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好久不见

余漫大概弄清楚了事情，总结下来就跟一个人有关，那个人叫周湾。

听钱倩絮絮叨叨说了半天，余漫成功在对方开始撇关系的时候起身离开，顶着亲师姐冷欢的注视，昂首挺胸的出去了。

又是周湾……

余漫一路看着旁边挂着的画，像是生吞了一块鱼骨，卡在喉咙里，吐出不来又咽不下去，但有着无与伦比的存在感，时时刻刻都在折腾人。

她早就知道周湾并没有像表面上那样对她好，当然，她也差不多。

但是，又是因为什么造成了现在这个局面？

她以为，周湾只是不喜欢她而已，原来不仅仅是不喜欢的么……

都到了她还没出车祸就抢她男人、她人还没醒就抢她工作的地步了？

前一个月走过好多遍都不觉太长的走廊，此刻却仿佛没有尽头，绕了一道又一道，终于得见一丝自然光，余漫加快了步伐，向门口走去。

“余漫。”

“！”余漫下意识要回头，却硬生生转到一半停住了，僵硬的看着挂在侧边墙上的彩色海报，心都要跳到嗓子眼了。

她不能承认……

绝不能……

余漫是快僵成木乃伊了，可架不住另一个会动，为配合画展穿的白粉色小礼服和水晶鞋，完美的呈现出了周湾原本的容貌优势，杏眼粉腮，娇俏动人，宛如粉色城堡里的小公主。

她走到郑语曼（余漫）面前，一字一句说：“余、漫。好、久、不、见。”

余漫把头转了回来，看着面前的周湾，四目相对，她好像又看见了最开始在孤儿院拉她一起玩游戏的那个小姑娘，又看见了那个不嫌弃她无聊总是跟她结伴的小姑娘，那个明明彼此嫌弃却还是做了她好多年朋友的小姑娘……

时间的车轮呼啸而过，十几年的时光快得仿佛是一眨眼，四目相对，余漫渐渐平复了心情。

她知道了……

余漫清楚的明白，周湾知道她是谁了……

“恭喜，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发生这种……匪夷所思的事，但是，还是要恭喜你，作为贺礼，我可以回答你两个问题，一个用来祝贺你新生，一个用来祝贺我们新生。”周湾定定的看着这张相似又不同的脸，缓缓开口。

新生？

余漫并不觉得……

余漫：“半个小时前，你为什么要跑？”

“……不跑，等着你那个彪悍的师姐把事情闹大，让今天所有观展的人看热闹？你要是那么想出名，我也不是不可以成全你。要不然你以为那些记者是谁请的？白笔画廊么？他们又没疯。”唯二的机会，却浪费了一个在这种没有意义的问题上，不过做这种事的是余漫的话，那就能说的通了，周湾对此毫不意外。

周湾晃了晃手指，郑重道：“第二个。”

“你还有什么想对我说的？”

“我终于可以摆脱你了，余漫。”周湾笑了起来，“到此为止了，郑小姐。”

余漫的心狠狠一抽，勾起嘴角，“后会无期了，周小姐。”

“借你吉言……”

余漫看着周湾，她们都清楚，这件事，周湾不会说出去，更清楚，这几句话，字字句句都是真的，甚至可能比她们过去几年里说的所有话加起来还要真，正因为真，所以才是她们的新生，她们都不用因为各种各样的、稀奇古怪的原因不得不跟对方做朋友了，再也不用对着同样一张脸积年累月的虚与委蛇下去了……

从此以后，她未必还是余漫，但是，周湾不会是她的朋友，反之亦然。

明明应该是如释重负的轻松，余漫却觉得心头压了一块大石，沉甸甸的，压得人喘不上气……

不过，没什么大不了的，时间久了，自然就好了。

展馆外是已经只剩落日余晖的暮色，余漫顶着郑语曼的身份，踏上了回别墅的车。

处理完余漫的事，她还有郑语曼的事没处理……

现在，她不仅仅是余漫而已。

余漫没有朋友了，也没有恋人了，更是早就没了家人，但是郑语曼不一样，她有复杂的人际关系，那都是需要余漫去费神应付的，比如已经出现了的金主孟北，有理有立场针对她的孟斯南，还有于余漫而言素未谋面的郑语曼的情人和父母双亲……

她什么时候才能换回去？

每一个人，每一个人都可能发现她不是郑语曼，只要足够熟悉，只要敢想，这些人都能发现端倪，就好像周湾，明明几次见面连招呼都没怎么打过，却还是轻而易举就发现了……

余漫脑子里一团乱，如果真的被发现了，她该怎么办？

那些人管她要郑语曼回来，她又该怎么办？

甚至于，就算是他们都没发现，可依旧她迟迟回不去又要怎么办？

“夫人，到了。”

余漫被惊醒，定睛一看才知道这是孟家，华丽的别墅、翠绿的草坪、含苞待放的鲜花，这一切落在余漫眼里却像是要吃人的魔洞，只要踏进这里，她就得做好无时无刻会露馅儿的打算……

咬了咬牙，余漫下车。

再等等，等她找到她跟郑语曼之间的联系，等她找到造成现在这种局面的原因，等她回到自己身体里，就好了，那时候一切都会好的！

鹅卵石小道上又铺了一层细密的白沙，余漫穿着七公分的高跟鞋踩上去也能如履平地，刷了白漆的大门缓缓打开，女佣已经在候着了，递上皮包，余漫自己拿了拖鞋，可她在鞋柜里还看见了一双男士皮鞋，不属于孟斯南的码数的鞋。

余漫顿时打起精神来，孟北可能在家！

“先生回来了吗？”余漫耳边还回荡着孟北说的那句要派人保护她，轻声问女佣。

“先生一直在家啊！”

“……好。”余漫眼前闪过今天上午看见的孟斯南，赶她走的时候的确生龙活虎，好像真的用不着孟北照顾。

余漫换好鞋，深吸一口气，提步进去，却不想，孟北就坐在一楼沙发上看报纸，她顿时又没了底气，垫着脚往楼梯口走。

“过来坐。”孟北后脑勺长了眼睛一样，就在余漫经过他身后时开口，说着还合上了报纸！

这算是她十几年素未谋面的恩人，可也是郑语曼的金主！

余漫灰溜溜蹭到沙发上坐着，低头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