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罚

“世子，这死蛊向来是南疆的至宝，听闻每一个圣女都只能养出一只死蛊，中死蛊者，是无药可医的。”

“原本这死蛊只能蚕食一人，可不知公主给世子吃了什么，竟将世子体内大部分的蛊虫都杀死了。”

“若世子当时再多受些蛊虫入侵，可能那药就救不了你了，公主可能也是想到了，才以血引剩下的那些蛊虫。”

“但公主可能……”

宋澄迷迷糊糊间听到了安明的话，一颗心像是沉入湖底。

“她喂我的药，是什么？”慕恒问。

“这……恐怕只有公主自己知道。”

沉默了许久，慕恒才说：“她……还有多久？”

“至多……至多三月。”安明的声音有些颤抖。

“那些蛊虫会将公主一寸一寸血肉蚕食，直到她彻底变成一个空架子。”

“世子，属下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说。”慕恒语气凝重。

“与其令公主此番折磨，世子还不如……”安明有些说不下去。

“滚！”慕恒怒，“不论如何，你需先给我做出些药来，其余的，不必你来教我！”

“是。”安明慌忙退下，不敢再言语。

宋澄在一股锥心的痛中睁开了眼，看见了站在门外的慕恒的身影，她张了张口，却发不出声响。

难道这条命，就要终结于此了吗？

明明她才刚回朝，才刚和慕恒重逢短短几个月，竟……

可真是福薄。

不过还好，慕恒相安无事。

宋澄笑了笑闭眼，一滴泪从眼角流下。

——

“阿姐怎么样了？”

宋和送完皇帝便匆匆来了瑖花楼，果不其然，慕恒在此。

慕恒面容冷峻，低头翻看那本巫蛊之术，一旁的安图简单地与宋和解释了来龙去脉。

“不会的……阿姐她，怎么可能？”宋和瞬间红了眼。

“世子，你不是天选之子吗？你救救我阿姐！”宋和有些控制不住地扯着慕恒。

慕恒只是任由他扯，并不说话。

“四皇子，那死蛊，无药可解。”安图伸手拉过宋和，企图让他冷静一些。

“不对，三年前阿姐不是去过上宸宫取什么仙草给你吗？对，上宸宫的仙草，你快去上宸宫取仙草！”宋和大喊。

慕恒微微一顿，确实，那上宸宫的寒渊之中还有仙草。

“世子，你不可再入寒渊，而且那仙草虽可治百病，但解不了蛊。”安明端着一碗药出现。

“那你倒是说啊，怎么样才能救我阿姐！”宋和有些疯狂。

几人低头沉默。

“好啊，既然我阿姐是为了救你，那等她死了，我就杀了你给她陪葬！”宋和死死地盯着慕恒。

慕恒起身抬头看着宋和，隐忍着悲痛，一字一句地说：“不用你杀。”

“杀你……又有什么用呢……”宋和有些崩溃。

慕恒将手搭在宋和肩上，他心中的难过不比宋和少，甚至刚刚他也有些控制不住，脑海中一直冒出一些可怕的想法，他甚至想这全天下给宋澄陪葬。

可他还是清醒地将那些冲动压了下去，他只是突然想到，宋澄，肯定不想见到那样的局面。

“南疆人，羽妃。”

宋和抬头，一脸阴郁，转身便想往外走，慕恒眼疾手快地拉住他。

“入夜，我同你一起去。”

宋和沉思片刻，点了点头，朝安明走去，接过安明手上的药碗，背对着慕恒说：“你可以先别去看阿姐吗？虽然我知道阿姐定是自己想救你的，可我现在若是见你们在一起，心中还是会怨你没保护好阿姐。”

这话听着似乎毫无道理，可慕恒还是默许了宋和无理的要求，或许宋和有句话说得对，他确实没保护好宋澄，不论何因，而他也还没准备好面对宋澄，他坐回椅子上静静在外等着。

夜晚

慕恒依旧坐在外间，他看着外面漆黑一片，心中像是有什么压着一般，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他知道里间的宋澄醒了，也知道宋澄问起他，他都知道，在宋和喂完药就出来后，他完全可以进去看宋澄，可他没有，他知晓如今自己的心绪混乱，他怕自己见到宋澄更加虚弱的模样会发疯，他一向冷静，也从不敢想自己失控起来是什么样。

所以在还有理智时先去会会那羽妃吧。

“安图，派人回去请我父王，还有告诉他，可以准备了。”

安图点头便消失在一旁。

慕恒看见一身黑衣的宋和带着云竹出现在门口，起身便往门口走去。

“走吧。”

