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湖

“小瑶不幸身亡那日，我们大多在场，小瑶的死，且不说那锦玉，我想最该到小瑶墓前赔罪的，应该是苏润声。”宋澄用力地握住那画卷。

四周一片无言，每人心里都明白，是那苏润声欺骗了小瑶。

“所以，我想请大家相助，帮我寻到那苏润声。”宋澄合上画卷。

“说得轻巧，我们那段时间一直在寻他，到底没寻个蛛丝马迹出来，如今三年过去了，还能从哪寻起？”齐康发问。

“明先生不是算卦最厉害吗？如今为我们卜一卦可好？”

“公主，你这不是强人所难吗？明兄怎么可能算得出这种……”齐康一脸‘你莫不是在开玩笑’的表情。

可他还没说完，他身旁坐着的安明便自顾自地拿出三枚铜币和一个龟甲，安明将铜币放在龟甲种，向上抛去，三枚铜币自空中落下，有一枚正好落在龟甲边缘。

“西北。”安明看着宋澄说道。

安明的这操作看呆了齐康，宋澄也有些震惊，她原本想着那楼兰巫师既会巫术还能招来鬼将，那会不会也善占卜之术，没想到还真可以？

“真……真的吗？”齐康觉得自己的舌头有些打结，怎么安明使的也不大像皇朝那些修仙之人那些招摇撞骗的把戏。

“不如，我们试着去寻寻看？”宋澄想着反正现在也没什么头绪。

“也好，我们几个先去探探。”齐康起身，安明随后。

可宣祁迟迟不动，当他看见安明占卜的时候，是有些意外，可随之他又觉得不对，因为皇朝西北方向，占地最大的就是宣家军的训练场，会有那么巧的事情吗？

“宣兄？”

“齐兄先行一步，我随后就来。”刚刚宋澄没有继续就苏润声和他父亲的事情问下去，可不代表什么都过去了，他得和宋澄说明白才好。

齐康点了点头，便和安明与孟平走了出去，赵歌也跟了出去。

“公主。”宣祁起身对宋澄行礼。

宋澄皱眉，却也不阻止。

“当年父亲带人将我寻回，我已经与父亲坦白，父亲说了只是与那江湖之人有些交情，那江湖之人既然已经逃脱，父亲说，定不会再与他有往来，至于上宸宫，父亲他也全然不知，那江湖之人勾结上宸宫的人做那些事，后来我也带人去上宸宫搜寻余下的混血者，上宸宫再也不会混血者了。”

“是吗？”宋澄看着宣祁反问。

“父亲虽交友不慎，可宣家世代忠良，还请公主明鉴。”宣祁跪下。

“你这是做什么？”宋澄连忙扶起他。

“我……”宣祁面色复杂，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如今的宋澄是在公主受万千宠爱、高高在上的公主，他一个臣子之言，她会信吗？

“你既说了右相大人与那苏润声早已没了来往，我就信你。”宋澄轻轻地笑了。

宣祁抬眼看宋澄，只见她一脸纯真的笑，胜似往日，她还是他身边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婢女霜儿的时候。

“公子在怕什么？怎么？这三年还将你我变成什么妖魔鬼怪了吗？非得互相猜疑？我认识的公子可不是这样的。”

宣祁闻言，也有些忍俊不禁，是啊，不过三年，他们依旧是知心好友。

“不过公子还是要尽力相助我找到那苏润声，我定要好好教训他一顿。”

“自然。”宣祁想也不想就应下了。

“听我身边的婢女说，你这三年可是少年英雄，还统领了两支宣家军。”宋澄为他点赞。

宣祁笑了起来，听别人称赞他的时候，他还觉得甚是自豪，不过听宋澄夸他的时候，不知为何，他却有些不好意思了。

“我只是……”

“不用说不用说，我明白我明白。”宋澄捂嘴笑，她当然知道宣祁武力超群。

宣祁经宋澄这么一逗，更加不好意思了，脸上一直挂着笑。

“当年你为了救我受了重伤，我没来得及道谢，如今终于有机会亲口跟你说，谢谢你以身相救，阿祁。”

熟悉的称呼让宣祁有些愣住，他直直的看着笑吟吟的宋澄，在心底说：阿澄，你永远不用向我道谢，我会一直守护你。

“你可想到街上逛逛？皇城三年间添了不少铺子。”宣祁顺势问了句。

“改日吧。”

“那我便先回府等齐兄他们的消息。”

