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简单的幸福

也许幸福本身就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爱人在侧睁眼便可以看见她熟悉的睡颜，他抬手遮住射进的一缕阳光，部分阴影打在脸上更添几分精神。这一夜许是那次事件之后最为安稳的，一夜无梦直到醒来，彻夜将女孩的小手握在掌心才觉得安全。

“唔…”女孩小小声的呜咽，将脸埋在男人消瘦的胸膛，朦胧中听见杂乱不齐的心跳声，瞬间头脑清醒地坐起身，满脸紧张的看着他，“子濯，它…好乱。”

男人明白她的意思只是抬手捏捏她因为紧张到扭曲的小脸儿，笑着摇摇头，“每天都会这样，过一会儿就好了，你再睡会儿就没事了。”生怕舒霖拒绝似的大手一拽将她拉进怀里，用胳膊圈住娇小的身体。

小姑娘乖巧的依偎在胸前，指尖点点心口的位置，郑重其事的说道，“你要听话不能找麻烦，子濯会不舒服，知道吗！不然我会很生气后果很严重，你自己看着办。”

男人满眼温柔恨不能溢出来，只能紧紧将她抱住。

软软的小手抚摸上大腿的位置，隔着裤子都能感受到缠绕的纱布，舒霖蓦然想起那天的所有场景，包括大雨中受枪伤的男人摇摇欲坠的身影，鲜红的血液随雨水流了一地。她记起来了通通都记起来了，那把没有子弹的枪扣动扳机之后的所有事情，终于在今天浮现。

“好好的…我们都好好的…”她紧紧抱住沈子濯泣不成声，低声的呜咽终于再这一瞬间爆发，如同雷鸣骤雨连绵不绝，哭得令闻者流泪听者肝肠寸断，直叫人再不忍心。

男人慌了神似的柔声低哄，“怎么了，突然哭了？”

“我以为我要死了再也见不到你了，再也见不到丑丑和小小五，子濯，我那时候吓傻了，扳机的声音不断地在我脑子里回响，我害怕，我害怕。”

她凌乱的话让沈子濯幡然醒悟，所有人都不希望她所想起的事情，终于还是成为了现实。说真的现在一回想那天的事情，他也是控制不住的害怕，如果那把枪里真的有子弹该怎么办？他的宝贝会死在他的眼前，一点一点的失去生命，他怕是会疯了选择同归于尽。

男人脸色发青手紧握成拳，俊美的脸因为愤怒而有些狰狞，胸腔里的器官“砰砰”剧烈跳动。他的视线阴冷狠鹫周身满是戾气，周围的空气都好似下降了几度，恨不能立刻将他们碎尸万段。

女孩见他这幅样子也吓得不敢出声，却又怕他因为情绪过度而引发病痛，她慢慢地坐起身小手环绕住男人的头部，捂住他的双眼，呢喃声宛如夜间低语，“你知道吗，他说要在你的眼前亲手杀了我，让你愧疚一辈子。可是我很聪明啊，我就告诉他我的男人可是沈子濯，这个天底下最优秀的男人。”

“子濯，你是最优秀的啊。”

女孩温柔细密的吻落在他的脖子，然后顺着肌肤直到耳垂，她闭上眼睛红唇含住去吮吸，贝齿不舍用力的轻咬，含糊不清的说道，“我不惧怕死亡，但我怕你真的会陷入愧疚之中，终生无法逃脱。”

她没有说错，如果舒霖真的死在眼前，那么这个男人将会一生陷入愧疚和悔恨之中，将所有的一切揽到自己的身上。他会认为舒霖的离去是他所害，终其余生无法自拔，直到死亡再去赔罪。

男人紧绷的身体在软香温玉的怀里渐渐放松，捂住双眼的那双小手微微颤抖，他放任自己卸了力气躺倒在小姑娘的怀抱中，喃喃自语，“我不会的小五，我不会的，我怎么会忍心。”

