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试探

利用玉藻前引导郁钰构建组织的决定做好后，浮光就和系统讨论什么时候“回收”玉藻前，她摸清楚郁钰的性格和做事方法，迅速推翻很多选项，最后选择在秋生入住北二区首领府的一天换马甲。

统子也不是不理解，就是觉得这样做太惊险。玉藻前提前下线，让秋生处在陌生的环境，一个人虚张声势面对虎视眈眈的妖怪，只要露出一个破绽，那些妖怪就会乘胜追击，紧紧咬住他不放。但如果玉藻前一直辅佐郁钰成长，等到合适的时机再“消失”也不是不行。

浮光面上是嘴角咧开到耳根的笑容，她坐在木箱子上，成人身躯已经缩小到少女的身形，小腿上的衣摆随着她来回摆动的动作也在晃。

[郁钰崽要成长的，你就别操老母亲的心了。]

浮光敷衍统子，她也疼爱干净可爱的少年，但他永远不能窝在舒适区，如果没有浮光和系统的保护下，他一辈子都难刷完整个进程，只会停在某个进度条上再也无法前进。当然了，郁钰不是烂泥扶不上墙的阿斗，否则浮光也不会有耐心的部署一切，而是会立马杀了他，浮光想，才不会和傻X队友共存亡。

暗色的屋子，橘黄色的一盏灯忽闪忽灭。

“北区都查了，蛇骨婆最近没有什么动作。”

低头报告的妖怪的右翼护住耷拉的左翼。当他知道自己惹到不该惹的妖怪后，逃也没有能成功地逃走，反而被大妖拉住左翼，拖在地上，尖锐的翅膀上布有柔软的表皮，摩擦在粗糙的地面产生的痛感刺得他心脏发疼。大妖没有杀他，也没有问他什么话，只是缓慢地走着，时间仿佛过得很漫长，妖怪再次睁开眼睛，眼前的环境一变，变成熟悉的地方。

浮光抄了他的老巢，还把他正在睡觉的几个小伙伴也拉下水。

妖怪泪流满面，身后的小伙伴拿着仇恨的目光戳他脊梁骨。

“啊~”

“什么都打听不出来的废物~”

浮光伸了一个懒腰，语气娇嗔，在妖怪惊恐的目光下，依旧笑着，却无端让妖怪生出惧意，受伤的妖怪往后退了一步，他大喊：“你不能！”

喉咙一跳，有什么东西顺着脖子在破土而出般地挣扎。

一朵血红色的曼珠沙华破开血肉生长，连接着妖怪的心脏跳动，那朵曼珠沙华欣喜地抖动，长得越来越快，妖怪的身体完全成为它的养料，很快干瘪，只剩一地的薄薄的皮。

几朵曼珠沙华舒展它柔美的身姿，浮光能感觉到它们在不停地呼唤自己，依赖着，信任着，完全舒展自己的最致命的弱点，等待主人的赞美。

[心理教育还没上，悠着点。]统子冒出来，来了一句别扭的话。

[你可拉倒吧，放下你的姿态，别傲娇。]

浮光没有因为尸骨的惨状而反胃，却差点被统子的关心弄得想吐。她跳下木箱，走向一地尸骨，窗外的天色黑压压一片，淡红色的圆月被浓重的云层遮掩。

混沌城市的夜晚从来都不平静，五光十色的灯光投射在大街小巷，不同的妖气充溢在大街小巷，妖声鼎沸。其中有几个敞开浓厚妖气的妖怪出现在蛇骨婆的住宅前，他们看着红色灯笼露出惨淡的如同豆子大小的灯光，沉重的大门被咯吱一声，缓慢打开，矮小苍老的老妇提着灯笼出现在门口，声音嘶哑：“大人有请。”

穿过潮湿的走廊，几个人跟着脚步飞快的老妇来到一间屋子前，这间屋子暗沉地几乎看不见景物，老妇人把灯笼往里面一丢，灯笼落在地上生出两只脚，跑到屋子正中化作一盆火光。蛇骨婆侧躺在长榻上，蛇尾缓慢游动，她手上拿着一支长长的黑色光滑的烟杆，淡白色的烟吐出口，在空中袅袅升起，她似乎在笑：“几位，是不速之客？”

半张脸都是翠鸟妖纹的青衣女人轻轻撩着裙边，当作是行礼：“巢居家有事前来。”

青衣女人旁边的垂着长象鼻子的老人边哼气边踏进屋子，似乎在自己家一般，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

扎有高马尾的男人罩着毛绒的斗篷紧跟其后，三个人都进了屋子找地方坐下，房间的门砰地大力关起。

屋内灯光大盛，照亮每个人的脸。年轻男人轻轻咳嗽，清秀的脸上团着痛楚，他先是看了一眼垂着长象鼻子的老人，才道：“许久不见蛇骨大人，雪之心中想念，只是公务在身，倒也是时刻挂念着。听传言，北二区头领阿卡惨死在庭院？只怕蛇骨大人有危险，才擅自前来一问，也好安了雪之的心。”

