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0 章 解药

他清醒的很突然。

小姑娘正替他涂抹药膏的时候，一抬头就对上了他的眼睛，继而男人眉眼都变得柔和，看上去精神尚好的模样，她嗔怪的瞪了他一眼之后继续涂抹消肿的药膏，隆起的大肚满是於紫痕迹随着呼吸轻轻起伏，她不敢用力只是用指尖轻微触碰。

“你睡着的时候孩子们来过了，他们现在正是精力旺盛的时候，看着你就想扑过来。”小姑娘想想都后怕，万一一时没看住两个调皮的小朋友扑倒男人的身上，还不知会引发怎样的病症。她侧过脸在男人脸上深情款款的吻了下，才继续说道，“马上就要冬天了，你要好好养病，我们争取回家过年。”

沈子濯没有回应只是望着窗外零星树叶的枝干出神，凹陷在软枕内的身体总是不自觉的抽搐，就在刚才又踹到了小姑娘的腿，纵然她不说自己也是知道的。现在心绪复杂万千，瞧着小姑娘凑到眼前，两只小手将长发别到耳后，一双水汪汪的眼睛情意满满的看着他，“你别总是乱想，苏医生说过心情一定要好，你看现在小五天天陪着你，两个小宝贝也茁壮成长，就等你身体好些出院了。”

舒霖轻轻撕开固定的胶带将软管拿出来，津液自嘴角流出濡湿了他的衣裳，一张嘴就是含糊不清的气音，眼看着男人又要呼吸不畅的晕过去，她赶忙凑过去渡了好几口气，一直揉胸顺气三四分钟才见男人缓过来，黑眸不再上翻逐渐清醒，只是大片津液染湿了他的病号服。小姑娘无奈笑着弹了弹他的额头，“先给你换件衣服，以免再烧起来。”

简单的几个脱衣服动作就已给男人造成了严重的呼吸不畅，他垂着头软绵绵靠在舒霖的胸前，津液一滴一滴落在她的裙子上，直到她套完袖子后才注意到男人失去了意识，脖子后仰在软枕里脸色青白微微张着嘴。她赶紧含住一口气输送到男人的嘴里，一只手在心口不停地顺气，连续送了三四口才听见他激烈的咳嗽声，趁他昏迷时喂下的清水又夹杂着血丝原封不动的吐了出来，吐在了小姑娘素净的肩膀上。

“没事没事，小五一会换了衣服就行。”她生怕沈子濯再产生自厌的心理，轻轻拍打他的后背以示安慰。

可男人的心跳还是控制不住激烈跳动，他疼得全身打颤缩在小姑娘的怀里，绵软的双腿想要弯曲抵抗疼痛，却不想猛然撞击隆起的巨肚，顿时整个肚子好似炸开一般剧烈疼痛起来，两只枯瘦的手胡乱去抓肚脐，圆润凹凸的肚脐被手指捅的变了形，可他仿佛感受不到一般用力的去扣。冰凉的手指在肚脐里乱捅更让肠子肆无忌惮的开始痉挛，身体疯狂的扭曲让小姑娘怎么也抱不住。?

他忽然从床上摔下巨大的肚子撞击在冰凉的地上，然后翻滚几下正面向上，他的手指还捅在肚脐里整个手指都没入其中，一片深紫的大肚还在疯狂的痉挛，男人瞪大了眼睛呼吸急促，胸膛起伏几下后再没了声息，他的心跳又停止了。

这次的骤停气势汹汹让所有人措手不及，大力的按压让心口再起泛起深红色，他像是一个破败的布偶随着苏立扬的动作而颤抖，七次电击让他的身体更加衰败，乌紫的薄唇褪去所有血色变得一片惨白。他始终睁着眼睛无神的看着天花板，一次又一次的除颤让沈子濯的腰已经无法承受撞击，肌肤呈现出深青色。

就在所有人都准备放弃的时候，病房的门被推开，薛峰举着一个密码箱喘气，“解药...”

这可能是舒霖生命中最为震撼的一天，那剂针管将解药缓缓送进沈子濯的心脏，再配上苏立扬的心脏按压，男人的心脏有一条直线恢复到微弱的跳动，惨白的薄唇也恢复丝毫的血色，只是长时间的病毒入侵心脏会带来怎么样的后果没有人会知道。就像他的肚子受到剧烈撞击，最脆弱的肚脐也受到伤害，可能以后稍微用力触碰或者沾染凉气都可以引发激烈的肠胃痉挛。

年轻挺拔的男人接住爱人摇摇欲坠的身体，他连日来的抢救导致身体有些吃不消，层层眼花之后看清薛峰眼睛里的担忧，泛白的嘴唇扬起一抹笑，“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来了解药，可以好好休息一段时间了，也辛苦你了。”

薛峰托起他的胳膊带到怀里，有些心疼的别开被汗濡湿的碎发，低声道，“是辛苦你了，等他醒了我肯定要好好算账，看看我的小苏医生都憔悴成什么样了。”嘴里说的气势汹汹，可看见沈子濯昏迷不醒的模样倒是满脸的担忧，他搀扶着自家的小医生赶紧到办公室去休息。