他们要去的地方，是那羽妃的宫中。

几人进了羽妃宫中，却无任何守夜的宫女，只是繁华却空荡屋子，正像是等着他们来。

安明和云竹走在前头，打开屋子之时，铺面而来的是隐匿在暗处的蛊虫，安明连忙掏出瓶子，将瓶中的药粉撒向那些蛊虫，蛊虫死了不少。

云竹则是放出几只蛊虫，瞬间将剩下的蛊虫吃了个精光。

几人继续往里走，只见穿戴完好的羽妃正坐在屋中的椅子上。

“来了。”羽妃的语气亲昵无比。

宋和紧握双拳，若不是怕羽妃使一些歪门邪道，他恨不得就上前去将羽妃杀了。

“你是当年圣女兰的妹妹，云月羽。”慕恒肯定地说了一句，这是他反复思索才想到的。

羽妃愣了愣，随后笑了笑，“这名字已经是许久未曾听过了，世子不愧是天选之子，竟连这个都猜得到。”

云月兰当时确实有个胞妹，她因身子孱弱，所以一直由长老照养，极少在人前露面，也没几个人知道她的名讳，云月兰随皇朝十皇子回皇朝后，她更是像人间蒸发了一般，更无人知晓南疆有这么一号人了。

只不过慕恒也是偶然间听他父皇提过有这么一回事而已，他才怀疑了起来，不过按照年纪来说，云月羽应当也是不年轻了，却不知用什么法子让这青春永固，这脸还和云月兰这般相像。

宋和有些震惊，他近日是查到了宋澄的母妃叫云月兰，却不曾想如今这羽妃竟是云月兰的妹妹。

可这年纪却对不上号，他只觉眼前人可能是什么妖魔鬼怪，不然怎么都这般岁数了，还是此番模样。

“你来皇朝，不止是想杀我吧。”

羽妃依旧笑着，她站了起来，饶有兴趣地打量着慕恒，不得不说，这般聪慧的年轻人可真少见。

“你还想灭宋氏皇族，将南疆人引入皇朝。”慕恒面不改色地说。

羽妃有些意外，却转而有些洋洋得意，“不错。”

“你！”

宋和实在忍不住，想冲上去让羽妃永远闭嘴，可一旁的云竹眼疾手快地将他拉住。

“四皇子，危险，还是莫要靠近她，她身上藏了很多蛊。”

“南疆人。”即使云竹蒙着脸，羽妃还是眼尖地发现了。

云竹并不否认。

“不过又能怎样呢？该死的人终究要死，局势便是如此，你们什么都做不了。”羽妃一脸不屑。

“你，该死。”慕恒盯着羽妃。

羽妃看着慕恒那一双在黑夜中散发着暗金色的双眼，突然感觉一股森冷的气息，仿佛是回到了那段最无望的日子。

不过没多久，羽妃便缓了过来，“哼，难不成你们还敢在皇朝杀后宫妃嫔？”

“有何不可？”

慕恒话音刚落，安图迅速拔刀。

羽妃丝毫不惧，张开双臂说：“那你来杀。”

“死有何难？”慕恒说着，伸手掏出那本巫蛊之术。

借着屋中的光，羽妃看清了那本子上的字，是南疆古文。

“你痛恨宋氏皇族，所以想杀了宋氏一族，是因为你姐姐云月兰当初是跟当今圣上回了皇朝。”

“你也并不认同当年你姐姐想和楼兰建交、保护那些混血者的想法，更不想让更多人知道，巫术和蛊术是可以结合的，你要楼兰和南疆永为世敌。”慕恒一脸平静地说着。

慕恒的话一字不差说中了羽妃的心思，她的脸一下冷了下来，当年云月兰确实告诉过她巫术和蛊术结合之道，不然她也不会用此道控制宋敏，而她也曾假意迎合过云月兰要与楼兰建交的想法，但还是瞒不过云月兰，她发自内心的就厌恶楼兰。

可她万万没想到，云月兰离开了南疆，竟会将这巫术和蛊术结合之道写下来。

“世敌便是世敌，楼兰向来与南疆不合，千百年来便是如此，我们南疆人为何要与你们这些卑劣的楼兰人建交？更别说那些南疆与楼兰的混血者，本就不该活着。”羽妃一脸不屑。

慕恒收起那本书，微微弯腰盯着羽妃，“既如此，不如让你活着看见南疆是怎样与楼兰建交，那些混血者如何在四国安居乐业，还有宋氏皇族如何一直在皇朝永固不朽。”

这是羽妃最不想见到的结果，不过她倒是觉得有些可笑，“你……在说什么大话？”

南疆何楼兰世代仇敌，混血者想来低微，皇朝局势混乱，内忧外患，宋氏皇族早就自身难保了，慕恒拿什么来说这样的话。

慕恒并不多言，只是稍微比了个手势，便突然出现不少暗卫围住羽妃。

羽妃大惊，“你要干什么！”

“她不好受，你凭什么自在地活着？”

慕恒说完，那些暗卫便上前去想将羽妃擒住，可刚碰到羽妃时，羽妃身上却有不少蛊虫钻进那些暗卫身上，那些暗卫瞬间暴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