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章 满斋星

偌大的房间里静悄悄的，歌姬的手停在弦上，慌乱之间拨动了一根弦，一声“咚”落在每个人心上。

突然出现在骨女背后的女人亲昵地将她抱在怀里，修长的手指毫不犹豫地刺进骨女的胸膛，在她的胸膛里摸索。骨女发出惨叫声，她感觉到有冰冷的手抓住她的心脏，柔软的指腹轻轻摸索，闷痛的同时带上说不明的欢愉。

骨女一瞬间想了很多，她看了一眼没有被突然出现的女人吓到的秋生，艰难地发出声音:“双生……曼珠沙华。”

传说中曼珠沙华共生灵魂之一。

骨女还想说什么，她的心脏被攥紧，疼得说不出话。

门被打开，同样穿着白衣的女人睁大双眼，她扑过来，一朵花摄住她的动作，女人动弹不得，只能喊着:“姐姐！”

秋生认得她是在楼梯口挡住他去路的女人，原来是骨女的妹妹吗，秋生突然反应过来，白骨也是可以生育的？！白骨居然能够繁衍！

有一丝丝的诡异和好奇。

打住，秋生想，秋生你的想法很危险。

浮光不知道秋生在关键时刻神游在外，她掏出骨女的心脏，黏腻的血液淌满手掌，心脏在鼓动，浮光轻轻把骨女往怀里一带，呈着跳动的心脏放在骨女面前。

两人如同情人相拥，浮光低笑:“亲手解决我，你还不够格。”

骨女眼睛泛白，她几乎晕厥，缓慢地，伸出手搭在浮光手腕上，浮光顺着她手的力度把跳动的心脏送回她的胸膛。浮光刚抽出手，破出血色窟窿的胸膛很快恢复，连带着衣服都恢复成原来的样子，骨女起死回生般轻轻抽着气。

“你不杀她。”

秋生把颤抖的手藏进宽大的袖子里，他看着曼珠沙华散落在地的乌发，目光落在她苍白的脸庞，里曼珠沙华的脸色比外曼珠沙华的脸色更要白，显得眼珠血红，她唇珠上点着一抹殷红，如同血滴。也许是在本体房间里的时候太暗了，地狱里他也没能完全看清楚里曼珠沙华的模样，可她的脸……那个时候好像没有这么白吧。

收起这份疑惑，秋生又说了一遍：“你为什么不杀她。”

动弹不得的妹妹满眼怨恨地瞪着秋生，血红色的眼泪从眼尾滚落。

曼珠沙华在骨女脸上落下轻轻一个吻，擦过骨女的脸，不像是一个吻，更像是一个烙印：“或许你可以问问玉藻前为什么不杀我，再或者说，我真正的心脏在你的手里，你为什么不杀我。”

等等！

玉藻前为什么要杀你？

真正的心脏，我手上什么都没有！

秋生还没来得及整理曼珠沙华给的关键字，他看见曼珠沙华手尖夹着卡牌，似乎带着笑看向自己。

心脏……的意思是指自己和式神的牵绊？

骨女捂着胸膛，冰冷的触觉仿佛还残留在心上，对面的秋生笑了笑：“我在等你给我一个回复，哪怕你背叛了小玲，我同样还是无法相信你。”

曼珠沙华扯着笑:“您真是和玉藻前一样恶心的家伙——”

……

齐梦没能报复齐式和满斋星，她准备好一切，看着坐在沙发上一起讨论狗血剧情的两位，扯了扯嘴角：“该走了，两只蠢货。”

打开门，一股风卷着雪冲进门内，她是极其讨厌风花雪月的人，特别是影响她出门的风雪，她还讨厌出门，特别是逼迫她出门的人：“杀了领导吧。”

拿伞抖两下打开的齐式推了推齐梦：“别做梦了，快去，给你伞，记得带伞回来啊你们。”

接过齐式给的伞，齐梦冷嗤一声，走出门打开一把黑色的伞的满斋星乖巧地笑了笑：“齐哥，我会的。”

齐式被叫得心里舒坦，他点点头，把耳机戴上，没等齐梦说什么就直接关上门。

齐梦：“……”

远远的一条街上，只有两个人撑着伞行走，齐梦看了眼时间：“我们要直接去那座山杀曼珠沙华？”

“不去，曼珠沙华不在那座山，而且我还没有把握。”

齐梦知道满家身为第一家消息途径广，身为满家主家长子，满斋星几乎什么都能得到，包括一些隐晦的消息。她不喜欢满斋星，不是因为他的身份，但某些程度上确实是因为他的身份，父亲去世前曾经告诉她和哥哥，满家表面风光，内里污浊腐烂，没有人能够逃过满家的安排，即使是跑到混沌之城的满斋月也是如此。

“在想什么？”满斋星敏锐地问。

“没，我记得上面传消息说今天北二区的人类要赴约骨家，骨家骨家，吃人不见骨头。那北二区的人类能招架得住吗？”

“听说他是一位非常厉害的人物。”