宋澄点了点头。

待宣祁走后，宋澄走上前去，靠在窗边往外望去，窗外是熟悉的湖，湖边零零散散地停靠着小舟，一切似乎都没变。

曾经少年人的单纯美好，欢声笑语和无忧无虑的真性情，都在这篇湖上鲜活过。

马车上

“阿姐……”宋和看着一脸严肃的宋澄小心翼翼地试探。

“明珠郡主那事是你做的？”宋澄明知故问。

宋和眼中闪过一丝狠毒，语气中略带惋惜：“她没死。”

“阿和？”宋澄不敢想，她的弟弟到底变成了什么样？

“阿姐你不必担心，我再也不会让人有机可乘伤害你了。”宋和连忙抓住宋澄的手说道。

宋澄愣住。

“我听人说，你和慕恒联手要争太子之位，是吗？”宋澄问出口，其实她早已想明白了，这太子之位，虽说首选之人必然是嫡长子，可若是宋和想争一争，她必然是站在他这边的。

“是，我要当太子。”宋和毫不犹豫地承认了。

“可你不该与慕恒联手。”宋澄知道慕恒完全有能力顺利助宋和取得太子之位，可问题就在，慕恒是个外邦人，若宋和的太子之位是借助外邦人之手得来的，那宋和今后该如何服众？他又该怎么坐稳这个位置？

“我与他联手，只是为了让父皇将你交出来，我也明白他是个外邦人，阿姐，我清楚的。”

这一切总与她息息相关，宋澄叹息。

“阿姐，我定要取得太子之位，只要我手握重权，便再也不会让人随意欺压了。”

“曾经我只觉只要处处与人为善，终有一日，我定能逃离这深宫，做个闲散王爷也不错，可我错了，身在皇家，一辈子都逃不出这深宫，总会有许多眼睛盯着你，趁你不备便要杀了你，可我不想再这么任人宰割。”

“若我登上高位，执掌生死，那些人于我来说便如蝼蚁一般，我想毁了便毁了。”

“我定会毁了那些所有忤逆我们的，曾经对我们不善之人！”

宋澄根本不怕有人对她不利，她看着宋和越说越激动，那眼神满是不甘和怨恨，她伸手覆上他的脸，想让他稍稍冷静些。

“阿姐……”宋和握住宋澄的手，眼圈微红，“我一定能保护好你的。”

宋澄一脸沉重地看着宋和，是啊，现在的宋和再也不是当年，那个受了些委屈就哭鼻子的少年了，也许只有这样，才能在皇家争出一席之地吧，可这样的成长是对的吗？宋澄却没有答案。

与此同时，宣家

宣祁兴高采烈地回到家中，发现右相在厅中慢悠悠地喝茶，像是在等他回来一般。

“父亲。”宣祁行礼。

“坐下吧。”右相挥了挥手。

宣祁落座，可却收敛不住心中的喜悦。

右相也察觉出了宣祁今日心情正佳，他早已派人偷偷跟着宣祁，自然也是知道宣祁去见了谁。

“三公主回朝了，虽说她早已过了嫁娶的年纪，不过你也尚未娶妻。”右相的话只说一半。

“父亲？”宣祁不敢相信，从前右相可是都不愿他接近宋澄的，怎么如今却改变了心意？

“你当为父什么都不知吗？”右相早知宣祁对宋澄有意。

“父亲，我……”宣祁得知自己的心事被看透，一下不知说什么。

“瞧瞧你身边那些贵族子弟，个个都已经娶妻纳妾了，可你却频频拒绝老夫人给你指的贵女，你不就是想等那三公主吗？如今人已经回来了，你还不抓紧时间？虽说三公主骄纵，可她到底是皇家的公主，想必会有不少人贵族子弟请愿求娶公主。”右相缓缓说。

宣祁稍稍思索，也确实如此。

“自皇朝成立以来，多有皇族与我们宣家结亲，你若是不便开口，为父也可直接替你向皇上求亲，到时皇上应允了，公主嫁过来之后再说也可。”

“多谢父亲，不过此事……还是我自己来。”宣祁感觉自己已经被喜悦冲昏了头脑，他完全没有想过，为何右相偏偏这时支持他，难不成真的因宋澄公主身份？或者真的是支持他选心爱之人？

“那你可别让为父等太久。”右相放下茶杯，起身走了出去。

宣祁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可他脸上止不住的笑和眼中的兴奋早已藏不住了，他不知今日究竟是什么好日子，有了右相的支持，他可以更加堂堂正正地追求心许之人。

右相走出门口不远处，回头望了望宣祁，他当然知道他这个儿子多敬重和相信他，有了他的肯定，定是让宣祁信心倍增的，可在这皇朝高处，哪有什么称心的事情？更别说这婚事了，谁人不知这便是一种笼络的手段，看来这宣氏接班人还需再上一课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