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登山川

“公子可以查看一下落石街三十五号是不是前几个月来了一对年轻的夫妇，如今这对夫妇已经好几日未归，那便是奴家和那位囚犯，想必公子也知那囚犯身份，那是江湖中人称‘不速’的盗贼。”小瑶说着，眼中的泪却停不下。

爆炸消息一个接着一个。

“青玉。”宣祁伸手，青玉收刀便消失在暗处。

“虽说这‘不速’在江湖中小有名气，可别人不知的是，他曾离开了皇朝许久，是近几个月才回皇朝的，而他会回皇朝，是因为奴家……是奴家说，想看看皇朝是什么样子，他才带奴家回了皇朝，可他回皇朝之后并没有偷盗，也不知为何却有人盯上了他，可当他察觉之时，已经晚了……”

“他被抓住，奴家自己躲避了那些追兵逃了出来，为了救他奴家才去那瑖花楼的……”

盗贼和舞姬，谁也想不到是这样的故事。

齐康看不下去美人垂泪的样子，便掏出一只帕子递给了小瑶。

“公子昨夜在那危难之中救下奴家，想来公子也定是个心善且勇武之人，若公子经查实相信奴家所说的，还请公子帮奴家一把，那‘不速’若得以脱身，奴家和他定会永记公子之恩，奴家在此求求公子了。”小瑶擦干眼泪，双眼通红地又给宣祁行了个大礼。

宋澄看着都有些不忍心了，若事情真是如此，那这小瑶还真是可怜，她一个无身份无地位的女子，就算全盘托出，就算拼了命，可能也争取不了一星半点的机会。

“你可知，那些盯上‘不速’的人是什么身份？”

宋澄这才发现她的便宜主子是全程下来最镇定的一个人，他没了往日那般开玩笑时的笑意，字字句句正中要害，只关心事情发展如何。

“不知。”

“哎呀哎呀，瞧宣兄这审犯人的语气，不知道的以为你是大理寺里的审问官呢，这青玉不是都出去了吗，他办事速度你我都知晓，事已至此，还是等青玉回来吧。”齐康起身将小瑶扶了起来。

“多谢公子。”

宋澄总是注意到奇奇怪怪的点，齐康说的什么‘你我都知晓’像是他们已经认识许久且知根知底一般，难道在她不知道的时候，他们其实还是情同兄弟？

没过多久，那青玉再次现身，弯腰在宣祁耳边说了一些话，之后便又消失了。

“小瑶姑娘，方才是我操之过急了，不小心伤了你，还请见谅。”宣祁起身致歉。

“不碍事。”小瑶只觉自己运气好，看来找到那个可以帮她的人了，顿时心中不免有些欣喜。

“我会帮姑娘救出‘不速’，传闻‘不速’轻功登峰造极，还想请姑娘答应，到时让‘不速’帮我一个忙。”

“若公子真的能救出‘不速’，奴家定会让‘不速’承公子一愿。”

“好。”

“那就拜托公子了。”

次日

又是无人叫宋澄早起练武的一天，她醒来时突然有些不太习惯，可宣祁还是如昨日一般早早地便出了门，她想了想，还是别翻墙冒险出去听墙角了，倒不如等等到了晚上再去找赵歌了解情况。

可是这主子也不在，她该做些什么呢？想来想去，她还是去了小瑶的院子。

此时的小瑶身体已经完全好了，宋澄踏入院中时发现也没几个下人，只有她自己独自在一旁的小亭子中煮茶看书，她所求之事已有回应，此时她着急也无用，她倒是能屈能伸的女子。

宋澄突然想起一个人，初时那人也喜那般在小亭之中煮茶，只不过那人总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

“小瑶姑娘。”宋澄进入亭子。

小瑶抬头看着她笑了笑，并不说话，宋澄猜想这是个礼貌的微笑，因为她并不知自己的名字。

“奴婢是宣公子身边的丫鬟，姑娘叫奴婢霜儿就好。”自从她知晓小瑶和‘不速’的故事之后，她对他们却更加好奇了，她与‘不速’何时相遇的？怎么样相遇的？又是何时成亲的？他们之间发生过什么？

“霜儿看起来倒是和其他婢子不同。”小瑶见其他婢子都规规矩矩地做事，只有她，好似过于跳脱。

“有何不同？”

“一般的婢子可不敢那样跟瑖花楼的掌柜叫板。”小瑶笑了笑，给她倒了杯茶。

宋澄也不询问，便坐了下来，听着小瑶的调侃，心想，原来她记得呀。

“可小瑶姑娘也不是一般的舞姬呀，如此绝色的美人，怎能被那样对待呢，奴婢还想再看姑娘的轻舟之舞呢，仙气飘飘的，好让奴婢也沾些仙气。”宋澄察觉到小瑶并不是什么拘谨之人，说话自然也放开了些。

