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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3 章 神之子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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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能看到吗?你的眼睛?”

“不行,看不到,睁开眼睛永远只有漆黑一片,但是有一天,我突然看到一缕光,我以为那是个出口,顺着找过去,那就是苏拉大人。”女孩感叹神奇。

“…………”第一次听说盲人眼中的世界,原来并非完全的沉寂,而是只能看到特定的人吗,“那苏拉大人对你来说一定是非常特别的人。”

特别的人?!

“那你怎么会认错人呢?黑暗里的一道光啊?”

“是我的错,我不应该认错的,苏拉大人的光是流动的,莹莹闪动的光,有影子,他的光有影子!”她像是有了重大发现,说:“我今天看到的就不是那样……分明有这么多差异,怎么还是能认错呢?今天看到的是……”

她突然不说了。

“那位大人,住在哪里呢?我可以去找他吗?”

她的要求让认真听故事的我措手不及。

“……夜深了,客人已经休息了,您也该休息了……”

“我想去找他。”

她好像真的能看到对方似的,尽管我百般阻挠,但她还是误打误撞地找到了给客人安排的庭院,虽然这些人都在背地里嘲笑她,但毕竟她还顶着圣女的头衔,我们都是她的仆从,不能反抗这层关系。

女孩看不到东西,摸索着前进,却比视力健全的人更加横冲直撞,眼看就要闯进内室,我用言语奚落她说:“说到底,你就是想要送上门去,可他们送的可是纯洁的少女,如果不是嫌弃你已经……肮脏得连他们都不想再碰了,怕惹怒远道而来尊贵的客人,本来送过去的也可以是你的,但现在,你必须接受现实。”

让她因为自己作为礼物都“不配”,从此知难而退。

不止身体肮脏,听闻圣女在床上就是一块木头,开发不能,但这也不能怪她,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被做什么,那个苏拉肯定也不会教她自爱,她可能连人为什么会有性别都不清楚。

苏拉大人碰没碰过她,是个谜团,也许压根没有?但我知道今天引路的那个西塞夫是个什么东西,就是他把圣女半死不活地送回来时惹怒了苏拉。

听说西塞夫是把对苏拉的龌龊心思都发泄在了圣女这个替代品上,苏拉在神殿砸碎了彩绘玻璃,捡了一牙握在手里,紧紧攥着,锋刃割破了手掌,血滴滴答答一路,没人敢拦,看到西塞夫就捅了上去,好在被跟了一路的随从抱住,拉开了两个人。

女孩摸到门把手之后,没有丝毫迟疑,便大力地拍门,“大人,大人?我可以进去吗?大人?”全然不顾平日里被驯化成底色的礼仪,把门拍得震天响,像讨债的,而门的那一边无动于衷。

司务长也被惊动了,但也只能多一些人站在这里看圣女发疯而已,他们和我一样是侍奉神明的忠心奴仆。

终于门开了,里面那个女人哆嗦着传话说:“大人……大人说请诸位回去,也请……请圣女大人回去……”在这么多人面前发言,让她紧张得发抖,可在她说完之后,没有人因为她的话而行动。

她的声音尖锐起来,“大人就是这样说的!是他的原话!所以圣女大人……”

“嗯,好。”圣女表示自己明白了,“我在外面就好,大人,打扰您休息,非常抱歉。”

众人看着女孩摸索着走出来,在中庭的一角坐了下来。

我们掌握的道理似乎和眼前的女孩讲不清。

抬头看到窗帘动了一下,但后面的人却始终没有露面。

这一晚上就这样在尴尬中度过了。

屋外的我们算什么,监视人家男女欢爱吗?我揉了揉疲惫的双眼,准备上工,眼前的女孩却精神百倍。

今天只有西塞夫大人过来传达陛下的谕令,此外没有访客,女孩仿佛庭院的装饰品,精美绝伦、庄严肃穆的圣女雕像,没有生人气息,一动不动。

显然西塞夫是知道了昨晚发生的事,他在一番试探之后,越发映证了他的判断,对眼前这个温和的年轻人以老师、贤者自居,态度随便起来,他说着话,手从男人的肩膀,暧昧地滑落到腰际,他语气流露些许轻浮,问男人说:“连我也只能称呼你制裁者吗?不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嗯?”将正经的话题导向奇怪的方向。

我压住差点反应在脸上的东西,传闻不虚,西塞夫就是对苏拉那种模样干净,看上去人畜无害的男性情有独钟,苏拉外软内刚,浑身是刺,而眼前这位初来乍到的年轻人却任人揉捏,比苏拉好下手得多。

“昨天那个女人是我亲自挑选的,你还满意吗?”

他说的那个女人……是我今早起来送回去的,我怀疑男人没有碰过对方,我是从那个女人和我一样疲惫的双眼判断的,她眼底乌黑,她的夜晚似乎比我更辛苦。

“晚上睡觉之前,我的脑子里还都是你,你是神派来折磨我的吗,我可经受不住任何考验,看到你,立即丢盔卸甲,我想把我自己都送给你……”听着另一个男人的甜言蜜语,年轻人不解风情地走到了窗前,令西塞夫大人的手徒留半空,显得有点寂寞和尴尬。

“她是圣女吗?”年轻人问身后的人。

西塞夫大人马上表露出知无不言的样子:“她可以是。”

间接承认了圣女是假的,对小情人卖了个好。

“为什么是她?”

