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 动作

曼珠沙华很快离去，结束对话的骨女在房间里待了半天。等到有人敲门，她才反应过来:“进。”

门打开，走进来一个穿着同样白衣服的女人，她十指淌着血，哀怨地看着骨女:“姐姐，我手疼。”

“你又去出去了？”骨女头疼，她的妹妹化形时出了差错，患上嗜血的症状，如果不给她吸血就会变成人不人妖不妖的模样，这两天猎杀者被不知名的妖怪猎杀，没有猎杀者和骨家交易，妹妹不愿意让手底下的人发现自己的症状，只能她自己跑出去偷猎。

“是，最近城中人类走动较少，我刚刚杀了一个男人，他力气好大，我掏出肠子的时候，还能挣扎，于是我在他的目光下，吃了他的肠子和肾脏。”

骨女牵起妹妹的手，她的手指甲里都是血肉渣沫，骨女轻轻吻上妹妹的手背，怜惜地问:“还疼吗？”

妹妹看起来很柔弱，她的声音柔软:“不疼了，姐姐为我做得太多，这点疼，我受的。”

“也许我们应该迁去更混乱的地方。”

“姐姐舍不得不是吗？”

骨女闻言，她眼睛眯起，倏忽笑了起来。曼珠沙华说得确实没错，虽然妹妹的嗜血症是一部分原因，但从首都撤到混沌之城的理由可不仅仅如此。

……

庭院里放着香炉，有妖怪跪坐在香炉旁，拿着小扇扑开冷冽的清香。

秋生披着开襟，坐在庭院里，手捧着书，他在看有关妖怪的野史，玉藻前和曼珠沙华的传说他已经翻页，正在看其他妖怪的传说。

之前他和系统讨论过为什么玉藻前会知道下一张卡牌，系统给的回答是，抽中的式神可以选择下一张卡牌，如果没有选择则会系统自行抽卡。

玉藻前选择了曼珠沙华，她是怎么样想的呢？

秋生想破脑袋也不明白大妖的想法，他更不清楚曼珠沙华，和玉藻前相处的时间太过短暂，他能看出玉藻前是一个靠谱成熟的大妖，其他的什么都不明白。虽然和曼珠沙华相处的时间也很短暂，但从她的做事风格，还有说过的话，可以察觉到在满是虚假的表面下有着复杂的过往。

而且玉藻前一定和曼珠沙华的变化有关。

秋生捧着书看不下去，他看着折叠的庭院，折叠空间后的庭院是普通规模大小，如果要开宴席，就会把庭院延展开，五区首领联合五区妖怪制作的头领府，作为对下属的恩赐，也是吸引有实力妖怪挑战头领的诱饵之一。

……真阴险啊。

“大人，陵水街闹事的妖怪已经抓住，经过清算，它杀了一人，伤了两只职员，破坏路灯两个，一间布料店铺。”

“它是哪家的？”

“是浣熊家的长子。”

“杀了吧。”

雨女沉默了一会儿:“是。”

秋生偏了偏脸，他看向雨女:“怎么了？”

雨女心跳加快，她垂着眼睛:“大人，浣熊家是北二区投资的第一家。这样做……浣熊家不会撤资吗？”

“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不乖的家族，留着也没有用。如果他们不听正确的审判，那就撤去他们的结界。”

每个区域分区都有对妖怪和人类的结界保护，这种结界阻挡不住强大的妖怪，但可以保证不受猎杀者偷袭，有时间逃脱。

浣熊家实力和繁育不强，主家只有几个子嗣，但经商能力强，它们在混沌之城每个区都有商店分布。北区设置的结界保护他们脱险好几次。

雨女似乎还在犹豫。

“不用担心，”秋生脸上很平静，“一旦撤走结界，就意味着他们被北二区抛弃，其他北支区也不会接收。要想去往最近的中区，就要花上几个小时的时间，在这几个小时，足够猎杀者行动了。”

“是……”

庭院外脚步匆匆，有妖怪穿过走廊，双手拿着东西，来到秋生面前:“大人，有帖子！”

雨女接过妖怪上呈的信，转到秋生手里。趁秋生打开信的功夫，雨女让妖怪退下。

白色的磨砂手感的信上写的意思是，北区骨家请北二区大人一叙，时间定在两日后午时，地点是……是北五区，空无一人的那座山下的北五区。

也许是秋生面色有变，雨女担忧地看着他:“大人？”

这叫什么事啊……秋生默默叹气，早在蛇骨婆领着大妖离开，他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出，小说不都是这样的发展，神秘出现的男人和他身后实力强悍的妖怪，妖怪崇尚强者，曼珠沙华这样的杀器只要不是傻子都不会随便招惹，所以最佳目标就是对外说玉藻前回高天原，目前身边没有大妖保护的自己。