青衣女人看不惯他装腔作势的样子，暗自冷笑，却也没有出声。

蛇骨婆轻轻笑，看着长象鼻子的老人先行出声，也没阻止。

老人重重哼着气，语气大有不满：“区区一个人类，怎么可能杀死阿卡！北二区的头领您也让他来做，其他妖怪们会怎么想！”

“阿卡是他杀得，确实不能否认。”蛇骨婆轻声，“人类和妖怪虽有实力的悬殊，但也不能排除异者存在。杀死并且夺取头领位置的规则下，可没有限制人类参与。”

青衣女人附和蛇骨婆的话，话中带着疑惑：“确实如此，但奴有听说，那人类身边出现了玉藻前大人？”

“简直一派胡言！大妖出世，天象异变，最近可没有什么异常出现！”老人干瞪眼，厉声下藏着试探。

“不急。”蛇骨婆声音淡淡，青蛇顺着她展出的胳膊爬向烟杆，钻进烟杆里，不一会，有青色的烟腾起，弥漫香甜的气味。她的声音似乎拢在烟雾里：“等吾去北二区一遭，再给你们回复。”

三人相互看了看，有了蛇骨婆的话，心也安定许多，转眼各自有了打算。

蛇骨婆挡住了一切试探的话，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倒也对玉藻前大人侍奉的人类有了兴趣，有小妖报信，说那人仿佛不像是人类，却更像神明。

呵，神明。

蛇骨婆浅浅吸着烟口，又吐出一口烟，她决定去看一眼那个人类。

被称作神明的秋生崽在雨女眼皮底下开小差，他和郁钰崽抱怨公文太多，整天就是处理公文，就一个北二区，就有那——么多的公文，死去的阿卡到底是怎么在这样忙碌的情况下还可以过上日日夜夜玩乐的美好生活，他想去采访一下阿卡吸取经验，也想浑水摸鱼呜呜。

刚码完字咸鱼瘫的郁钰崽隔空抚摸秋生崽，不哭不哭，等过了这一阵就好了。

秋生悲愤，都过了多少天了，手下的妖怪别说找到曼珠沙华，连个可疑的人影都没见到！

打开薯片袋的郁钰点头安慰，举着薯片沉重地谴责只会吃的下属，然后哇呜一口吃掉薯片。

还有这个雨女，一直紧紧盯着自己，就像是玉藻前派来的间谍，表面上是听从自己，实际上就是玉藻前的迷妹！要不是自己从小被父母抓着练毛笔，估计比水性笔写的狗爬字还要丑，被看到的话一定会被嘲笑的！秋生用力拽着毛笔，在心里超大声吐槽。

郁钰感同身受，他和秋生，一人举着毛笔，一人举着薯条，隔空干杯，表示无比赞同。

雨女煮着茶，她小心翼翼看着沉浸在批改公文的秋生大人。

眉眼如同浓墨画的秋生大人抬着毛笔，微微蹙着眉，似乎在思索，没过多久就下笔批注。他的周遭似乎蒙上一层雾气，垂下的眼睛泄露半分忧愁，雨女突然想到了书里写的神明，怜悯世人却不能插.手的神明，此刻这位神明却在为北二区谋划更好的出路，雨女露出笑意，真好啊，玉藻前大人和秋生大人。

一只小妖慌忙地送信来，雨女制止它夺门而入的行为，放下手中的茶具，双手轻轻合上门。

“发生什么事？”雨女淡下笑容，接过信。

“北区送信来。”小妖说。

雨女打开信封，印有北区首领的印章痕迹还很新，手轻轻一抹，还可以嗅到甜腻独属于北区的气味，信封里面是一张黑色刻有蛇纹的信纸，她细细看过，才把信纸装回信封里。

“秋生大人要找的妖怪有消息了吗？”

“还没有。”

雨女叹气，她摆手让小妖退下，打开门，把信恭顺地交给秋生。

“这是北区首领蛇骨大人的来信。信上说，明日午时蛇骨大人亲自来访。”

猛然收到消息的秋生手一抖，差点把一道直线抖成波浪。他面上不显，拿过信封拆开看了几遍，死鱼眼地想，真好，明天就要死了。无论秋生怎么苦恼，怎么绝望，怎么想反抗，但一天的时间过得很快。他难得一大早起来，揣着手看雨女指挥小妖把干净的庭院收拾得更加干净。难得的一天不需要批改公文，他却觉得天天批改公文也挺好，果然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一阵玎珰声清脆地从远方飘来，庭院里的花簌簌落下。

秋生站在庭院门口，浅色的闻起来潮湿的妖气铺在地面上，随着妖怪前进，妖气也越来越浓，那只妖怪还没有进来，秋生就听见一道女人的声音，似乎有些好奇和失望:“闻不到玉藻前大人的气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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