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山河赋

‘感动听的曲子。’院墙外，召昭被徐徐传来的曲乐声吸引。好奇的睁大了双眼。

随着孙云吹奏的声音变大，被梁座捂着嘴的小丫头再也管不得其它，一口咬在了他的大拇指上。

原地，梁座痛的发出一阵阵低声嘶吼。

召昭却兴奋的跑开。

寻着声音，她跑到了圆形的院门前，“只是为何……听起来为何会有种怪怪的感觉！”

也许是不想打扰到吹奏之人，召昭并没有直接走进庭院，就在那门口，安静的驻足聆听。

只是偶尔，小丫头会兴奋的蹦跳几下，那模样，煞是可爱。

不知何时，梁座揉着自己那发痛的大拇指走到了她的身边。

装模作样的侧耳一听，张口便是一番不屑：“不就是一首竹笛曲嘛！你有必要这么激动？”

“激动？我有吗？”

被梁座打断了感觉的召昭，很是迷惑的看了眼梁座。

看她那懵懵懂懂的样子，梁座简单的伸手指向地面散落开的一把熏香，“还说没有，这么贵重的东西都让你散在地上了。我刚才捂着你嘴的时候，都没见你反应这么大的。”

召昭一惊，赶忙蹲下身子捡拾地面的熏香。脸上还一副担忧的样子。

“这熏香该是西域异族赠送的吧？能驱虫养神的好东西。我说，这个被你散在地上的时候，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召昭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生怕梁座会将这件事透露出去，小丫头难过的都要哭了。

却只能焦急的解释道：“方才听着那笛音，召昭有一种感觉，很奇怪的一种感觉。那笛音似乎能让我血液加速流动，让我有一种忍不住想要追随而去的感觉。”

话说到这，召昭又是摇头又是跺脚，嘴里还断断续续的嘀咕着什么，“到底怎么回事啊……刚才我……！”

看着不安的召昭，梁座迷惑的将手背贴近她的额头，“我说你这丫头，莫不是魔障了？”

“你才魔障了呢！刚才我就是有那种感觉。”召昭一跺脚，转身就要往院门内走。

梁座见状，心里瞬间又慌了，一把将她给拉了回去：“喂，先说好，你进去可不能乱说。本公子不是来偷窥他未婚妻的。你弄碎部分熏香的事，我也保证不让父亲知道如何？”

……

庭院里，孙云微眯的目光斜向院门看了看。

下一刻，他将双眼紧闭。

更加专注的同时，竹笛的声音越来越嘹亮。与此同时‘乐音普’开始运转，一缕缕的元气悄无声息的融汇进曲乐中。

……

院门处，召昭似乎因为掉落熏香的事忘记了梁座偷窥的不良举动。

此时被梁座拉住，她忍不住翻了翻白眼，道：“行，那就扯平了。不过先说好，你要是再跟以前一样用武功偷偷的捉弄我，我就把今日的事告诉梁公。”

“那可不行，你要是总用这事牵着我，那如何成？要不然咱就都去说，大不了我今日挨顿打，伤好了以后又是一条汉子。没我护着你，弄不好父亲大人可是会将你赶出府邸的。”

梁座一边说着，又要伸手去拉扯走出两步的召昭。

就在此时，充斥天地的笛音猛涨，好似洪水猛兽一般的音律瞬间侵入梁座的识海。

那一刻，他的动作忽然一僵。整个人都陷入了一种浑浑噩噩的状态。

一如召昭之前的样子，甚至比召昭更加的沉迷。

梁座的双眼透露出晶芒。直挺挺的身躯，缓慢的步伐。微笑的面孔朝向曲乐传来的方向，其上尽显崇敬痴迷之色。

一缕缕柔和的元气从梁座的身上散发而出。

这些元气融入微风，不受梁座任何的牵引，自然而然的散发，轻飘飘的回归天地间。

一步步的从召昭身边走过。那稳健的步伐、笔挺的背影，好似谦谦公子一样的形象。使得她惊讶的驻足，不可思议的看着。

某一刻，召昭突然想起了自己之前的那种奇怪感觉，如果不是梁座突然叫醒自己，该也是这般模样了吧？

“公子？你这是怎么了公子？”召昭不停的晃动梁座的手臂，可无论她用多大的力，都无法将之叫醒。

心急如焚，她只能将手中拿着的熏香先放在一旁。

在这之后，看似柔柔弱弱的一个小丫头，竟是跑到梁座的身前十多步处。

一段助跑，她用娇小的身躯将梁座撞倒在地。可还不等召昭控制着身体站起，梁座已经一把抓将她推离开好远。

他，已经彻底沉寂在那种追随、崇敬感中。根本就没有任何的意识。唯一的执念就是，走到奏乐者的身边。推开任何的阻拦，一步步走到那人的身前，跪地朝拜。

被推开的召昭想要起身，却感觉被摔到的手臂好一阵酸痛。

有心无力之际，她的头顶突然跃过一个身影。

紧身的武士服，将梁攸的迷人曲线勾勒出来。只是那凹凸有致的身躯之上，一张冰冰冷冷的脸让人不敢有非分之想。

唰唰的声响中，梁攸在空中一个完美的翻转落地。

那一瞬间，她已是抓起梁座的一条手臂。二人手心对着手心，一缕缕的元气被她强行送入梁座的体内。

……

庭院中，桃树旁。

孙云的双眼再一次睁开，一直没有停下的吹奏也在此时到了尾。

转过身，孙云的脸上露出了一抹神秘的笑。他一手握着竹笛，间断的敲打着另一个手心，走向还处在震惊中的屈鸿。

“无意中悟到的曲子，好听吗？”

