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第1章（一修）

红灯，十字路口处的车队排成了长龙，人群熙熙攘攘，脸上都带着笑意。

自从政府建立以后，种花国的经济一直在以飞速跃迁，以一种不可阻挡的势头打破了国际封锁。时至今日，虽然途有波折，但还是稳稳占据了一方霸主之名。

前些年，这位霸主下了大力度整改内忧，贪官污吏下马的不在少数。各行各业乘着东风飞速改革，教育业便是其中的领头羊。

一时之间国内推崇学习知识的风气越发高昂，有才的人供不应求，高校刚刚出炉的学子更是还未走出校园就被一批批公司割了韭菜。

这个时候，柳杞这个毕业了还要自己找工作的人就成了少数。

不过他倒是安之若素。

毕竟这些工作都是他自己拒绝掉了。

谁叫这些工作都有一个特点——工作时间长，内容繁杂，还不是他喜欢的方向。

一心钻研真正人工智能，还想朝九晚五周末带薪休假的柳杞早就是闻名秋阳大学的一朵奇葩，导师看了他也只能叹气。

谁叫他确实有这个资本还死不悔改呢。

有本事的人到哪都是吃香的。

不过等他接受了社会的毒打就该改变想法了。

这年毕业季，导师惋惜地给面前的俊美青年戴上学士帽、拨穗，和自己最得意的学生留下了一张最为难忘的合照。

绿灯，车窗外的喧嚣声潮涌般进入耳蜗，刺耳的车鸣声与刹车声也似融入了这热闹。

监控摄像头静静闪着红光。

一辆载满物品的货车直直从右侧冲出，迎面冲向加速行驶的的士。

滴——滴———

刹，刹车！快停下啊！！

货车驾驶员头上冒出细密冷汗。

刺耳的刹车声仿佛拉长了这瞬息的时间，货车冲撞的模样倏然在柳杞的眼中一帧帧放大。

他用力推向车窗，试图远离靠窗的位置。

一阵黑影以他从未想过的速度扑了过来。

下一秒，巨大的冲力沿着车门撞向还未来得及逃离的青年。

嘭——！

碰撞的巨响此时才姗姗来迟，带来的却是满场的寂静。

十字路口鸦雀无声。

身体失去着力点向后飞去，柳杞脑中尚且一片空白，昏昏沉沉间，全身似乎撞上一块柔软。

眼睛控制不住地阖上，余光里却满是血色，似有熟悉人影隐隐摇晃，是一男一女，正虚虚环抱着自己。

......爸，妈……是你们吗？

黑暗中，微弱思绪一闪而过。

————

秋阳市第二医院

“……后脑受到撞击，患者可能有轻微脑震荡……总而言之还是比较好的，不过最好住一段时间院观察一下。”

柳杞迷迷糊糊地张开眼，一眼就看到了在吃苹果的温婉妇人，抿了抿惨白的唇，没说话。

“醒了啊，”邱母又咬了口苹果，咬声清脆。

她撇了眼脸色虚弱的病美人，道：“医生说还要住院观察几天才可以走。”

“不住，”柳杞皱眉，想也不想道，“负责方是货车，我今天还有面试。”

“面试哪天不行，非要今天？何况这车祸判定又不是你一个人说了算，你知道那两个司机都进急救了吗？你怎么保证你就没事？”邱母头疼，想了想，又劝道，“而且你是刚出的车祸，多休养一下不行吗？”

“我知道我身体的情况。”

他的声音透着股病人的虚弱，但语气还是十分肯定，一如往常，也确实能让人一听就相信他所说的话。

他课余的时候学过很多杂七杂八的东西，邱母也知道。

“而且那里有监控摄像头，路人也有很多。”

虽然对这段路况不熟，但他的余光也曾注意到这些关键点。

邱母一时想不出话来反驳，无奈道：“......那也要先休息休息。我知道你急，不过也不必急这一时，难不成还看上那里的小姑娘了？”

柳杞移开眼，脸色竟缓缓红润了起来，语气坚决，“这次机会得之不易，我不想放弃。”

“明白明白，”邱母叹口长气，终于放下了只剩果核的苹果，“出院手续我都给你办好了，车祸的事我会办好。”

柳杞皱眉：“我之后可以......”

