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 5 章

夕阳残晖打在男人刚毅的侧脸上，他缓缓睁开眼睛看着窗外的白杨树，缝隙间透过些许余光斑驳，他才意识到已经是傍晚了，他难得在午后安睡到日落西山，胃也安静下来不在疼痛。

男人眸光瞥见桌上堆着的军务报表不悦的皱起眉，这些天耽误了不少的事情。

警卫员听到声音转过身对着房门敲了几下，听到命令后才端着盒饭进去，稍息立正行军礼，“首长，这是医院为您准备的晚饭。”其实他本来想说是午饭，可是这个时间不太对，所以还不如直接说晚饭。

“拿走。”男人的声音冷冷淡淡，他拿起笔在报告上签上自己的名字，他认真的样子很好看，长睫低垂目色扫过每一行字，□□的鼻梁紧紧抿着的淡色薄唇。

这时“吱呀”一声门被推开，高跟鞋发出细碎的碰撞地面的响声，男人没有抬头他闻着弥漫的茉莉花香味儿将眉头皱的更紧，这种味道让他有些反胃，他凉凉的道，“送客。”

警卫员不敢迟疑，就算他知道面前这个漂亮女人是谁他也会毫不犹豫的执行命令赶她出去，他客气的开口，“池小姐，请你出去。”

“沈哥哥。”声音软软糯糯似是在撒娇，她捏着手提包委屈的咬着下唇，琉璃似得大眼睛隐隐泛起氤氲，“沈哥哥我不是来烦你，我听说你病了，只是想来看看你，你生气的话我会立刻走，你不要太激动，我走就是了。”说完，她跌跌撞撞的向外跑去。

男人俊美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沉静的双眸闪过一丝复杂的情感，他将手中的笔随意的扔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疲累的捏住眉心，他淡淡开口，“李健，送她回去。”

“是。”警卫员在心里叹出一口气，这年头警卫员不好当啊，不仅要管着首长的一举一动还要帮他送女人回家，还是趁早转职的好啊。

手机在桌上震动，他拿过看了一眼是舒小五，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现在不想接，心里莫名的有些烦躁，指尖一按直接关机。沈子濯仰头闭着眼睛，池宁安回来了舒霖该怎么办？要怎么样才不会让这个小丫头受委屈，很难。

舒霖呆呆的坐在病床上，她不懂沈子濯为什么会不接她的电话，心口闷堵有些窒闷，她低头看着脚尖，双眸湿润酸涩。听闻他明天出院不过是想问候几句罢了他都不肯接，长长的叹出一口气，其实不接也没有什么反而免去了她心底的一份恐惧。

“舒霖，倒霉透了。”杜怡然仰着头脚步轻轻的从医务室里面走出来，秀气的小鼻子塞着两卷卫生纸，模样滑稽。她扶着药柜站立，横着眼睛用余光去看舒霖。

“杜大小姐，奴婢扶您回去，走。”她快走两步去扶住杜怡然的胳膊，回头笑着向军医道了谢，小脸儿的笑容明媚如春。

舒霖扶着杜怡然走出医务室，轻声提醒脚下的台阶，用手抹去她额头的汗水，还一脸嫌弃的擦在衣服上，惹得杜怡然不停地翻白眼。她们还不想那么快归队，索性直接在树荫下的石凳上坐着，地上是斑驳陆离的树影。

女孩儿认真的的数着零散树影，突然一个身影出现在她的面前，挡住了闷热的阳光，她抬起头，站着的是一个女军人，眉眼有一种坚韧却也好看，唇色淡淡，军装整洁没有一丝灰尘，舒霖看她的肩章“腾”地站起身行礼，怯怯的喊道，“中尉。”

岳央不得不承认面前这个女孩儿生的一副好皮囊，五官精致无可挑剔，尤其是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皮肤吹弹可破如上好的凝脂玉膏，声音柔软如蜜糖还带着一丝丝的惊慌害怕。

饶她是入伍多年的军人都差点把持不住缴械投降，心软的都能滴出水来，“你们怎么不归队？”

舒霖声音小小，墨眸流光溢彩，“她流鼻血了，我们来这里找医生，很快就回去。”

“嗯。”岳央也不想再难为她们，随意的应了一声就转身离开，走进了医务室。

杜怡然松了一口气，后怕的拍拍小胸脯，“这当兵的可怕，当兵的女人更可怕。”

岳央向军医打了招呼，她前段时间训练时不小心划破胳膊缝了好几针，今天正好是来拆线的日子。她坐在床上百般无聊的拨弄着窗台的几盆仙人球，床上忽然发出响声，她低头一看原来不知是谁的手机落在这里碰巧来了短信。