通往黄泉的道路那么冷那么孤独，他怎么会舍得让舒霖等太久，其实他早就做好了鱼死网破的准备。在击毙林庆之后，他会拿起那把杀害小姑娘的□□，对准自己的太阳穴，然后去陪伴心爱之人。

“我会陪你一起走的，小五，我怎么忍心让你一个人。”

掌心感受到温热的湿润感，女孩惊愕地拿开双手，男人紧紧闭着眼睛呼吸沉重，透明的液体从眼角无声的流下，一滴一滴落在她的手上。悲伤的情绪渲染沈子濯的内心，他已经接受命运的不公，为何还要面对连二连三的磨难，命运不肯放过他，那么能否放过心爱的小姑娘。

舒霖想开口劝慰，可男人似乎明白她的意思，只是轻轻摇头，然后紧紧抱住她把脸埋在秀发之间，压抑的呜咽声再也忍不住。日渐瘦弱的身体摸上去只剩一把骨头，他需要一个借口来发泄所有的不公平。

“子濯我都懂，我都懂。”她懂沈子濯无助彷徨的内心，“我以后再也不离开你的视线，无论发生什么我们都再也不分开，和丑丑小小五在一起，我们一家人生死不离。”

只差一点一点点，那两个无辜的孩子就会失去至亲父母，孤苦伶仃的互相陪伴长大。说起来舒霖又怎会舍得，她全身心深深爱着的小孩，多想看他们天真无邪的长大，也许她还会有会有一个女儿。

“小五，他们说你受了很大刺激才选择隐藏自己，可造成这一切的是我，一直都是我。”男人声音沙哑充满悲哀，“从五年前我初次见到你开始，你原本平稳的人生充满了危险，我曾经树立的仇人目标通通都是你。”

“我的身体还出现了极大的问题，无法在第一时间保护你，甚至都不能阻止事情的发生，我真的…感觉自己很窝囊。”

舒霖的话在这一瞬间停在嘴边，沈子濯少年时因卓越的才能和出众的容貌在军圈被称为沈家二少，提起来众人皆是称赞年少有为。战功显赫威望极高的男人，此时说自己窝囊，这传出去不定引起什么风波。

冷面示人的沈子濯只有在心爱的小姑娘面前才能卸下所有防备，用最柔软的位置毫无保留的奉献给她，不轻易流下的男儿泪在她身边再无顾及。带给她的所有伤害都无法再进行弥补，唯有活得长久一些，仅此而已。

“子濯才不窝囊，是最优秀的人，是我最爱的人。”

柔软的小手捧起男人瘦削的脸，带着深深爱意的吻落在额头，虔诚的像是面对圣主的教徒，目光纯粹无杂质。琉璃般耀眼夺目，她笑起来仿佛星辰坠落其中，一字一顿的说道，“我爱你胜过所有人，我说你最优秀，那你就是最优秀，不可质疑。”

她一直在重复最优秀这几个字，拼命的想要表达男人在心目中的存在，于这沉重的气氛需要调和，女孩眉目带笑低声说道，“我睡着的时候做了一个梦，梦见我那时两三岁正在大院里吃糖，你不知从哪里窜出来，非要抢我的糖吃，害得我哇哇大哭。”

男人病体无力又情绪不稳，此时面上带了几分疲惫，瘫软的靠在女孩怀里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半是虚弱的笑，“我若早知道这么爱你，从你出生那刻开始就该守在旁边。”

说起来这也是人生中最后悔的事情之一了。

见他说话有些喘息，女孩轻柔的在胸口来回顺气，低声劝慰，“过几天后还要进行手术，现在是紧要关头要好好休息，现在我们再睡一会儿好吗？”

“好。”

男人一直拽着她的袖子不肯送开，疲惫的目光宠溺深情，随着她的轻抚缓缓闭上，不多时呼吸逐渐均匀。眼下的乌青浓重难以消除，多少日日夜夜无法安然入睡才能形成，这段时间是精神和身体的双重折磨。

从今以后再余不会了，不会再让你自己承担所有的难过。

她轻轻躺下身将男人温柔的圈在怀里，陪伴他共同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