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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4 章 人像

“竹月,有人找你们。”

大堂传来老板娘的喊声,竹月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四个人里其他三个都一大清早就出门了,只剩下了昨夜醉酒,现在才刚醒来的竹月自己。

大堂里稀稀疏疏坐了几位客人,这会儿是上午,早饭时间已经过了,吃午饭又嫌早,这几位可能都不是来吃饭的。

竹月一一看过去,试图从这几个人里面找到那位客人。还没等他看完,一个体格壮硕的男子站起身朝他走了过来。

“您是竹先生吧?”

这称呼听得竹月心下纳闷。他在成为无名村的教书先生之前,上一份工作做的是行伍卖命的活儿,这人叫他先生,难道是采购队的人?心生疑窦,他又多打量了几分。这人比他高,比他壮,穿着方便行动的衣服,看装束有点像行伍之人。那张脸长得也凶,胡须茂盛极了,竹月觉得从中辨认他的真实样貌甚至有些困难。看了一会儿还是没看出个所以然来,那人又说话了。

“我姓苗,名钥,是青萍和舟菽的朋友。”

竹月恍然,原来是青萍口中的苗大哥。他正要继续询问,鹿蛟提着食盒出现在了客栈门口。

他看见竹月被笼罩在一个庞然大物投下的阴影里,突然很是紧张,把食盒塞给店小二,快步跑了过来,把竹月向后拽了几寸。

“怎么回事?”他小声问竹月。

竹月摊开手,跟他介绍:“这位是苗大哥。”

鹿蛟还记得青萍跟他说的那些话,自然记得里面出现过一个姓苗的人。还是他把青萍拖下水,送去无名村的。思及此,他看人的眼神更加没有了善意。

“两位莫怪,这次来,是向你们道谢的。”苗钥说着就朝两人深深鞠了一躬。

他拜完还要再拜,鹿蛟及时伸手扶起了他,很怕他来个三连拜给自己送走。

苗钥提议要在这城里最好的酒楼宴请他们,两人回绝了。他们在这儿住得挺好的,跟对方关系也没熟到让人那般破费。苗钥明白他们对自己还有芥蒂,喊来老板娘在大堂比较偏的位置摆上一桌,就在这里边吃边聊了。

最近这段时日,卢国和丰国关于给明山先生翻案的事已经传开了。苗钥和青萍又往来了几次书信,他告诉青萍这个好消息,而青萍则告诉了他,这件事是李舟菽委托了无名村的有求必应屋,事情能办成是他们的功劳。

青萍还告诉他,有求必应屋现在还没回无名村,如果有幸遇见,要好好招待感谢人家。

苗钥本来也没想过自己真的会遇上他们,他能锁定这几个人,还是因为羚。那小姑娘的眼睛太特殊了,只要见过,想忘都忘不掉。他昨天晚上吃过饭回家的路上,正碰上羚和丛问蝶在满是人的主街上追逐,好几次差点跟丢了,最后见她们进了这家客栈。

昨天太晚了,所以今天才来拜访。

他们聊了几句,老板娘端上一壶酒,冲着竹月笑道:“苗钥可是好好继承了你的衣钵,这天庆府的治安,可都仰仗他呢”。

竹月看见酒,胃里又开始难受,把酒壶往苗钥那边重新放置了一下。

老板娘的话告诉了他们苗钥的身份,同时也是在说明自己为什么会向苗钥透露竹月他们几人的行踪。虽然她经营客栈,会为客人的情况在一定程度上保密,但这保密对象肯定不包括官府衙役。

身份被点破,苗钥有些不好意思,憨憨地笑道:“现在太平盛世,哪用得着我什么。”

他说的有谦虚的成分,再平和的世道都不可能完全杜绝犯罪,总有人的欲望是填不满的,总有人管不住自己内心的恶魔。只不过没有大的战事发生,处理这些苗钥都觉得是小打小闹罢了。

三人又客套了一番,苗钥说出了他的来意:“我这次前来,是受人所托,有一事相求。”

鹿蛟眼睛转了转,把还没处理完的委托简单梳理了一下,送上门来的生意他有点想拒绝,但竹月在这,肯定不会允许他咸鱼附体的,只好说:“但说无妨。”

苗钥双手抱拳,恭敬请道:“尚先生请你们过府一叙。”

竹月头还疼着,揉着脑袋看了鹿蛟一样,谁知鹿蛟这次跟他没有默契,根本没看他。他先前听鹿蛟说过这每件委托里的人物关系,尚先生就是一位裱画师傅,该不会是得知李舟菽把画烧了,要找他们算账?不对不对,他怎么糊涂了。这尚师傅明显跟李舟菽是一伙的。他虽然在后期没有明显出力,可一开始不就是他把那封密信封进画中的?