她是个军人本来不应该窥探别人的秘密，可是她看到了发件人是沈子濯，是286军区最高的军事指挥，短信只有五个字，我明天出院。

岳央知道首长在住院，可是莫名出现的一个手机竟然有首长的号码，她感到不可思议。

“中尉，这是我的手机，可以还给我吗？”女孩柔和温暖的声音在她耳边回想，她没有迟疑的就将手机还给她，并且她没有多问什么。

舒霖笑着道了谢就跑了出去，杜怡然还在等她，也没有注意到岳央悄悄删掉的短信。

一夜无眠，舒霖辗转反侧。

天还未亮，一阵响亮的起床号叫醒了睡梦中的少年们，他们低声埋怨着快速穿好挂在床边的军训服，来不及洗漱的拿着帽子跑下楼，下楼梯时还不忘整理一下凌乱的头发。

人群嘻嘻嚷嚷的在楼下的空地集合，亮着的路灯更让他们感受到黎明来临前的清冷。舒霖站在人群中拿着帽子，小小的打着呵欠揉揉睡意朦胧的眼睛，时不时的左右张望看看自己是否还在队伍中，耳边尽是杂乱的说话声。

她拽拽身边杜怡然的胳膊，“怡然，难道教官要让我们来看日出吗？”

杜怡然不顾形象的翻个白眼，她真的很想给舒霖一个爆栗，这丫头傻得够可以，“舒小五同学，你想跑到五公里以外的山丘上去看日出我不反对，正好回来的时候给我带份早餐。”

“杜怡然小同学，你来部队是为了减肥，可是你足足比原来胖了一个游泳圈，你还要吃早餐？”舒霖捏捏她腰间叠起的一层肉肉，不得不说手感真的很好，“手感不错，味道一定也不错。”

两个女孩还在互相损人不利己，却见身边的人都已站好，她们不好意思的吐吐舌头跟着安静下来，看着前方的教官，他拿着话筒在说些什么，“今天进行五公里训练，一起去看日出。”

舒霖“呵呵”一声皮笑肉不笑的盯着身边一脸讪笑的杜怡然，她横着眼睛居高临下，指尖点点杜怡然的额头，一副恨铁不成钢，“你啊你，我只不过是说去看个日出，你干嘛非要说上五公里啊，这下好了，你自己就可以买早餐了。”

五分钟的整理时间，每个人都快速的洗漱完毕剩下的大半时间用来收拾行囊，水杯装满水放在包内，吃饭的碗筷用袋子包裹好，还有“豆腐块”被子也要打包背好。舒霖很快收拾好，她从小就很独立。

“两个一排向前走，快，后面跟好。”教官都在管着各自的中队，他们认真而有序，从容不迫的喊着指挥着，让学生安全快速的出发。

“舒霖，你出来。”军训总教官喊住她，让舒霖有些差异却还是听话的的站出来，看着面前一个个人走出去，他们都用惊讶的目光扫视着她，待大部队都离开后总教官接过舒霖的沉重背包，对着她行一军礼，“五小姐，首长来了。”

女孩儿的心一瞬间跳的很快，她急急的回头四处观望，突然她的呼吸一滞，眼睛里满满的倒映着那个在清冷灯光下的人。

他站在那里，身姿挺拔，上身穿了件简单的白衬衫，显得男人不再是那么威严冷漠，他将帽子拿在手里军装随意的搭在胳膊上，肩章上的金星闪闪发亮。

男人缓缓走到她身边，他将军装披在女孩的肩上小心的将她的头发拿出，继而轻轻将她搂入怀里。男人没有说话，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女孩的耳边，弄的她有些痒痒的，却让她的心感受到莫名的平静和安宁。

沈子濯小心的环绕住怀中娇小的女孩，军装披在她的身上有些大，真正的将她拥在怀里才能填补这些天的缺漏，才能觉得他是真实的存在。男人满足的叹息一声，“舒小五，我想你了。”?

女孩儿陷入在自己的世界里，她错过了首长大人难得的真情流露，这让首长很不高兴，却又有些担心她在想什么，难道是因为没让她参加五公里训练而生气？男人猜不透这个小丫头的想法。

“哎呀。”舒霖懊恼的拍拍脑袋，黑眸四处张望，嘴里还絮絮叨叨，“总教官呢，怎么就走了呢，刚刚还在这儿啊…”

男人将环绕在她肩上的手缓缓放下，星眸中的点点宠溺消失殆尽只剩下冷淡疏离，他俊美的侧脸隐秘在夜里让人看不清表情，但是舒霖感受的到，他在生气，而且是很生气。

她小心的拽住男人有些厚茧的大手，委屈的咬住嘴唇一双黑宝石似得大眼睛隐隐含着泪水，她小小声的开口带着惊慌和害怕，“我不是故意要找总教官…他背着我的全部家当…找不到他的话…今晚我就要睡地上了…”

沈子濯一向冷硬的万年冰块脸差点绷不住笑出声，他听着女孩惊慌害怕的声音里竟然还透露出一股无奈，她没有用过这种情绪，她露出的从来都是害怕惊慌逃避小心，这一点点的变化都让他感到欣慰。

大手抚摸着她的长发，声音轻柔温和，“既然你的全部家当都被抢了，那么，首长夫人，请到首长宿舍去休息。”

舒霖轻轻笑了，眉眼弯弯似新月，让沈子濯有一瞬间的心跳加速，这是舒小五第一次对他这么笑，是发自内心的而不是勉强敷衍的。

想到这里，男人抿着的薄唇也有了一个小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