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6 章 标题

谢妈之前问过谢平殊，今年傅庭安的生日该怎么过比较合适。

前三年都有谢爸在家，他们仨会把家里布置得漂漂亮亮，等傅庭安一进家门就放礼花筒，从生日蛋糕到生日帽一应俱全。

但今年谢爸不在，谢平殊又学业繁忙，谢妈一人显然有心无力，一时间也拿不定主意。

谢平殊也是百忙之中紧急联系了自己的闺中密友，一起讨论该送什么礼物价格又低，品味又高。

三人群里热火朝天，杨不畏直接搜了一波“送男友的生日礼物”截图发出来，被谢平殊选择性忽视。

苟旦则沉吟片刻，问：“送他历史五三怎么样？”

“好思路，”谢平殊笑眯眯地，“也确实是自断生路。”

杨不畏又发了个链接，名为“男朋友生日将近，我想送男朋友一台新车，请问热心网友们什么牌子比较好？”

群主谢平殊直接给他禁言一分钟。

同龄人都是废物，谢平殊只能转而看向傅庭安唯一的好友徐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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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平殊的时间不多，只有吃午饭的那点时间能到校医室取经。

好在运气不错，今天确实是徐宛值班。

听完他的来意，徐宛咬着笔杆苦思冥想好一阵，笃定说：“送他一本最新的《定量金融》吧。”

“定...定什么量？”谢平殊抓抓头发，“平面向量的变形吗？”

徐宛：“......”

徐宛：“定量金融是安安目前的研究领域，我说的这个是一本这方面权威期刊。安安和他导师的合作论文登刊了最新一期。”

两人之间的气氛变得沉重起来。

谢平殊听不懂，但大为震撼。

“很牛吗？”

“SSCI和SCI双收录，酸菜鱼这辈子都爬不上这本。”

谢平殊两眼晶亮，只顾着疯狂哇塞：“那、那这个要怎么买？”

徐宛却已经听懂他的未尽之意——离傅庭安生日就剩一天，当然不可能让谢平殊现在去买。

徐宛长吁一声，似笑非笑地冲他勾勾手指：“想从我这里白拿啊？”

谢平殊猜得不错，他一向是傅庭安的忠实拥趸，有傅庭安的论文，徐宛当然不会错过，只恨不能整间屋子都塞满好朋友的著作才好。

“我可以给你，不过你要回答我几个问题。”徐宛一边说着，一边打开手机录音，“而且我要录音。”

谢平殊愣了会儿：“录音做什么？”

“防止你食言而肥嘛。”徐宛言笑晏晏地把手机对准了谢平殊紧抿的唇，“毕竟你拿走的是我心爱的的收藏品。”

“——开始提问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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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徐宛家里拿到《定量金融》时，距离傅庭安生日还剩不到半天。

幸好傅庭安生日前一天都不会回家吃饭，往年是和徐宛一起庆祝，今年似乎是换了一拨朋友——但都无所谓，只要他不回家，就还有准备惊喜的时间。

徐宛在书房里翻了半天才翻到他“心爱”的“收藏品”，也丝毫没有被拆穿谎言的尴尬，只是吹干净灰，转手递给等在门口只差没摇尾巴的谢平殊。

好在这本期刊虽然尘封时久，但保存还算完好。

谢平殊义务替徐宛收拾了大半的屋子，走时像是刚从垃圾场里拾荒而归的失学少年，徐宛不忘叮嘱：“有需要下次再来哦。”

谢平殊头也没回，脚底抹油跑路了。

——再来当免费保姆吗？这辈子都达咩。

但期刊到手，不看两眼终归对不起自己一下午的劳动，谢平殊按下下楼的电梯，便翻开期刊搜寻傅庭安的名字。

很好。

全英文。

在他彻底昏头之前，傅庭安的拼音缩写终于出现在目录页，谢平殊连忙查询页码，此生第一次感慨阿拉伯数字的伟大。

但连目录页都看不懂，他也不能寄希望于看懂正文了，索性曲线救国，先在手机上查一查这《定量金融》是个什么来头。

甫一输入“定量金融”四个字，弹出专业术语的相关词条后，紧接着便是A大金融学院官网发布的最新动态。

“近日，我校金融学院博士生傅庭安（第一作者）与其导师王明轩教授合作完成论文发表在国际著名金融期刊QuantitativeFinance《定量金融》上，实现了我校金融学院博士生在该刊发表论文的一次突破。据知，博士生傅庭安自考入金融学院硕士研究生后一直随王明轩教授学习定量金融相关课程，在核心课程金融计量经济学、资本市场、时间序列计量经济学等中取得优异专业成绩，至今已作为第一作者、或参与合作在QuantitativeFinance等国际SSCI/SCI发表或被收录论文超过五篇。”

中文也看不懂，这是为什么。

在这段鸟语似的介绍之下，还附了一张傅庭安的正面照片。

身形修长的青年站在一栋教学楼前，白衬衫上挂着学院的院徽，漂亮得宛如艺术品的五官各自站队，显得他更加不苟言笑，仿佛只是一台精准运转的机器，和平日里那个散漫轻松、会和自己贫嘴的傅庭安判若两人。

谢平殊：“......”

