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 面圣

慕容苓自打跟许明德详谈之后，就一直在等消息，今天总算等到了。虽说“罪女”两字刺耳，但她还是欣然接了旨。

老太监领着慕容苓一路从冷宫到了轩辕翰的御书房，走了差不多三刻钟。

也难怪太监会不高兴，往返一趟走一个半小时，是怪累的，慕容苓心道。

一般人要见皇帝了，心里肯定会紧张害怕，那可是天子啊。但慕容苓作为一个现代穿越过来的人，从小受的教育就是人人生而平等，心理上真是一点都不怵，倒是好奇活着的皇帝长什么样。原身之前受毒害，大脑多少还是受了点影响，有些记忆不是太清楚，比如轩辕翰的长相和作风。

轩辕翰没有直接派人来抓她，而是宣了这么一道圣旨，就说明她暂时不会有性命危险。但也不能百分百保证，万一对方是个喜怒无常不理智的变态呢。她精心设计的一套说辞只对正常人有效。

第一次行走在正常的皇宫，不得不说，这古建筑群还真是巧夺天工，赏心悦目，好想驻足欣赏。两相比较，冷宫还真不是人待的地方。出宫之前最好能带娃到处转转涨涨见识。

老太监要是知道她心里在想这些有的没的，怕是要被气死。

走过长长的白玉石阶，进得一处大气的宫殿，老太监停下脚步躬身站在门外，对里面的人恭敬道：“皇上，人给您带来了。”

跟刚才对慕容苓的趾高气扬判若两人。

没一会儿，沉重的雕花木门从里面打开，开门的是一个看起来二十来岁的年轻太监，长相斯文。

“辛苦陈公公了，”年轻太监对老太监笑道，“您老回去歇着吧，这里交给我就好。”

老太监转身悻悻离开。

慕容苓暗道，看起来这老太监在皇帝这儿也不是很受宠嘛。

年轻太监对她的态度好许多，就是公事公办的态度，就好像现代世界去行政办事窗口办业务，办事人员对你的那种态度。

“苓妃，请随我来。”

声音也好听多了。慕容苓“嗯”了一声，微笑道：“谢公公带路。”

绕过山水画屏风，慕容苓就看见了坐在书案后面的人。身着明黄龙纹常服，头顶未带冕旒，只有一根白玉簪子插在发髻上。五官还算端正，的确是很有帝王之气势，强大的气场给人以压迫感。

好在慕容苓以前也是见过不少大人物的，心理素质非常好，能稳住不怯场。

大约走到离轩辕翰三米左右的距离，年轻太监停下了，躬身对着轩辕翰行李，“皇上，人已带到。”

轩辕翰没什么感情地“嗯”了一声，探究的目光停在了面前的女人身上，“你先退下吧，不许人来打扰。”

“是，陛下。”

太监躬身退出去，轻轻关上大门，偌大的御书房就只剩下了慕容苓和轩辕翰。

在原身的记忆里，轩辕翰现在应该快34岁了，正当盛年。按照慕容苓对男人的审美，他算是硬汉那一类的，不是她喜欢的类型。实际上，她压根儿不知道自己喜欢哪个类型，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对方必须头脑聪明。

在这种事关能否走出冷宫的紧要谈判关头，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冒出这么个念头。是想给崽崽找大腿抱了吗？或许吧。

“身为戴罪之身，见了朕竟然不跪下？”轩辕翰不悦道，面容愈发凌厉。

嘿，古人对跪怎么这么执念啊喂！？行吧，刚才对着老太监都跪了，就当你是我几百年前的老祖宗了，跪就跪吧。

轩辕翰见人听话地跪下，心里也并没有更舒服，脸上神情未变。从刚才这女人进入他的视线，他就在默默地观察她。

到底是在冷宫过了几年苦日子，这下等宫女一般的打扮实在是跟初见时的惊艳相距甚远。而且，这女人的气质似乎也不一样了，具体哪里不一样他说不清，主要是以前就没费时间去了解她。不过是个不相干的人罢了。

这女人虽然姿势是跪着的，却莫名给人一种不卑不亢的感觉，可观她面色，又看不出丝毫不敬。

“罪女慕容苓，参见陛下。”说完，慕容苓对着他磕了个头，心里说的却是，老祖宗您就放我们出去吧，等我出去了再给您老烧高香。

口齿清晰，举止正常，的确不是进冷宫前的痴傻状了。

轩辕翰没让她起身，沉声道：“说说你装傻充愣蛰伏在冷宫的目的吧。”

慕容苓心里好笑，老祖宗您真是想太多了，原身不止是真傻了，还真死了，蛰伏？不可能的。

“罪女并非装傻，还请陛下听我将前因后果说个清楚。”

“我倒要看看你今天要怎么辩解。”