西塞夫嫌年轻人问题真多,没完没了地追问有的没的,耐心逐渐消失殆尽,沉下脸问他想不想见到陛下了。

见陛下?陛下不是早前动身去了摩纳河巡视吗?

他们向客人隐瞒了这件事?

“我没有进王宫,而是被安排在乌修卡神殿,一开始就决定了我最多只能见到苏拉大人,不是吗?”

“喔?你察觉到了?”西塞夫索性摊牌,转了转手上那枚密银月桂的戒指,想要显示自己有大把时间可以和他耗下去,“陛下授命于天,不可能召唤你,只不过……苏拉大人嘛,你倒是有几分希望,那个贱种只要有利可图,什么都能答应,你不妨开个价,当然我会尽量帮你运作,促成这件事……”

手背到身后打手势,让我出去,他简直等不及了。

可能当圣女大人认错人的时候,也触动了他某些心思。

制裁者?

为什么要这么叫他?

制裁罪人吗?那和这神殿还真的是颇有渊源。

难怪西塞夫大人会盯上他,连客人的身份都不顾忌。

我放慢再放慢脚步,看到男人离开了窗边,坐到昨晚原样没动的床褥上——现在那是个危险的地方,他不懂吗?他看不到西塞夫看他的眼睛发直吗?他随手拿过一个做工华丽的装饰枕,像一不小心没拿稳,掉到了地上,滚落在他脚边,“捡起来给我。”淡淡地说了一句,既不是命令那么强硬的口吻,又没有丝毫请求的意味,甚至连指向对象都没有,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

……这个人竟然还会那样笑,如果不是有其他人在场,我会以为刚刚是我错觉。我猛吸了口气,不敢放开,小口小口地进气,西塞夫大人一脸的惊艳,两眼放光,为自己窥探到男人的另一面而兴奋不已,只当这是情趣,弯腰去捡……这时有人来传信息,叫走了他!

“照顾好我们的贵客。”临走前西塞夫不忘嘱咐我照顾好他的到嘴的肉,发号施令来彰显自己在这里的地位。

我默默把手心里的汗抹在外袍上……

刚刚似乎差点要发生什么恐怖的事一样!

为什么我会这么想呢?好奇怪!

我过去把地上的装饰枕头捡了起来,“给您放哪里?”

他也没有什么主意。

“都好,摆在你觉得顺眼的位置吧。”

还是这么缺乏紧张感,他根本不知道刚刚多危险,而且,别以为这就结束了!这种涉世未深的小绵羊一旦被盯上,就被刻上了烙印,垂涎三尺的野兽早晚会将它们拆分入肚,嘬干净骨头里的髓汁,吃得连骨头都不剩,最后当牲口一样卖掉,榨干价值。

我抱着那个枕头,抠着上面的宝石,“大人……你……西塞夫大人还会再来的,您还需要这个枕头吗?这个枕头,到时候它可能没法再让您像这次这么走运了。”

“他再来的话,我会被怎么样吗?”

这个人毫无防备得……令人生气!

“那要看您了,您……您希望被怎么样吗?”

搞不好是我杞人忧天了?别看西塞夫在苏拉这里吃瘪,他的权利地位足以让想一步登天的年轻男女趋之若鹜,也许眼前的男人也是那些人中的一员?

西塞夫虽然人到中年,但身材伟岸,气宇轩昂,没有他表现得那么猥琐,他可能是对苏拉过于执着落下了心病,但阿托贝卡的子民人人都知道,西塞夫大人受伤前是个硬汉,孤胆英雄,他的人物雕像就在鹿特国立图书馆,是除王室外被允许戴冠冕的人……

我的神啊,这个男人会不会转脸就去西塞夫那里卖掉我?告状说我从中挑唆?西塞夫只用动动嘴就能要了我的小命,我不想被拿去泡酒……

“我不希望。”

…………

我以为我听到这样的回答可以松口气,至少他不会出卖我了,但事实是,在我听到男人袒露他的无助,并对我交付信任之后,我的呼吸急促起来。

他在向我求助吗?

可我完全没有考虑过后面该怎么做……

所以我只想听他说“希望”图个心安,没真想帮他?

我为什么要跟他说那些?我为什么要暴露想法?

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得罪西塞夫?

疯了疯了……

可男人却在我心乱如麻的时候对我说:“以你们身份的悬殊,你还破例来告诫我一个外人,这样的事,会是好事吗?我不希望它发生,可我应该怎么做呢?”

“您……您离开这里吧,马上就走。”

我似乎没有别的选择,只有硬着头皮阻止到底。

“还有别的办法吗?”

“也许苏拉大人知道的话,他不会坐视……”

“那你能帮我见到苏拉吗?”

“我……我身份低微……”

他见我打了退堂鼓,说:“没关系,别有压力。”然后对我说:“我这里不需要你服务了,你可以去忙自己的事,去吧。”他说他不需要我了。“大人……”我委屈地唤了他一声,他也没有理我。呵呵,变得真快,我只是一句话没有说好,这么大的事,我犹豫不定下不了决心不是很正常的吗?不能再拜托拜托我吗?这么快就觉得我没有用处了吗?刚刚明明还那么依赖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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