也没有故意让书本长成鲜花，前所未有的安静与认真。

似是察觉到了小姑娘想要出门的决心，五条悟难得没有手贱去打扰她，而是找咒具师商量起了加订服装的事情，为允诺过的出门做准备。

距离新的一年还有三天的时候，五条悟举行了一场小小的测验，最后的结果也相当喜人，安分学习了两个月的小姑娘交出了几乎满分的答卷。

“可喜可贺，真是可喜可贺，”男人架着手机对她一通连拍，“我要把照片发给那几个说我不会带小孩的家伙看看。”

被他这通操作搞得有些害羞，花京千里罕见地红了脸颊，她保持着被拍摄的姿势，还是忍不住小声抱怨道：“我不是什么小孩子，新的一年就要十三岁了。”

去游乐园都不能买儿童票了！

“是是，这种话等你能控制咒力的时候再说吧。”五条悟双手抓着手机，两只手指在屏幕上飞快地敲击。

一提到咒力，花京千里便想到曾经挨的那一顿打，她不说话，蹭到一边趴在男人曲起的膝盖上，伸头去张望对方的手机屏幕。

五条悟顿时将屏幕移走：“干嘛，偷窥别人手机可不是什么好习惯哦。”

“……”花京千里愣了一下，对他做了个鬼脸，“不看就不看，小气鬼。”

说着，她转身跑开，身后的男人轻笑了一下，罕见地没有跟她呛声。

为了出门而专门加定的咒具服饰早在一个月前就交到了五条悟的手上，是一套可以将人从头包到脚的宽松卫衣长裤，鹅黄色的连帽衫足以把每一根发丝都包裹在内，胡萝卜色的休闲长裤做得比身高稍长，堆叠在脚踝，反而显出了这个年纪的娇小可爱，知道他这是在给收养的小女孩做准备，咒具师还在外套上画了两只Q版的小兔子。

自从遭受诅咒以来就没换过什么衣服，得到这身新衣服的花京千里开心得绕着他转圈圈，连叫了好多声便宜的‘悟哥哥’。

当然，这一波补充衣柜的操作又花去了差不多两个亿，五条悟心如止水地在转账金额中敲着0，告诉自己要习惯。

除夕当天，他罕见地留在横滨过夜，两人就着打包的大餐痛快地吃了一顿，一起缩在已经成了一片柔软的花叶堆的沙发上看红白歌会。

只要花京千里还在这，屋子里的鲜花就没有凋谢的时候，窗外飘着细软的小雪，冰霜在窗玻璃上肆意蔓延，屋内却开满了盛夏才会见到的夹竹桃和玫瑰，紫藤的花枝爬满墙壁，几乎看不到原本墙面的样子，空气中浮动着令人嗅觉麻木的花香，一切都是那么的奇妙和梦幻。

反常的地方太多，梦幻也变得妖异，可是坐在这洋溢着诅咒气息，堪比生得领域的地带中，最强咒术师完全看不出丝毫紧张情绪，反而还放松得很。

难得的节日，花京千里被允许抱着一大瓶可乐痛快地喝，五条悟单手拎着易拉罐，喝橙子味的甜饮料，与她一起斜靠在花叶堆中，时不时发表一些对节目内容的评价。

等到新的一年倒数到零点的时候，男人不知从哪掏出一堆拉炮，在小姑娘的身后‘嘭’地一下拉响。

“啊啊啊！”花间千里吓得大叫起来，在发现巨响的来源后，气愤地抬手去打身边的人的膝盖，“五条悟！多大的人了还玩这种东西，你幼不幼稚啊！”

恶作剧得逞，五条悟笑嘻嘻地躲过她那毫无威慑力的拳头，还一边捏着嗓子问道：“这可是新年的特别surprise，怎么样，开不开心？”

花京千里随手砸过去一个抱枕：“那我还真是祝你新年快乐，五条悟大笨蛋！”

“哈哈哈哈哈，”男人不躲不闪，任由那抱枕砸进他怀里，他捂着肚子笑道，“那也祝你新年快乐，臭小鬼。”

————

新年的第一天，花京千里起了个大早，跑到五条悟的房间里叫他起床。

“起床啦，大懒虫，太阳晒到屁股啦——”她一步跳到了男人的大床上，伸手去推那缩在被窝里的人，“不是要去明治神宫吗，再晚点就要人满为患啦！”

她兴奋得几乎一夜未睡，早早穿上了全套的新衣服，还带上了手套，此时也不怕会把五条悟的定制大床踩成花瓣堆。

“唔…大清早的真是吵死了，”男人从被窝里伸出一只手，揉了揉一头被睡乱了的银发，“我一会儿就起，你先出去……”

“不要，”拥有丰富赖床经验的花京千里一口回绝，“你肯定还想着要睡懒觉，我要看到你从被窝里出来才行。”

“嘁……”