小瑶眉眼弯弯，掩面大笑，宋澄不禁感叹，这美人就是美人，连笑都让人觉得如铃铛般清脆，可真悦耳。

“不过奴婢可真好奇，小瑶姑娘是如何与那‘不速’结识的？”宋澄说完，端起茶杯吹了吹。

“他……”小瑶的目光渐渐变得深远起来。

“若是不方便说就算了，只是奴婢看姑娘一人在这相府之中，想着姑娘可能会无聊，才想来跟姑娘聊聊天，给姑娘解解闷罢了。”宋澄解释，虽然她还是很好奇，不过既然她人并不愿意说，那也不好勉强。

小瑶温柔地笑了笑说：“此事虽有些不愿开口……可我还是可以与你说些更有趣的事。”

“什么事呀？”有啥事比听八卦更有趣？

“你可曾去过远方？”

“远方？”多远叫远？

“皇朝外的各个附属国，甚至是南疆和硫国。”

宋澄刚从盘子里拿的瓜子从手里掉了，她虽有些震惊，可心里直呼刺激，该不会这些地方，小瑶都去过吧？可为何没有楼兰？

“看你年纪也不大，又在这相府之中，也是少有机会外出的。”

宋澄点了点头，她到过的最远的地方，也许就是郊外的国安寺了吧，因为每年都要去那里上香祈福，而其他的‘远方’大都是在书本上看来的。

“我是个混血者，我父亲是皇朝人，而我母亲……是硫国人。我从小在硫国长大，你可知硫国是什么样子的？”小瑶托腮。

“什么样的？”宋澄只知硫国偏远，和齐国隔海相望。

“硫国环顾四周皆是高山，有时你甚至怀疑自己被山包围了，甚至都找不出什么缺口，可当你走出山后，那却是一片汪洋。”小瑶说着说着，双手在空中比划。

宋澄看着小瑶，这是她接触到的除了赵歌以外意外地让她觉得莫名地有些亲近的女子，小瑶不同于赵歌的小心翼翼，她更加坦率和勇敢，虽然她也是同赵歌一般能敏锐地察觉人的心情，可她却不避讳，她会坦然地接受。

“硫国的民风习俗也像皇朝吗？”

“还是有些许不同的，就说硫国这迎春日的习俗，硫国迎春日时喜欢游行……”

宋澄此时更加觉得小瑶是天仙下凡，这天仙知晓的事情正是她想了解的趣事，去世间山川那边无所顾忌地游玩，那是她最终极的梦想。

所以不知不觉间，她就和小瑶聊到了黄昏，丫头都悄悄来换了几次茶盏，她那便宜主子也回来了，她都没有察觉。

“霜儿。”小瑶说着说着突然脸色一变。

“啊？”她还沉迷在各种山川景色之中，一下子没注意到小瑶的脸色。

“宣公子在门口看你。”

宋澄瞬间起身对小瑶说：“下次再来看你。”

她转头一看，果然，她那便宜主子正黑着脸站在院门口看着她，怪不得刚刚小瑶的眼神那么古怪，来不及多想，她赶紧一脸笑嘻嘻地跑到宣祁面前。

“公子回来啦。”

“你这丫头倒是玩得高兴。”宣祁阴阳怪气地说了一句转身便走了。

什么嘛，就许你在外跟人谋划大事不让人参与，就不许别人找些乐子交个朋友了？宋澄简直转身和他不同方向地走，才不想跟这人再说些什么呢。

然而她并不能，如今她只是个婢子，她只能乖乖地跟着她那便宜主子。

走了没一会儿，她那便宜主子突然冒出一句：“霜儿，有时我真觉得你不似个婢子。”

啥？宋澄开始怀疑起自己的演技，第一次演婢子确实没经验。

“是我太过骄纵你了吗？”宣祁突然停住脚步，转身戳了戳她的脑袋。

毕竟宣祁是没见过这样的婢子，有时懒懒散散的，有时却甚是精明，倒是那一副不怕事的样子永远都不变，不仅敢呛主子的好友，还敢那般不饶人地跟人叫板，居然趁着主人不在，和主人的座上宾谈天说地，笑得那叫一个花枝乱颤，合不拢嘴。

宋澄并不回答，此时她睁着大眼看着她的主子，什么什么？她不过是一个地位低下又平平无奇的婢子，主子这话太过高深，她实在听不懂呢！

见宋澄装傻，宣祁只是无奈地扶额，罢了罢了，就随这丫头胡闹吧，反正她也闹不出什么大事来，待过段时间，等事情都结束了，他可要好好规范规范这丫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