“行了，病患先去歇着，给长辈点面子，这事我来办。”

见人可算是没再反驳，邱母松了口气。

“早就知道劝不动你。”

“不过你也要注意一下自己的身体，到底是一次车祸。”

要是一个搞不好，我可怎么向他们交代啊。

————

晚八点。

面试到底还是准时开始了。

柳杞面试的单位是一个专门负责智能Al科研的政府机构，待遇很好，自由度很高，就是工资有点低，研究方向有点无聊，对应聘人员专业程度要求有点高。

这三个点足以筛选掉大部分人了。

能进来的人也多是一心搞科研，连去高校招揽人的活都没人干，柳杞还是费了好一番力才找到这个机构的联系方式，获得一个面试的机会。

柳杞不希望因为一个车祸后简单的后遗症就推掉这个难得的机会。

这次来面试的是柳杞的直系学长谭阳舒，柳杞也曾听过他的大名，对其在大学时期甚至是在社会的事迹都十分熟悉。

柳杞也一直想和他见上一面，交流交流技术上的难关。

只是这人实在是专心科研，十天里起码有九天半在搞实验，根本联系不上。

“学弟你好。”

打开视频窗口，映入眼帘的便是眼角带笑的温润青年，如大提琴般的低沉嗓音在耳边不紧不慢地响起。

“学长好。”柳杞回道。

机构要求求职者在提交资料的时候就把所有信息上交，面试时不需要自我介绍，只要静静等待面试官发问就好。

不过这次的面试官明显不走寻常路。

谭阳舒看着正襟危坐的学弟用拳微微抵住嘴角，低低笑出声。

没想到这位学弟竟然没有攀交情的意思，应该是对自己的实力很自信吧，像个老实人，要不是知道他做了些什么事还真有可能被他骗过去了。

学长整理了下桌面的资料，拿起一张，询问道：“学弟是今年提前毕业的那批吧，听说是年龄最小的？”

点头。

“看来学弟的天赋不错，我看资料上写的学弟在大学期间单独研发了好几套程序，工程量很大啊。那学弟平时还有时间去交女朋友吗？”

柳杞没适应这突如其来的转折，默了。

应该是想问我对感情的看法吧，怕到时候耽误工作。柳杞尝试解释学长的思路。

脑海里不由跳出别人对这位学长的评价：

不要看他人模狗样，指不定心里在想些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

“……目前没有交女朋友的计划。”

“哦，那还挺不错的。”学长若有所思地看向一旁，越过了视频，似乎在观察周围人的反应。

没一会，他又抵住嘴咳嗽一声，扬起笑容：“那学弟应该挺受欢迎的吧，听说最近几年都评了校草，怎么会不想着去交个女朋友呢？初恋还在吗？”

“还没有产生过这种想法。在。”他回答得中规中矩，

面试官并不介意，只当满足了自己的好奇心，颔首，这才放过年轻的面试者，又将话题转移回面试上，按照顺序一条条按部就班地询问。

一问一答间，气氛倒也和谐。

面试花了近一个小时，柳杞的后脑勺还带着白天车祸的后遗症，初时没什么感觉，越往后痛觉便愈发明显，到最后，柳杞已是肌肉不住地颤抖，脸色苍白，背后还隐隐生汗。

面试官也是这时才知晓了这位学弟不久前出了车祸，便迅速结束了面试，好叫这位病号多多休息。

柳杞却之不恭。

邱母在面试时一直守在客厅，见到柳杞出门，连忙迎上去，递了碗鱼汤。

“晚饭你吃的也少，多少吃点，别到时候晚上饿着了。我问过医生了，吃点鱼好得快！”

邱母从来都拿这个儿子没法，现在出了事也只能亲自下厨给他多补点了。

不过他平时就吃得少，估计现在也吃不下多少。

邱母心里无奈，但也没法。

柳杞看了眼明显是废了不少心意的热汤，汤面还飘着几块刚刚浮起的鱼鳞，默了，问道：“这是你亲自做的？”

“是啊。”

柳杞抿唇，把鱼鳞挑出，一口气喝完剩下的汤，舒了口气：“还是我来做吧，你也吃点。”

“……啊？”

“做个鱼汤而已，没事。”

“……哦。”

