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7 章 谢宅困局

僵局一僵持就是四五天，连天的炮火，乱飞的人体残骸，还有一个个冻死的士兵。余司礼打过许多仗，可如今就在这摩登又新潮的柏油马路上，一个个百货超市前，大片大片的人死去，他也有些顶不住了！

他本来觉得打仗不应该牵扯百姓，可如今这样子看下来，他抵不住了，就在余司礼下定决心要纵兵去抢粮的时候，有通信员大步跑过来：“找到他们运粮的渠道了！”

原来日本人跟谢溟早早在谢府囤了一批粮食跟军械，还有过冬的棉衣。余司礼听了直呼好家伙！谢溟的心思如此深沉严谨，演技也是一流，他差点被唬过去。刘松源说，谢坤鹏死的时候，瞧见谢溟在城门楼子打了阴枪，如此说来，他可真是谢家的孝子贤孙！

谢府还是旧模样，往日里为了救三乔出来，余司礼暗地里细细研究过谢府的格局，这居于奉天城中央，占地几公顷的豪奢之所，真是藏多少粮食火器都适宜。想起之前那小子不知借着宴会名义收了多少藏在自己府里，真是个装小白兔的大尾巴狼！

余司礼带了一个营趁夜里想要出其不意地攻占下谢府，等进了谢府的院子才发觉中计了！

谢溟站在二楼阳台处瞧着余司礼：“余司令，可真是好久不见！这些日子醉生梦死的，忘了问候余司令。”满院子都是拿着枪的日本兵。

余司礼也不怂，握紧手里头的枪，谢家处在东西交界之处，他命令全部士兵集合火力攻占了谢府附近的街道，如今只要夺下此处，那他还是能把这局面给扳回来的。

“我在这里等余司令可是很久了！”谢溟盯着余司礼，眼瞧着到了绝路，他眼睛里的光却没有熄，依旧坚毅，双颊凹陷了下去，不过倒是比那时满街市寻人的余疯子瞧着面色红润的多，想来他最近过的不错。可自己最近这段日子过的委实不算好。

自己捕到手的小玩意走了，名义上的督军也被剥夺了，手被打了个对穿，如今握枪手便抖，更是拿不起手术刀了！腿经过一段时间的修养倒是好了个大概！可屈辱与愤恨搅弄得他心头不安，从小到大，他是那个别人砍他一刀他定要砍回来的人。

他沦为了满城人的笑柄，那他余司礼也决计不能好过！

日本人是早早就搭上的，谢坤鹏还在的时候，日本人就想拉拢他，谢坤鹏当然没有同意，但也只是因为价码没谈拢。他那个干爹，这些年下来，只为利字奔忙，少有人情味。

可日本来谈判的参谋，有他曾在医学院的同学——小泉石郎，借着往日之谊，他跟关东军搭上了线。

他本意想要借着余司礼与刘松源都回了上海再兵不血刃直接拿下这座城，可眼瞧着权没了，利没了，他们还要把自己做弄死才肯罢休，那借用一下日本人的势力也是无不可的。反正自己这个傀儡是当定了，那给谁当不是当呢？

“等我有事？”余司礼挑了挑眉，“姓谢的，你可是想要报仇？”

余司礼撇了撇嘴：“若是想找我报仇，你大可不必拉全奉天城的百姓下水，我就站在这，恭候你！”

“几日不见，余司令嘴皮子功力见涨！您坐在司令部的桌子前，我怎么找您报仇？您看，您有权势，大可以把脚踩在我脸上，杀了我也没谁敢说什么！到最后我还得给您道歉。这我可怎么敢一腔孤勇拿着枪去堂堂正正找您报仇？”谢溟冷笑道：“反正傀儡到哪不是当，只要我能杀了你。”

谢府外围响起了枪声，谢溟笑的癫狂“余司令，不会带了这样一队人马，就敢来我谢府吧！”

他站在高高的阳台上，俯视着余司礼“我说过，你也只是一个干儿子，你凭什么看不起我！”他把三条街的兵都撤了一半，拿自己当诱饵，就是为了引余司礼上钩。

那些瞧不起他的，轻视他的，他要一一还回来。

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转眼间，余司礼带的一营人马不剩几个，血肉残躯全都散落在地上。那座高大的喷泉还喷着水，不过是血红血红的。金色的外壁上全挂着血珠，有几颗头浮在水面上。

谢溟下了楼，他倒是要好好看看余司礼怎么死在他面前。

满身血污，几个窟窿眼，这些可不能解他心头之恨，他要余司礼死，把他的头挂在城门楼子上，被风吹，被雨淋，被鸟啄……这才能解他心头之恨。

余司礼背靠在喷泉池畔，耳边风声激烈，喉咙里泛起一股又一股的腥气。

“余司令可别像个乌龟一样缩在池子后边……”嘭一声，一颗子弹擦着谢溟耳朵过去，“我晓得余司令在兵营长大的，枪法好！余司令可要看准了打，给我个痛快！”

余司礼心下骂娘，前些次着了自家小娘的道况且能说年少轻狂，今次着了谢溟这个小崽子又算什么？自己浑不知算不算个脑残？

“姓余的，你在我这里抢了我的东西走了，这要怎么算？”谢溟拿过枪，嘭嘭嘭，几声枪响过后，余司礼身上又多了几个窟窿。

他是医生，自然知道如何折磨一个人，还不让他立即死去。“谢司令，我们慢慢来，你不知道我最爱的事就是看着人在我眼前恐惧，绝望。不过瞧不到你的脸，可真是一大损失！”

三乔的脸是距今为止他瞧见过让他最满意的，倔强、孤傲……全都会被恐惧一一打碎！那些细密密的刀口、针脚……从她洁白如瓷的皮肤上滑过，手术刀的刀锋凛冽带着寒光，勾出女孩一点一点的恐惧，欲挣扎却不能。当然，他不会杀了三乔，那是他童年时候的痴心妄想，他要一点点把这变成了真。

“你知道吗？人是可以被吓死的！”谢溟高兴地笑了起来，金丝眼镜后的一双眼眯缝着，透出骇人的光。

“你……”余司礼迅速翻滚躲过临空来的子弹，站起身拿着枪指着谢溟：“正巧，我当日就想让你死！”

月光倒是不错，照得庭院明晃晃，双方拿着枪互相指着，身边的兵也都亮着枪对峙着，风吹来一阵阵硝烟的味道。

“轰……”一声惊天巨响，南边的城门方向传来惊天的火光！

谢溟有一瞬间的慌乱，派身边的小兵去打探情况。瞧见他一脸慌张表情，余司礼仰天大笑。

“姓余的，山穷水尽了还笑的那么开怀？是怕去黄泉的路上笑不出来吗？”

余司礼敛住笑：“我这种人在人尸堆里滚了三四遭，阎王爷都不要！你怎么这么有把握送我下去。”眼前就是谢溟搁武器的库房，若是他一把火点了，在座的所有人恐怕都逃不掉！余司礼捏紧手里的枪，心底里暗暗盘算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