他临出门时看见小姑娘蹲在床边，将男人垂落的手贴在脸颊，满脸清亮的泪痕。

苏立扬也随他的视线看到了这一幕，捏捏爱人布满裂痕的手，微微一笑，“小五很喜欢首长，就像我很喜欢你一样。”

深秋午后的暖阳照在身上也很温暖，细碎斑驳的光芒洒了一地，窗台上的小植物还在茂盛的成长，小姑娘将杯子里的水倒进去逐渐被吸收。她用手指沾了一点药膏伸进男人红肿的肚脐，贴着嫩肉小心地涂抹，刚才过度的用力让这个脆弱的器官再也承受不起一点压力，只是这轻微的触碰就引来男人若有若无的闷哼。

肚子被撞得大片淤青深紫，她除了轻轻按摩之外根本不敢覆盖东西，掌心下的巨肚坚硬如石又冰凉的可怕。为了辅助心脏的跳动在心口的位置放了自动按压器，轻微的按压来帮助沈子濯脆弱的心脏，喉咙深处不断传来喘息声，男人还在昏迷之中，微微睁开的眼睛露出布满血丝的眼白。

她撑着头缓缓清醒才意识到是晚上，月亮的光辉透过窗帘的一角落在男人蜷缩的掌心，握紧只有苍白绵软的触感，她叹了口气将脸贴在掌心来感受爱人的存在，直到冰凉的指尖轻柔触碰擦掉眼角的泪珠，调整好心态露出一丝笑意去看男人。

他的脸色一直很苍白，月色下更像是要羽化飞去，小姑娘下意识地去抚摸他的眉眼来确认存在，一张嘴就带着浓浓的哭腔，“还好解药及时到了，不然我都不知道还能不能再和你说话，我真的是想打自己，一直以来都没有照顾好你。”

“不...”男人含着笑轻轻开口，“小五很好...是我活下去的动力...”

总是在漆黑世界里跑来跑去的小姑娘，笑声如银铃般照亮整个世界，是他荒芜沙漠中开出的唯一花朵，更是被病痛折磨时活下去的动力。他有多爱舒霖，如果爱有尽头，那么他已经是在终点的人了，无法再靠前任何一步，已经是爱的最顶峰了。

“小五...是我的希望...是我的爱人...是我在这世上唯一...活下去的指引...嗬嗬...”他发出呼吸不畅的喘息声，可仍是艰难的说完了这句话，小姑娘泪眼朦胧的捧住他的脸来输送空气，泪珠子一颗又一颗的落在男人的脸上，可她的眼睛里又是喜悦的光芒。

男人泛白的嘴角噙住一抹笑，“总是说我乱想...小五不也是...”

“我不能时常清醒安抚你...小五要始终记得...你不是麻烦...永远不会...”

沈子濯无奈的看着哭得泪流满面的小家伙，内心酸涩万千汇到嘴边怎么也说不出话，郁气心结让他的身体有些不舒服，心脏的跳动开始出现紊乱，他的喉咙发出喘息的声音，身体轻微颤抖眼看就要呼吸不上，“五...喘...喘...”

他使劲挺起喉咙去呼吸可还是徒劳，绵软的大肚挤压五脏六腑更加难受，冰冷的手指将护住肚脐的绒布撕开，尖锐的指甲再次捅入肚脐深处，受到凉气的肠子放肆扭曲折腾男人虚弱地身体。“胀...五...压...压...”他意识不清胡乱地按压胀气的大肚，直到压下三分之一的高度后颓然失了力气，那圆肚浑然蹦出开始肆无忌惮的痉挛，撞得男人一点儿都无法呼吸。

他开始全身痉挛两只手死死抓住床单，足弓至小腿全部崩成直线，头部后仰用力挺起喉咙来汲取氧气。舒霖赶紧撤了自动按压器开始挤压男人的心口，分三次渡气来缓解他的呼吸，津液控制不住从嘴角流下，黑眸上翻露出骇人眼白，他还在呜呜咽咽的喊疼，让舒霖心疼万分只能更加轻柔地输送空气。

不知过了多久才见他逐渐平静下来，全身被冷汗湿透打寒颤，乌紫的嘴唇哆哆嗦嗦去安抚小姑娘，“没...没事...别哭...”明明几个字就要喘不上气的晕厥过去，明明心脏要不停按压才可以辅助跳动，仍旧固执的去安慰害怕的小妻子。

“我不哭，我爱你。”

她贴近男人的薄唇温柔地舔舐，“我会照顾好自己，照顾好孩子，所以你要好好活下去。”

“嗯...”沈子濯意识昏沉的要睡过去，“揉...心口...肚...胀...”

他像是个脆弱的婴儿，熟睡时也无法控制津液的流出，已经多日没吃过东西的身体早已是强弩之末。舒霖叹了口气将掌心贴在胸口暖着，轻柔地覆盖都让男人不安分地皱眉，他模糊的喊了声舒霖后才陷入昏睡，这是他缓解疼痛最好的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