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纠结的两个人中终于有了个明白人

三乔捧着一本乐府坐在三蹦子的小房间里，她跟余司礼三天没有说话了。那个吻让她惊慌失措之余又兼尴尬，前辈今日递给她一张照片，是那日盛装的她俯下身去倒了余司礼一身红酒的场面，前辈笑着说：“不得不说，你们还是蛮般配的。”三乔心底想着，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自己知道，那种欣然而往的精神状态，在她跟余司礼面上都看不出来。

她很愁，很愁，要不干脆当做没有发生过。陈廷敲了敲门，三乔捧着书，“三乔……这边生意快结束了，我来问你，回家吗？”陈廷如今面对着三乔都是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看得三乔委实心塞。她对着陈廷笑了笑：“陈家哥哥，我们聊聊好吗？”

“曾几何时，我对你情真意切的说过，我喜欢你。可如今看来，那只是一个闭塞城镇里住着的小姑娘能够够到的最高的天，她对那片天心生向往，她对递给她一块糖的人心生眷恋，陈家哥哥，如今看来，我也是没有爱过你的，虽然我现在还不知道那种心底里泛起的开心到底算不算喜欢，可那算不得爱。那些年里追着你求解，也真是难为你了！”

“陈家哥哥，你曾跟我说爱不好，可见你是经过的，你跟我说，何苦非要求爱呢我如今快20了，觉得自己可能势必要去情爱里趟一圈，或许这就是我们的不同。”

陈廷笑了笑，“三乔，我追着你跑不是因为旁的什么，争产或者什么。三乔呀，我们家你也知道，深宅大院，三个女人分一个男人的宠爱，我母亲是前朝里的格格，受不得父亲在女人堆里那腾挪游转，整日里不开心。可……”说着陈廷惨然笑了起来，他是好看的，笑起来别有一番滋味“可她爱着我的父亲，生生把自己变成了了大宅院里的装点。”

他探过头去看三乔：“三乔呀，第一次见你，你是个活泼的粉娃娃，扯着我，陈家哥哥陈家哥哥的叫。父辈一合计干脆让我们做一处。我不图你们家钱，也不图你们家权，更不图什么劳什子家业。只不过，在你第一次叫着我陈家哥哥的时候，我便把你当做是我的责任。三乔，嫁给我，我会成为你一辈子的依仗。”

三乔久久抬起头，阁子楼里久没透过日光，她有些阴沉沉地惨然一笑“陈家哥哥，你不是我的依仗，没有谁能是谁的依仗。”

余司礼说不准三乔在自己心里到底算什么，只能怪那天月光太好，自己鬼迷心窍了，才会不顾一切吻了一个姑娘。

况且这个姑娘曾五次三番救了他，可想起那天三乔推开他的场景心底里就生出一股郁闷之情。

他这几天窝在三乔的卧室里，他不知道三乔也窝在一墙之隔的地方，两个人不约而同地关起自己的禁闭。

三乔初识情味，便走了岔路，一腔孤勇地要比那个表小姐强。如今这些年经年累月里心底积累起了许多对于爱的误解，到底，那个吻算不算，爱，他不知道，她也不知道。

三乔如今经常寄宿在前辈家，前辈的父亲恰好是沪上有名的大儒，每日里都邀请一众青年学生围坐自己家里开所谓的文学沙龙。三乔第一次听先生讲书，便有些着迷，前辈见她兴味颇高，便邀请她留宿在自己家。

可余司礼这边急得跳脚，他知道能在自己困顿之时五次三番这样赤诚无碍地对自己的只有三乔了。这个小姑娘，赤诚无私，可自己又怎么能对她下手呢……余司礼正巧在三乔的窗口急得上蹿下跳，瞧见穿着一身素白长裙的三乔正立在街上，像一朵静静开合的小百合。好像有人叫她，一个长风衣的男人从街角的店铺里奔出来，递给她一个油纸包着的东西。

三乔揽在怀里，言笑晏晏。

她抱着一油纸包的橘子上了楼，楼梯间里黑漆漆一片，她突然觉得黑暗里生出一股强大的压迫感，她紧忙掏出钥匙，想要开门。

等到门锁咔嚓一声响起的时候，三乔心底里松了一口气。她正要进门，却发觉自己被揽进一个冰冷的怀抱。

橘子撒了一地，三乔错过身子想要去捡橘子，被余司礼抢了先。

光顺着窗洒进了走廊，门大开着，余司礼一言不发地捡着满地乱滚的橘子，三乔站在一旁也一言不发。

余司礼不知道自己发什么神经，三乔更不知他发什么抽。

收拾好了进了屋，也是余司礼先说的话，“我……”他似是而非地上下支吾，我了个半天也没说出来个什么鬼

刚刚，余司礼急匆匆冲出房间，他想要冲过去拉着三乔的手，递给她那袋黄灿灿的橘子，他想要跟她站在人群中聊着一些有的没的，人生尚且有那么长，他想以后跟她搭个伴。

可他听见笃笃笃轻巧的小皮鞋声，却猫在了门后，他如今算什么，连安身立命之所都是借人姑娘，脑袋还在报纸上安排着，有什么立场去对着人家姑娘许诺。

他刚刚一夕之间瞧见了自己对三乔，那一点不掺假的爱慕之情，可一个吻尚且能让他们之间变得这么尴尬，他更不敢像如果此时是一个告白呢？是不是永永远远他就没有机会再见着三乔了。

他不敢想。

三乔看着猫着腰站在自己面前，欲言又止的余司礼，一脸释然地递给他一瓣剥好的橘子，说“我找着渡你出去的门路了，下月里前辈的父亲被邀请去西安讲学，你跟着他们坐火车，便可以北上，出了淞沪地界，你就自由了。”

意料之外，余司礼没露出一脸惊喜的神采来，只是嘴边勾起了一抹笑说道“你最近出出进进的就在忙活这个”

三乔当然有躲着余司礼，可她没缺心眼，便点了点头说道“当然……”

余司礼突然俯身向前，摸了摸三乔的脑袋，一脸欣喜地说“谢谢你，三乔。”

说完，余司礼狗腿的开始剥橘子，剥了一大盘，排得整整齐齐地摆在三乔面前，轻声细语地说“快吃，全给你剥的。”

夕阳给小房间笼了一圈光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