所有妖怪和人类的阵营无非就是三种:对立，追随，和中立。

他把信折回去，第一个邀请他的妖怪，是不可能把他们所有的对话隐藏起来，众目睽睽之下，他们的一举一动都是关键。

秋生把信交给雨女，重新打开书。

不过，他为了这一天也做了所有的准备。

……

骨女邀约秋生的消息同一时刻被监视北二区的小妖怪们送到不同大人手上。

蛇骨婆手上的蛇飞快缠上小妖怪的身上，吐着蛇信，张开嘴咬住小妖怪手上的信，游回蛇骨婆身上，晃着脑袋。她拿着信打开看了许久，一团火突然在信上冒了出来，很快把信燃烧成灰。

第一个出动的妖怪居然是骨女。

作为北区驻家，在外人看来，骨女的举动很难不带上她的授意，既然该被揣测也被揣测了，再不做些什么就对不起北区首领的称号。

“大人。”

提着灯笼的老妇人佝偻着背，满是沟壑的脸上不苟言笑：“您下一步可有计划？”

老妇人陪伴蛇骨婆百年，她们从小妖怪一路走到如今的地位，蛇骨婆轻轻一笑：“鼠妇，这天要变了。”

“玉藻前大人回来，您可是要追随她？”

知道蛇骨婆话里意思，鼠妇的腰更弯了，灯火跳动，时大时小。

“吾不知……”蛇骨婆看着阴冷潮湿的地板，她止住蛇想变成烟杆的举动，手在它的脑袋上一点：“和阴阳师对战中，她抛弃了我们所有的妖怪，去了高天原。数万妖怪死在了阴阳师手里，我看着它们哀嚎不止，我的身体被踩在脚下，是鼠妇抱着我的原形躲进了石头堆中才得以存活。那段历史对于小妖怪来说只是个冰冷的数字，对于我们是一场屈辱的败仗。可吾，无法克制，还是爱她。”

“鼠妇，大妖出世，你认为我该怎么做？”

鼠妇笑了笑，皱纹挤在一起分辨不出她的神色：“大人，我的心跟着大人走。”

……

“你觉得，骨女是想做什么？”

“关键不在于骨女，而在于北区。”

“你是说，蛇骨婆？”

“她是混沌之城唯一经历平安时期的妖怪，也许是为了玉藻前。”

“谁都想先从那个人类嘴里撬出消息，北区有了行动，其他区估计也快了。陈默和白鑫却是最难解决的，他们绝对不会让妖怪威胁到整个人类。”

“那你呢？你有没有动心？”

脸上有翠鸟妖纹的女人抬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水，她笑了笑：“我动心不动心有什么用，关键是首领怎么想。”

和她聊天的男人很年轻，眉眼昳丽，有一种雌雄莫辨的美，“我们在混沌之城是一枚有用的棋子，出了混沌之城，我们就是蝼蚁，是啊，我们动不动心有什么关系。”

“听说第一天他们就失败了。”

“大妖实力如此，就算是人类的特级阴阳师也不堪一击。那……那些呢，首都的那些。”

“那些，是妖怪和人类不到最后时刻不会动用的。”

……

人类也收到了消息，陈默压着笔记本，看向白鑫:“他们有动作了。”

白鑫戴着眼镜，把文件收拾好:“耐不住性子，想做第一个吃螃蟹的，就让它们吃去好了。”

“那个人类，你查出来了没有？”

“他在混沌之城办了个临时证，你知道的，混沌之城没有监控。他的临时证的资料倒是能查出来，叫秋生，生当如夏花之绚烂，死当如秋叶之静美。”

“他的住址？”

“低等妖怪的住民楼，来来往往的妖怪太多，无证也可以居住，没有什么可以查下去的。”

“有备而来啊。”

白鑫笑:“别再一筹莫展的了，今天幸好人类没有损失，你没有看到代理妖怪的脸色，多少妖怪去一趟，回来只有三个妖怪。但不是说明妖怪弱，而是曼珠沙华太强了。”

“特级来了吗？你绕过首都，和「门」要人，这个风险太大，如果没有把握，早一点上报，损失也能小一点。”

“你指定了满家那个小子，他不得不听你的话来？快了，估计明天到了。首都，”白鑫讽刺地笑了笑，“他们估计眼热着呢，只要我一上报，不到一天，正式的手续办好就会立马派人来。能够契约大妖，他们就是另一个‘满家’了。”

白鑫看陈默拿起百里洲三人的报告看，察觉到一丝异常，他问陈默:“怎么了？”

“满斋月的式神不足够保护她毫发无损，它的防御比其他死亡的妖怪都要低。我很奇怪，满斋月说她脑子一片空白来不及施展咒术，那她……为什么活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