他们要去的地方离客栈不远,走路过去也就一炷香的工夫。

路上苗钥给两人介绍了一下尚师傅的情况。他名叫尚墨青,是这天庆府里手艺最好的装裱师傅,就连皇宫贵族的书画都会送到他这里来。

给的钱不一样,用的裱布不一样,手法也不一样。不管是什么条件,尚师傅总能尽最大的努力,让每一幅出自他手的作品更添光辉。

手艺好,生意多,想找尚师傅装裱都要排号,不管你是什么身份,都没有特权。家里的作品越堆越多,他又额外买了一处干爽的院子,当作他的工作室,用来存放等待装裱的画作。他们要去的地方,正是这里。

鹿蛟他们到的时候,尚师傅正在给一幅字画做装裱。纸张大半版面是画,右上的留白处有人提了诗。

他须发皆白,脸上和手背上都可以看到老年斑,年纪恐怕比葛大夫还要大。不过从他的动作中看得出他身体很好,裱画是个既用体力又很精细的工作,他能独自完成说明他的力气充足,眼睛也没有花。

尚师傅做活很专注,没注意到他们的到来。苗钥把他们几人领到了旁边的会客室,让他们稍等片刻。

鹿蛟没老老实实坐着,而是在会客室走了一圈。他发现这墙上挂着的画不少都是出自尚师傅的手笔,不是他装裱的,而是他自己画的。其中还有一幅仿制的仕女图,画得很精致。他对书画的研究不多,想问问竹月,又想起竹月对这个也不怎么精通。

苗钥去后面沏了壶茶,给他们每人端上一杯,尚师傅就过来了。

尚师傅刚一坐下就跟鹿蛟道谢:“这次的事,多亏了你们。明山的画终于又能重见天日了。”

虽然两代皇帝过去,明山先生的画在卢国已经不是禁忌,但在之前的传言中,这人毕竟是有谋反之举。没对他赶尽杀绝是皇帝大度,谁知道哪朝天子又想起这事儿了呢?所以他的画就算家里有,人们也不敢拿出来展示。

非要是有人能证明名山先生是被冤枉的,是清白的,大家才能把他的画作拿出来,竞相追捧。这一天,尚墨青已经等了很久了。

鹿蛟又把事情的经过大致说了一遍给尚墨青,对方听得津津有味,不时点点头。

尚墨青喝了口茶,茶水有点热,是他喜欢的热茶。放下茶碗,他告诉鹿蛟:“我早些年找人把那画送进了丰国老皇帝手中,我想他应该早就打开看过了,却一直没敢承认。没想到他那个姑娘拿走画都没跟他打个招呼。”

“拆开过?”鹿蛟难以置信,“可我拿到那幅画的时候,是完好的。李舟菽烧了它之前,东西也还在里面。”

尚墨青捻起自己的胡须,神秘问道:“你知道舟菽为什么要放火烧画?”

吃过早饭又溜了神,再一杯茶水下肚,竹月终于感觉脑子清醒了些:“不是为了取那封信?”

鹿蛟觉出了什么不对:“用剪刀一样能取出来。”

经过提醒,竹月也发现了:“倒也是。那是为什么?”

尚墨青颇为得意道:“为了判断那幅画是否被人二次装裱过。”

原来所有他装裱过的画,都做了防水防火的处理。虽不至于完全燃不着,肯定是要比其他人装裱的书画在燃烧时间上慢上几分。世间做防水处理的除他以外还有几人,但是会做防火处理的只有他一个。

根据李舟菽后来来信所说,那画的确被人重新装裱了。裱纸用的还是之前的,这简直是不可思议的。但他还是觉得那手艺要比尚墨青差了些,才有了放火这一事。

“听说那小子还把你们那一家酒楼给烧了,太小题大做了。我是嘱咐他此时有眉目前不宜让人知晓,他这么一弄,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尚墨青笑着点评道,“还是太年轻了。”

话都让尚墨青一个人说了,竹月一时不知该说什么,鹿蛟的注意力已经转移到了墙上那幅仕女图上。他问尚墨青:“师傅精通装裱,这里也有不少您署名的画作,只是不知,是否擅长人像?”

“擅长谈不上,可也画上一两笔。”尚墨青自谦道。

鹿蛟:“如果有一个人二十岁时的画像,能画出他五十岁时的样子吗?”

这是什么奇怪的作画方式?其余两人都觉得奇怪,却听那边尚师傅回答得没有一点犹豫。

“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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