“你……你也太厉害了吧！”屈鸿眨巴着双眼，上下左右的，犹如看怪物一样打量着孙云：“这才刚刚学会吹奏一首曲子，你竟然就自己悟出来一首。”

“你就说好不好听？”

“嗯。”

“那就帮我想个曲名如何？”将竹笛收起，孙云认真的道。

也许是孙云难得让她帮忙，此时的屈鸿想的格外认真：“这曲子气势磅礴，我似乎从中听到了江河湖海、万里山川。就唤作《山河赋》。如何？”

“山河赋。嗯，我觉得挺好的。”孙云满意的笑了笑，“多谢夫人。”

“谁是你夫人，不害臊——”

……

“说，刚才那笛音怎么回事。”梁攸将双臂横在胸前，严厉的目光斜视自己那好弟弟。

“笛音？什么笛音？我怎么不知道啊。”刚刚恢复意识不久的梁座，懵懂的看着四周。

“你不知道？！”

“对啊！我真的不知道啊。”

看到梁攸忽然蹙眉，梁座心中一惊，下意识的跟她保持了距离：“我就是觉得浑身软绵绵的，好想睡一觉的感觉。其它的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啊。”

面对这个一问三不知的弟弟，梁攸的心头怒火顿起：“你体内的元气都因为那笛声散尽了。你却跟我说不知道怎么回事？”

“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问你什么都不知道。”一把抓住梁座胸前的衣服，她接着道：“那你知不知道，刚才你再沉迷一分就可能会自己散去部分功力？”

“知不知道继续沉迷下去只要半个时辰后，你就得从固元期一重开始重新修炼！”

惊恐的跟梁攸对视，梁座吓得大气都不敢喘。

一双不知道该怎么放的手凌空半举着，梁座都有种想哭的冲动：“可我确实什么都不知道，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攸姐姐，二公子他，可能真的什么都不记得。我刚才也有过他的情况。”捂着手臂的召昭一步步走来。

听到身后的声音，梁攸的火气才散去了一些。

四下看了看，见是孙云跟屈鸿住的地方，不好直接进去，只能接着问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我——”许是被真的吓到了，以至于梁座说话都不利落，“我是看到召昭不小心将送来的熏香弄碎了，这才过来看看要不要帮她点什么。”

一听梁座直接没出息的推脱。召昭心里一慌，急切道：“明明是公子你在此偷看……”

但话没说完，却被突然出现的孙云给打断了：“原来是你们在此。不知道发生了何事？都到院门口了，何不到院中喝杯清茶。”

屈鸿随意的打量了三人一眼，最后看着梁攸含笑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

“这还真当自己家了啊！还进院中喝茶。都是我梁府的茶，干嘛非来你这喝！”梁座在最后面站着，轻声嘀咕。

虽然没有听见那些话，可梁座昏沉沉的样子，也成功的吸引了孙云的目光：“孙云略懂医术，观梁座公子的脸色，可是哪里不舒服？”

“没，没有！就是困了，困了而已……！”梁座做贼心虚，只得慌忙低下了头。

也许是避讳孙云，梁攸在此时反而什么都不问了。

转身看了眼不敢见人的梁座，她又笑对孙云拱了拱手，道：“一些小事罢了，打扰到孙公子休息，实属不该。梁攸还请公子莫要往心里去。”

“姑娘言重了。”孙云转而看着梁攸，淡淡道：“若有需要的地方，孙云义不容辞。”

“多谢公子。它日若有闲暇，梁攸定来陪不是。今日便先告辞了。”说完，梁攸便转身扯了下梁座，准备离开。

孙云不失礼节的拱手。

待二人走后，孙云这才看向那默默站在一边，低头端着熏香的召昭：“关于这熏香的事，我都知道了。不过你不用担心。过会我就去跟梁前辈说，鸿儿很喜欢你。以后你就跟她住一起，照顾她的起居。”

……

梁座住的院落中。

梁攸扯着他的耳朵将他从座椅上拉了起来，“别以为回来就没事了。说，你在那里偷看什么了？”

梁座的耳朵被扯的一阵生疼，口中咿呀的乱叫，可就是不说。

“不会是那位屈鸿姑娘吧？”

“不是，绝对不是。啊……！耳朵要掉了姐，你轻点……！”

“你这么大的反应，那就是说，真的在偷看人家了？”

梁攸的手不禁拧的更重了，“人家都是他人的未婚妻了。还是父亲大人的贵客。”

“你有没有点出息，有没有点出息的？！”松开拧着耳朵的手，梁攸一巴掌接着一巴掌的打在梁座脑门上。

稍有停顿。再抬手时，梁座却躲得三步远了。

“算了，不提这事了。我也不会到父亲那里说什么。不过你要好自为之。”

“还有，那屈鸿姑娘似乎不是表面这么简单。今日那笛声应该是一种术法。你可能早就被人家给发现了才对。”

“总之他们二人中有一人肯定不简单，你还是收了那份心思吧。”

最后看了一眼那还在远离自己的好弟弟，梁攸起身发出一声叹息，一步步朝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