埋在被子里的人发出一声不高兴的哼声，又转了个身，背对着不肯走的人肉闹钟。

花京千里连忙又伸手推了推他，不敢真的惹他生气，只好放软了声音道：“起来啦起来啦，一日之计在于晨呀，新年的第一天不早起怎么行——”

女孩的声音又嗲又奶，故意拖出了长长的鼻音，这样的撒娇放在平时会让人心情舒畅，但在早上7点的晨光里，只会让人觉得催命魔音不过于此。

难得休假的五条悟又翻了个身，终于还是认命地爬了起来：“知道啦，烦死了臭小鬼……”

男人从被窝里爬出来，脸上却没缠绕着平日常见的绷带，细碎的银发没有绷带的支撑，全都软软地垂了下来，与发色相同的银白色睫毛下，一双玻璃珠似的冰蓝眼眸中还泛着倦意，此时正不爽地盯着她。

“……”

“干嘛这样看着我？”见女孩半天没说话，五条悟问道。

“……你、你睡觉怎么不穿衣服。”她将脸撇到了一边，耳根泛着可疑的红晕。

“这里是我家，我当然可以不穿衣服，”习惯性地挑了挑眉，五条悟这才想起了什么，“啊，难不成是第一次看见如此帅气的面孔，不小心看呆了吧？”

他露出了一个得意的微笑，大方将脸凑到了她的面前，纤长的睫毛轻颤，距离近得仿佛能数清究竟有多少根，花京千里下意识地往后躲了一下，叫道：“…干嘛啦，一大早起来这么自恋，不就是两只眼睛吗，有、有什么好稀奇的。”

本来正常的话语在她自己咬了一次舌头之后变得不正常了起来。

面前的男人脸上浮起一丝兴味的神色，看起来还想说什么，花京千里连忙翻身跳下了床，一溜烟地跑出了房门：“你你你快点，给你十分钟…不，五分钟！”

走的时候还不忘反手给他把门带上。

坐在床上的五条悟低声笑了一下：“呵，臭小鬼。”

他翻身下床，□□的上身迎着晨光伸展，磨蹭了好一会儿后，才慢悠悠地走出房门。

楼下穿戴整齐的女孩抬头看他，一眼就发现那人并没有准备到能出门的程度，她不满地嘟起了嘴：“怎么还没搞完呀，五条悟，你好慢。”

“急什么，反正用咒术瞬移过去就是几秒的事情，”他斜靠在楼梯扶手上解释道，“所以你现在回去再睡一觉都来得及。”

花京千里惊讶地望着他：“咒、咒术还能用来传送的吗，这么方便？”

谁小时候没有梦想拥有一个多啦〇梦的任意门呢。

“不是所有的咒术师都可以，是我可以，”男人伸手指了指自己，脸上的表情相当自信，“因为我是最强的嘛。”

又在那臭屁了，花京千里暗自翻了个白眼，对他口中的‘最强’没有丝毫概念。

等到磨磨蹭蹭的大人准备完毕，已经离花京千里心目中的出发时间晚了半小时，但考虑到他承诺的传送，这点拖延还在可接受范围之内。

“今天带你出去，还要给你介绍两个人，”他一边弯腰将围巾系在她的外套上，一边说道，“比你年龄小一点，是一对姐弟，要跟人好好相处哦。”

花京千里的注意力完全没放在他说的话上，有些紧张地问道：“围巾给我真的可以吗，我…要是不小心碰到，一下子就会变成牡丹花的哟？”

“变成花了的话，就记在你的账上，”男人笑眯眯地说道，冰蓝色的眼眸在墨镜后弯成两道愉悦的弧线，“反正等小千里长大，就可以给我做苦力来还债了。”

花京千里想了一下，觉得这个协议还挺合理，她随口问道：“你还给我记了账吗，现在多少了啊？”

“唔，我想想，”五条悟直起身，歪着头对她笑，“大概五个亿了吧。”

“哦…等等什么？！”听到比想象中夸张太多的数字，女孩不敢置信地后退了一步，“哪、哪来的五个亿，把我论斤卖了都不值这个价吧！”

对此，五条悟只是伸手拍了拍她的脑袋，安慰道：“安心，你不是最多的，今天要带你去见的小鬼花了我十个亿呢。”

“……十、十个亿？！”

早就帮着外婆买过菜，花京千里对金钱的概念不是一片模糊，突然身负巨债的消息让她许久没能缓过劲来，满脑子都是五条悟将她反复卖给人贩子的伦理小剧场。

直到五条悟牵着她的手，在东京的车站与另外两人汇合，她才稍微回过一点神来。

面前从未见过黑发姐弟向她点了点头，年长的那个女孩率先开口道：“你就是五条先生提到过的小千里吧，初次见面，我叫伏黑津美纪，这位是我的弟弟。”

被她推到前面的黑发小男孩臭着一张脸：“初次见面，我叫伏黑惠。”

哦，传说中的十个亿。

“初、初次见面，”花京千里脸上的表情仿佛还在梦游，“很高兴认识你，我叫五个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