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2 章 第 52 章

“已经确认了吗？”

“是的，已经确认了，这个人在警备厅留下的所有档案我们已经派人去调查了。”

一间明晃晃的屋子里正坐着八个人，有男有女，共同的特点就是年龄偏大。

他们的桌前各自都摆了一本纸张编钉起的书，从摊开来描绘的一角段落来看，倒是像某个人的自传亦或者是日记之类。

“两个疑点，其一就是引领他们住进这里的那位姓路的老人。”一旁坐着的男人点了点面前的纸张：“警备厅已经向当地的治安管理所确认了，并没有在关系网中查询到这个人。”

“同样，第二个疑点，这个人所处的小巷警备厅也已经去探查过了，并没有突变值，包括他个人的身份，那已经是六十年前的事情了，我实在是难以相信，存在某个地方可以让一个生命走到尽头的人再活上六十多年。”

一旁坐着的人都不是泛泛之辈，事实上，整个苏城所有的针对于突变物的研究，都是在这八人的带领下逐步攻克的成果。

“复议，同时还有一个问题，这个第二精神疗养院为什么没有查询到它的所在信息。”

随后，各人又开始各抒己见，人群议论纷纷起来。

……

陆泽这个时候已经出了医院，今天倒是个难得的晴天，尤其是在见多了另外一个世界的阴霾后，人会更加的珍惜晴天所带来的温暖与光源。

是的，针对于那片被红雾所覆盖，永无止境的几乎长篇都被黑暗所覆盖的地方，陆泽就认为那里是另外一个世界。

就像他的哥哥曾经说过的那样，人是有两面性的，一面代表着善，一面代表着恶。

那么世界又何尝不是两面性的？或许这晴朗的天空下代表着的是善的那面，而当黑暗笼罩下，那片红雾所弥漫之处便只剩下了恶的土壤了。

林恺比他先一天出院，只是托着韩春宇跟陆泽留了句“先回家了”的话。

至于医生包括出租车司机，事实上直到现在都还在警备厅下面的收容所里被看押着，但是得益于陆泽的关系，至少不会存在性命上的问题。而韩春宇也表示，苏队说，可以申请进行探望。

此刻，走在金陵区的街道上，陆泽心中莫名的生出了一丝空虚，他甚至不知道如今的自己到底应该前往哪里。

在最近的巴士站台处上了车，伴随着摇摇晃晃的颠簸感，只觉得整个世界都在眼前变得恍惚起来。

“我想要坐上那辆车。”

陆泽低低的念着：“那辆车到底是什么？下一站？学校又代表了哪里？”

陆泽的思绪沿着两侧的街道一直飘向远处，这条蜿蜒的小路就仿佛那条压抑的巷子。

如果有一天，这个世界的正反面并拢的话，那这些人……

一想到这，陆泽就觉得不寒而栗。说实话，他并不是善于思考也并非是那种发散性思维的人，他只能用狭窄、自我的目光去观察这个世界，而这或许也是他认真看书，但是一直都考不上夜校的原因。

忽地，陆泽的目光恢复了灵动，他的瞳孔顺着远处的光景开始移动。一个身穿着黑色长袍的男人在他的视线中出现了一秒，又突兀的消失了。

巴士这时正好也到了另一站，陆泽连忙跑了下去。

匆忙的街道上只有三三两两的人，远处密集排列着的房屋再加上数不清的巷子更是让陆泽有些迷茫。

他沿着记忆中的方向追进去几分钟，一无所获，最后也只能是悻悻的回到了巴士站台上，继续等候着下一班巴士。

手里小心翼翼地捧着机器人玩偶，迷惘的打量起来：“你总是有原因的是吧？这些话，只是为了欺骗那些怪物的，是吧？”

玩偶是不会开口说话的，但是陆泽并不在意，一开始在那处阴暗的房间他窥听，他还十分震惊，难以压抑情绪。但是经过了这么长时间的思索，他觉得二哥肯定是有计划的，虽然只是在家中住了短短那么几天，但陆泽始终这么觉得。

远处的巴士又晃晃悠悠的停了下来，陆泽投完钱，在空荡荡的车厢里找了一个角落的位置坐了下来。

目光继续顺着两侧街景开始飘离，说实话，这个城市的景色，他还是第一次欣赏到。

巴士缓缓的启动，快速拉伸过的模糊景色在窗户掠过，远处的街道逐渐从高楼大厦向着低矮变化，这也意味着，他们正在缓缓的驶向姑苏区。

而正在四处欣赏着这座城市在白日下美景的陆泽，突然扭过脖子，目光强烈的盯向远处最后的几处建筑群。

两横幅竖披在不算高的大楼上，鲜艳的红色已经被时间冲刷的发白，而那条横幅上各自写着：知识改变命运，学习改变人生

这两句话就像是一道灵光炸进了陆泽的脑海之中，他的思绪先是混乱然后井然有序的开始排列起来。

所有的一切线索逐一的被连接上，从一开始苏队给他看的照片上的那张诡异的老旧巴士，再到那群打扮的几乎可以称之为怪物的协会，再到二哥所说的那句“我想要坐上那辆车”。

“那里……是夜校……”

