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0 章 高烧

夜已深，她点了盏灯放在床头，慵懒的伸伸胳膊坐在男人身旁，瓷白的小碗盛满白粥零星点缀几颗碎开的枣子，还未靠近就已闻到清香的甜糯味儿，瓷勺碰碗沿清脆响叮当，纤细的手指舀了半勺，粉嫩的小嘴儿缓缓张开，吃相优雅却又不失可爱。

“这粥闷了一下午入口软糯，子濯尝尝好不好？”

男人下午时受凉起了低烧一直昏昏沉沉的睡着，傍晚时才醒过来神色倦怠只肯让小姑娘在身旁候着，此时听到她乖巧询问的声音强打起精神，才侧过头就不停地咳嗽，苍白的脸色咳得泛红。他感受到那只小手在胸前上下顺气，胸腔里砰砰乱跳的器官令他头晕，连小姑娘的脸都看不清。

咳嗽压下后他再无半分精神，神色恹恹满是疲惫，身上的每个器官都在诉说疼痛，眨眼都可试到剧烈的头疼，脑仁空洞杂乱的思绪如藤蔓缠绕在一起，他长长的叹出一口闷热的气息，深深地看着快要哭的小姑娘，勉力劝慰道，“你别哭...我没事...”

舒霖不忍见他如此难受，在缓解头疼的穴位上反复按摩，温柔说道，“你放心，我已经长大了，不会再随随便便哭了。”掌心下的皮肤温度炙热灼人，他的身体不允许任何药物的侵入，稍有不慎都可导致休克，舒霖心疼得吻吻男人的额头。

他闭着眼睛竭力忍耐身体的寒冷，喃喃说道，“和我说说以前的事吧...”

她温软说道，“沈先生年长我十二岁，自带我回家宠爱有加，忍耐我的胆小和任性，我们走过了五年时间，经历生死后更加深爱彼此，拥有两个聪明可爱的宝贝。”

“道路漫长，沈先生要抓紧我的手。”

沈先生微微笑着答应，“好。”

她舀了半勺粥含进嘴里，随即吻住男人惨白的薄唇，柔软的舌尖灵活撬开牙齿，一点一点将甜糯的白粥送过去，辅助性的捋了几下他的喉咙才感受到下咽的动作，如此一来一往倒也喝了三分之一，她也心满意足的舔舔男人嘴角起了身。

沈子濯也不知怎么突然询问，“你...烫伤了吗？”

他这一句话让舒霖内心五味杂陈，掌心温暖那鼓胀冰凉的胃部，她说道，“那是很多年前的事了，我现在做饭不会再烫伤自己了。”他就算忘了很多事却还是会脱口而出的关心，令舒霖眼眶酸涩。

头脑空洞疼痛如巨浪袭来，他闭上眼睛松软的双手紧紧抓住床单，呼出的炙热气息伴随喘息，随着胃部起伏男人的脸色逐渐难看，偏过头呛咳出声未消化的白粥尽数吐在床上，痉挛不止的胃似要冲破那层薄薄的皮肤，一下一下顶撞她的手心。

这一幕让沈子濯险些失去思考的能力，他自知身体状况谈不上健康可何时到了如此地步，自醒来后便是失去这五年的所有记忆，那这副身体究竟发生了什么，他视线聚焦瞧见小姑娘的表情，深深担忧并无半分惊讶，他明白自己这不是第一次了。

可是他仍然不愿相信，于是询问，“为何...面对这样不堪的我...不惊讶...”

“是不是...我已经多次不堪..甚至像现在这般...弱到无法走路...告诉我小五...”

他的声音嘶哑又绝望充满不可置信，努力将枯瘦的手伸到床边颤颤巍巍眼看就要脱力落下，可是那双温热的手将它轻轻托住，像是珍宝般放在脸颊，一颗颗冰凉的眼泪落在他的指尖也落在心底，留下永不磨灭的痕迹。

她泪眼朦胧的去吻男人的嘴角，那泪水顺势流进他的嘴中，苦涩的味道溢满口腔。

“你只是生病了，已经动过手术正在恢复期，很快就会好，你别担心。”

“脏...别碰...”昏昏沉沉却仍不愿干净的小姑娘来触碰肮脏的他，可是内心深处明明很依赖她的怀抱她的亲吻，身体一动都好似要裂开，体内宛如身处岩浆滚烫炽热可接触到空气的那一刻又置身极地寒冰，唯有指尖暖意时刻提醒身旁还有爱人。

胃里翻涌不断，他喃喃的说道，“想吐...”

随着女孩轻柔的按压胃里的食物不断颠卵起伏最后逆喉而上，随着他的咳嗽吐在枕头上甚至还有几滴溅在小姑娘干净的裙子上，晕染在裙面形成小小的污渍，他低低的道歉，“对不起...我会给你买新的...”

小姑娘不在意的抹了几下，轻声笑道，“沈先生的工资卡在我这儿五年了，买的裙子衣柜都放不下了，我明天再换一件就好了。”

沈子濯难受的闭上眼，闷声道，“那就再做一个柜子...”

她轻轻应了一声，记忆受损的沈先生和从前完全不同，有那么一丝丝可爱的味道，笑眯眯的凑过去吻吻男人眉眼，柔声道，“好，都听你的，只是现在先换张床好吗？”

见他答应，舒霖抬手按了铃。

小心托起他的脖颈将将半寸，男人已然头晕的面色苍白薄唇半张费劲的的喘息，脑仁空洞只剩密密麻麻的刺痛，忍耐晕眩之中感受到靠在小姑娘柔软的身体，少女的芬香令人陶醉。视线模糊怎么也无法聚焦，唯有将那一小片衣裙虚虚捏在手心，这才露出满足的浅淡笑意。

耳边传来她低柔的声音，“让小李叔叔将你抱到沙发上好吗，我来铺床很快就好。”生怕他拒绝似的赶紧说道，“听话，我晚上给你将以前的故事。”

男人哑声道，“让护士来…你眼睛…不好…”

听到铃声的小李急急忙忙赶来，却被小姑娘拦住让泄了寒气再进来，他抖抖身子在空调下吹暖了才轻手轻脚的靠近，瞧着虚弱无力的首长心里不是滋味，根据小姑娘的指示动作轻快的揽住首长瘦削的身子，一把骨头揽在怀里都觉得心酸。

旁人一触碰不管再难受沈子濯也禁了声，放到沙发上的那一瞬间舒霖赶紧将他接过来抱在怀里，细密的吻落在脸颊，小手探进病号服去按摩紊乱的心跳，他实在太虚弱了，只能勉强蹭女孩的肩膀，无意识的呢喃，“心脏…闷…”

怀中的人儿温度持续不下，连呼吸都开始微弱，随着她的动作脖颈后仰软软的好似没有骨头，不管她怎么呼唤都没有反应，病弱之下再次昏厥过去。掌心下传来“咚咚”激烈的跳动，她叹了口气紧紧抱住沈子濯，命运何时才能眷顾我们。

高烧下的男人再次昏迷不醒，心脏剧烈跳动持续不下，舒霖亲吻他的脸颊，祈祷他能早日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