齐梦对于满斋星平淡语调说出夸奖的话的样子十分厌恶，她敷衍地笑了笑：“是啊，很厉害，不厉害怎么能当上北二区的头领。”

不过她确实很想看一眼北二区头领，在一堆吃人血肉的妖怪里是怎么做到让那么多妖怪信服的，她光是追着影女契约就花了两年。

“正因为这位大人，曼珠沙华才不在那座山上。”满斋星指了指北五区的方向：“我们得加快速度了，骨家有难。”

“要影女载你？”

满斋星笑着摇头，他伸手解开手腕上的红绳，红绳掉在雪地上的瞬间化作虚无，一股压迫感挤压着齐梦，她呼出气展出翅膀，飞到半空。

雪地里凭空出现一个高大的人影，他出现在满斋星身后，是一个俊美的长发男人，穿着淡蓝色的衣袍，赤足踩在雪里，洁白的脚腕上出现一条红绳。他低下头面对满斋星，温声喊道：“主人。”

“走吧。”

长发男人化作一条布满淡蓝鳞片的修长的蛟龙，他驮着满斋星和齐梦一同朝北五区飞去。蛟龙的速度飞快，眨眼就度过了几个区域，来到了北五区，蛟龙停在空中，声音传进满斋星脑子里：“主人，这里妖气浓郁。”

满斋星站在龙身上，他双手合拢，抵在眉间，化出一道金色的竖纹，顿时四面八方的声音和画面涌进他的耳朵和眼睛。

正下方的建筑物里的房间坐着几个人，身后几个歌姬的妖艳女人抱着骨女，看向对面的男人说话，靠近门口有一个女人好像被定住了。

身上充斥冲天血红色妖气的妖怪弯着唇，沙哑地笑道：“您真是和玉藻前一样恶心的家伙——”

满斋星继续看着，那妖怪说话顿了顿，抬起眼睛朝上看，似乎透过屋檐，直直盯住满斋星：“哎呀，不速之客，偷听可是很失礼的行为。”

浮光施在整个北五区的屏障被触动，她通过自己设下的咒术，看见了正上方来了几个人。她结束话题，手在骨女肩上点了点，头顶的屋檐仿佛被一只大手从里面向外面掀开，整个屋顶翻到另一边，雪花飞舞飘进屋子，在房间里的妖怪和人类都看到了空中的景物。

一条龙上站着一个人，一旁还有张开长达五六米黑色翅膀的人。

骨女咳出声音，她认出那条龙是满家独有的财产，站在它上面的肯定就是满家长子满斋星，特级阴阳师都来了。她感到身后一空，立马稳住身形，恢复些力气，将束缚妹妹的咒术解开，还好曼珠沙华施展的咒术不难，容易解开。妹妹解开身形后，立马跑到骨女身边搀扶着她。

浮光幻化来到半空中，巨大的花托住她，她惊奇地看着空中的龙。这条龙身形修长，腹部是白色，过渡到背部渐变成淡蓝，鳞片在红色的天空下闪着微弱的光。这条龙的眼睛也是蓝色，它的额头鼓着两个小包。

“龙？不，不对，是蛟龙。”

浮光穿进式神壳子里，自然而然会拥有式神的一切能力，曼珠沙华的眼睛看到这条龙妖气浓厚，可生机微弱，奇怪的是不知道有什么东西可以吊着它的生命。

满斋星关上竖纹，裂开一道缝的金色竖纹慢慢隐入他的额头，他轻声:“曼珠沙华。”

妖鬼轻笑，对面的蛟龙长啸一声，游动身体破开风雪直冲曼珠沙华，她不断躲闪，态度从容好像在逗蛟龙一般。

满斋星低声：“应龙！”

应龙睁着剔透的双眼，尾巴长长一甩，停住行动:“抱歉，主人，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应龙克制住它的残暴的欲`望，试图对身上的满斋星解释：“我好像失去神智一样想攻击她。”

满斋星垂眼：“不必再说，回去自行受罚。”

应龙身体一僵，他低声应下没再说话。

他们之间的对话发生只有几秒钟，浮光感受到他们似乎在交谈，停在对面一言不发。很快，满斋星目光复杂，娃娃脸上却露出乖巧的笑容：“抱歉，不清楚这里是您的地盘。”

“你确定是我的地盘？”曼珠沙华伸手拍拍两侧的花瓣，身体往后仰，抬着脸看满斋星。

“正是不确定，才误入了，请不要放在心上。”

“那个姑娘，我记得。”

满斋星脸色不变:“大人设置的游戏，她参与一次罢了。”

“你是说你也要玩游戏吗？”

满斋星余光看见骨女没有什么生命危险，他把全部注意力放在曼珠沙华身上:“大人在忙，不好打扰。”

浮光盯着那头龙:“也许我再也没有空了，游戏玩腻了。”

满斋星:“？”

曼珠沙华笑了起来:“游戏依旧继续，明天我在山顶等你。”

满斋星行礼:“多谢大人。应龙。”

龙迟迟没有动，它忽然开口，问的却是曼珠沙华:“您，认识数珠丸恒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