“罪女在北晟时机缘巧合结识了一位隐士高人，有幸成为他老人家的关门弟子，习得一些制药之术，师傅他老人家一生只钻研救人之术，不屑研究毒物。自入南越后宫，罪女一直谨守本分，却还是遭人所害变得痴傻。实不相瞒，罪女乃月余前才恢复正常神智，可能是去了冷宫没再接触过毒物，体内余毒慢慢排出的原因。”慕容苓正沉浸在自己编造的故事里，轩辕翰冷不丁打断了她。

“谨守本分？”他冷哼一声，“那你的孩子是怎么来的？”

慕容苓心一横，老实交代得了，这算拿出合作诚意吗？

“罪女恢复神智后，记起往事，”她故意顿了一下，“孩子是北晟太子的。”说完这句，她连忙连磕了几个响头。做戏做全套。

“罪女自知罪孽深重，对不起皇上，所以听闻边境军队之患便想尽一点绵薄之力将功补过，还请皇上成全。”

三年前虽然没有亲口从这女人口中问出孩子的父亲是谁，但轩辕翰是有所猜测的，北晟太子嫌疑最大。如今得到了证实，似乎也没什么感觉。

“听许卿说，你想要带着孩子出宫？你这是想让我成为全天下的笑话？”

“皇上恕罪，罪女万万不敢。如果罪女一无所长，一辈子待在冷宫也绝不敢有半句怨言。此次瘴气之患，我思考良多，师傅传我一身本事，我却因为自己的过错不能继承他老人家造福于民的遗志，每每思及此，寝食难安。”

说完这段，慕容苓艰难地挤出了几滴眼泪，还故意抬了一点头。

美人落泪，哪个男人见了不生出一点心疼来。虽不如初见惊艳，那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到底还是个美人。

轩辕翰表面无动于衷，内心却起了一点波澜。

“罪女曾听闻，每到7月南越盛产粮食之地时有爆发蝗虫灾害，导致粮食欠收，罪女有办法消除蝗灾，还能让粮食产量大幅提高。可要做这些事，在冷宫足不出户是办不到的，还请陛下明鉴。”

什么？！竟然还能解决朝廷都没法解决的蝗灾，这下轩辕翰不淡定了。如果说知道如何防控瘴气是巧合，那知道如何对付蝗灾就说明这女人是真的有过人之处。

这样的人，要是放她出宫，岂不是便宜了北晟？

“如果朕不同意放你出宫呢。”

慕容苓就知道不会那么容易说服他，哎，宫里的人真是一个比一个复杂哎。

软的不行就来硬的吧。

“如果皇上不同意，那罪女就还是以前那个痴傻的一无是处的慕容苓。”

轩辕翰目露冷光，周遭气场变得凶狠起来，慕容苓赶紧低下头看地面。

妈耶！那眼神儿也太凶了！

慕容苓现在有点后怕了，小心脏加快了跳动速度，【“系统，我不会又要入土为安了吧。”】

系统：【“安啦，亲～”】

有了系统这句话，小心脏又慢慢回到了正常的频率。

“大胆，你竟敢威胁朕！”

慕容苓镇定应答：“罪女不敢，您握着我主仆三人的生杀大权，罪女今日前来所说句句肺腑之言。我愿为南越百姓做事，想要出宫不过是为了更好地了解民间疾苦，做更多力所能及的事罢了。您若不信，大可派人跟着，我不过是一个带着稚子的弱女子，还能插翅飞回北晟不成。就算回了北晟，您觉得北晟太子还会要我吗？我又何必回去自取其辱。罪女的余生之志，还望皇上成全。”

“哈哈哈，”轩辕翰突然大笑，“没想到啊没想到，这皇宫里愿意去了解民间疾苦的竟然是你。”

轩辕翰站起身，从书案后面绕出来，走到了她身前。

“你刚才所说，最好是实话，否则，我会下令跟着你的人取你性命。”

慕容苓心下大喜，这事儿成了！

她立马表忠心，“皇上放心，罪女说到做到，几个月后便见分晓。眼下当务之急是边境的瘴气，罪女已经准备好两万人份量的药粉，您随时可派人去冷宫取。”

“你这是算准了朕会答应你？”

“罪女不敢妄自揣度圣意，但深信皇上您爱民如子。人命关天，就算皇上不答应罪女，罪女也是要把这些药粉献出来的，不然师父在天之灵肯定不得安息。”

从御书房回到冷宫之后，慕容苓从积分商城里换了一条鱼和两个猪蹄。

“小兰，我们今晚加餐，很快就要离开这破地方了。”

自慕容苓被太监带走后，小兰就魂不守舍地等在院门口，还得强颜欢笑看着聪聪在院里玩儿慕容苓给他安排的益智游戏，直到见到她安然回来才定了心。

“不管去哪儿，小姐和小公子安然无恙才是最重要的。”

主仆三人吃了在冷宫有史以来最丰盛的一顿晚餐，睡得格外安稳放松。

而都城里的很多人，比如许明德和徐柘，却是彻夜难眠，因为兵部收到了南部边境的最新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