陆泽的眉头瞬间皱了起来，呢喃念道：“夜校就是学校吗？那刚刚看到的那个身穿黑色长袍的男人，是二哥吗？”

巴士并没有因为陆泽的意识而停滞不前，它依旧匀速的行驶在这条逐渐变得老旧的马路上。

此刻已经进入了姑苏区，两侧原先密集排列的商铺也变得少了很多，取而代之的是密密麻麻的绿化树。

“叮——”

“幸福小区即将到了，请乘客们从后车厢有序下车。”

伴随着再一次响起的“叮”声，陆泽从后车厢下了车。眼前可见的就是一条条拉起的警戒线，但是并没有人看守。

只不过陆泽刚一下车，就察觉到了无数躲在黑暗中窥视他的目光，这也让他心中了然，警备厅并没有完全撤离这里，而是留下了一批躲在暗中的人员继续观察着这里的一切。

小区依旧是熟悉的小区，陆泽站在小区的门口有些不知所措，他不知道此刻是应该继续走进去，还是只远远的看上一眼。

远处刮来的风替陆泽做出了选择，他的脚步缓缓的踩着灰尘踏入了这片毫无人烟的小区中。

仅仅刚过去这么短的时间，这片小区就像是被荒废了百年一样。

从第一栋开始，墙皮已经开始脱落了，斑驳的楼道铁门早就已经锈死。顺着荒芜的小路继续向前走去，枯黄的绿化带后，一个巨大的天坑出现在了陆泽的眼前。

陆泽的心中早就已经有了准备，事实上，他也本以为自己能够冷静的看待这一切，但是当他看到曾经居住了无数个日夜，在这座冰冷城市中栖居的温暖的家，就这么化作了一片天坑，空白还是第一时间填补了他的大脑。

陆泽静静的站在这片遗址上，站了许久，才调头离去。

时间正在一点一点的向前拨动，如果说一开始的陆泽还有些迷惘的话，那么此刻的他就是在追着时间跑。

他要先一步比二哥赶往那座学校，他要在站点登上那辆车。他有一种强烈的预感，哥哥的踪迹或许就在那辆车上。

巴士的再一次停靠带走了陆泽，躲在暗处的观察者队伍皱着眉头，但还是写了份报告递交了上去。

陆泽抿着嘴坐在巴士上，直到听到熟悉的提示音后，才起身在后门等候着。

广陵区的天色也很好，眼前这间快餐店或许也是陆泽心中仅剩不多的慰藉了。

老富依旧蹲在外面抽烟，门外停着一溜的电动车，看上去倒是比以前萧瑟了许多。

陆泽刚从巴士站台走过来没多远，老富就揉了揉眼睛，带着愁容的脸上瞬间露出了惊喜的笑容，隔着老远就嚷了起来：“芳，把锅热一下，小陆这臭小子来了，今天中午我做两个菜。”

“小陆回来啦？”女人的声音也突然变得高起来，然后喜悦道：“好好好，我给你起火热锅去。”

陆泽走了过来，笑的有些勉强：“富叔，太麻烦你了。”

富叔佯装生气，怒道：“麻烦啥？好小子，怎么，是吃惯了警备厅的大鱼大肉，看不上富叔的手艺不是？”

陆泽连忙赔笑，“哪能，富叔的手艺那是能随随便便就比得了的吗？”

“这还差不多。”富叔当即又眯着眼笑了起来，“怎么样，有没有受伤？我听说最近城里不安全，你在警备厅得自己注意着。”

两个人寒暄了还没两句，屋里就传来了女人吆喝声，富叔连忙应了声，然后带着陆泽进了屋。

火舌在后厨跳动起来，屋里不消一会就充满了饭菜的香味。

片刻，木制的小桌上摆满了菜，富叔穿着围裙坐在陆泽对面，芳婶没有过来，依旧在守着电话。

吃，尝尝富叔的手艺有没有退步。”

“那肯定不能。”

陆泽边笑着边夹着筷子，满桌冒着热气的菜，昏黄的屋内环境，富叔更是时不时在耳边提醒多吃些这个，多吃些那个。

倒也是冲淡了些陆泽内心的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