出于这种认知，他心里生出一种诡异的自豪感。

大概是由于所有人都对傅庭安赞不绝口敬若神明，唯独他敢撒泼敢翻脸，敢在别人顶多只能朋友圈评论一句生日快乐的时候搂住傅庭安的脖子，在他耳边大声逼逼：

“傅庭安，生日快乐，你真他娘的牛逼！！”

噢不能说脏话，去掉他娘的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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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始提问咯。”

录音里，徐宛的声音带着明显的调侃和笑意，他说：“第一个问题，安安这么逼你学习，你会不会挺心烦的？”

“啊？”

谢平殊愣了好几秒，忙不迭地否认：“不敢不敢，就...知道他是好心，而且我成绩真的在进步，多亏了他。”

“真是有够官方的。”徐宛不满意地换了个问题，“第二个，你觉得安安今后处对象了，怎样的对象才能匹配上他？”

这次谢平殊沉默得更久了。

大约过了一分钟，录音里才断断续续传来谢平殊犹豫的声音：

“我觉得...无论男女......都得要很优秀很体贴，能让他开心，让他放轻松吧。”

徐宛大声制止：“这个太模糊啦，具体一点！”

“呃、嗯...宛宛姐你录音该不会是为了给傅庭安听吧？——我靠，快关快关！”

“这就食言啦？高中男生真是不可靠哦——”

又过了半分钟，双方窸窸窣窣的动静停了，取而代之的是徐宛兴奋的笑声，和谢平殊无可奈何的轻喘。

谢平殊像是彻底缴械投降一样，委委屈屈地接着说：“要优秀，要自律，要自觉，要长得好看，要能督促傅庭安按时吃饭睡觉，要超级超级喜欢傅庭安——这样的人。”

徐宛终于放过他：“第三个问题！”

徐宛的笑声越来越无所顾忌：“你觉得你自己会不会喜欢上安安？”

“.........”

傅庭安隔着电话，眉头微不可见地一皱，打断道：“你帮了他什么事，怎么问出这种问题？”

“还不是为了你。不过我答应他要保密啦，你别说话，先听完。”

傅庭安的表情越发难看：“我不听了。这种无聊事只有你会喜欢，没事多看书，少折腾小孩。”

徐宛被他训得怔忡好一会儿，又听见对面接着传来一道沉稳的男声，在喊：“庭安。”

徐宛脑子一懵。

“庭安，我点了一些你以前爱吃的菜，你看看还有没有什么需要补充的。”

傅庭安对上眼前人含笑的眼眸，心里没来由的烦躁，信口道：“放着等陆安吧，谢谢。”

然而郑和泽锲而不舍地追随着他的目光，兀自笑说：“陆叔叔说路上有点堵车，让我们先点。你知道，我们都是万事以你为主。”

徐宛已经听出了郑和泽的声音，毫不客气地骂了一声操，贴着傅庭安耳朵就开始骂骂咧咧。

傅庭安只能先把手机拿远一点，郑和泽留意到他的举动，唇角更加上扬了些。

“是徐宛吧？他还是这么活泼，如果不是叔叔在，也可以把他和俞偲叫过来一起吃的。”

傅庭安一时无言，只能道：“他们分开一段时间了。”

郑和泽似是讶然地抬抬眉毛，旋即一笑：“小情侣么，闹别扭正常，过段日子又会好的。”

徐宛骂累了，愤愤地坐下来，一手把播放的录音音量拉满。

下一秒，录音里传来谢平殊结结巴巴的声音：

“我不知道...但是、但是我觉得，如果傅庭安喜欢上谁的话，根本没有人能拒绝吧？”

“你也不能拒绝？”

谢平殊几乎快哭了：“我不知道啊......我不敢吧...我不敢啊宛宛姐你别录了！”

傅庭安身体一僵，蓦地碰倒了手边的茶杯，温热的茶水登时溢满餐桌，沿着桌边流到傅庭安身上。

“怎么了？”郑和泽腾地起身，递过来一盒纸巾，柔声问，“怎么这么不小心？”

傅庭安却只觉得脑子里一团乱麻，下意识躲开郑和泽想替他擦拭身上的举动，两人就这么不尴不尬地僵持了几秒。

郑和泽终于意识到这姿势有多微妙，轻轻一笑，把纸盒放在傅庭安的手边，自己便坐回位置。

接着他从背包里摸出一本崭新的刊物，封面上赫然印着“QuantitativeFinance”的字样。

“知道这一期会收录你的文章，我提前预订了好久。记得你最崇拜CongreveScott教授，这次你俩同刊，真是缘分。刚好我出差经过他任教的学校，就拜托他签了名，想着把这本送给你做个纪念。”

“庭安，虽然早了一天，不过还是祝你生日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