收拾了鱼鳞四散的厨房，吃过夜宵。

邱母一直守到把柳杞送上床，看着柳杞闭上眼，她才熄了灯轻声关上房门。

现在秋阳市的天黑得早，关了灯，街上的路灯照不进高楼，房间内就只剩淡淡月光陪伴着睡不着的人了。

“载入中……”

脑后的疼痛还在刷着存在感，眼前却突兀出现了一块透明面板。

柳杞缓慢地眨了眨眼，注视着眼前散发荧光的屏幕，脑子昏昏沉沉甚至分辨不出真假。

他转了转脑袋，这才确定了屏幕不是幻觉，而且还是跟随自己的视角转动的，大脑受到刺激秒速清醒过来。仔细观察，屏幕上的字即使在黑暗中也是清清楚楚。

这个屏幕只有自己才可以看到。

这个概念出现得突兀，又似乎是自己本能所知晓的。

意识到这点，浑身肌肉瞬间下意识紧绷，柳杞盯着屏幕的目光凛冽，忍着眩晕冷静思考发生了什么。

现代的科技还远未达到不需要介质就可以投出光屏的地步，作为计算机的高材生，同时也是一名黑客，柳杞对现代的科技水平相当熟悉。

不说国家秘密研究的科研项目，单说公布出的最新成果到实现这项技术的距离，就已经是不可跨越的鸿沟了。

何况，就算有什么机构研究出了，又为什么要用到自己身上。

柳杞很清楚自己目前表现在明面上的情况，只是一名有点天赋的程序员，根本没有任何值得特殊关注的地方！

总不可能像小说里讲的天降系统在自己身上然后无私帮助自己走上人生巅峰。

柳杞一直以来都对这种类型的情节嗤之以鼻，自然也从未幻想过会有类似的“好事”会降临在自己身上。

这样的事情发生，多半是祸。

又过了几分钟，肌肉早已因为长时间的紧绷以及头部的阵痛不由自主地抽搐松懈。

邱母的房间门合上的声音此时方才悠悠传进房间。

好似空间上的距离在这一刻被无限延长，声音也传出了一种镜花水月般的波动感。

柳杞的眼前阵阵发昏。

眼中屏幕的荧光恍惚间出现了重影，隐隐约约中，屏幕上的字似乎发生了改变。

“系统准备就绪——”

“系统绑定中——”

“玩家身份认证中——”

“认证完毕。”

“激活系统——”

“玩家001号柳杞，你好！”

合成的机械音在柳杞听来十分刺耳。

一片黑暗空寂中，柳杞骤然睁开眼，猛然意识到自己的处境，他警惕地扫视了一圈环境。

不是现实。

手里没有自己刚刚摸上的水果刀。

“恭喜玩家柳杞于惠历2035年2月16日成功绑定灵系统，”机械音嘈杂中隐隐带了丝轻快，“本系统将会引导你进入一个伟大的世界！”

人工智能？

天外来物？

绑定灵魂？

柳杞眼中闪过诧异，但也没做出过激的举动，或许是沉睡前的景象让他多了些心理准备：“你是谁？为什么选我？”

“本系统可是灵系统，而你便是系统随机绑定的玩家。你该为自己的运气感到自豪，”系统的回答透出股高傲而施舍的意味，“你的所有愿望都将有机会由本系统为你实现。”

柳杞挑眉，试探道：“那你可以将人复活？倒流时间？毁灭世界？”

“当然可以！”

“所有的一切，只要你想，本系统都有资格为你达到！”

“只要你，完成系统给予你的任务。”

它竭力营造出一股循循善诱的氛围，但合成音的音质到底是破坏了这份意境。

柳杞唔了一声，“那心愿可以包括你吗？”

“……自然可以，只要你完成了系统发布任务。”

“而且作为绑定玩家的新手礼包，系统将随机将一门该玩家的自带技能获得翻倍奖励直至首次任务结束，若首次任务评分优秀，则奖励获得保留。”

“那怎么确认任务是否完成，完成任务需要什么要求？”

“系统会自动判定是否结束，且在每次结束任务后进行评价评分，评分可兑换物品以及心愿。”

“商场内将展示所有物品及心愿兑换所需的评分值。”

机械音说完这段话便骤然急促起来，打断了柳杞的问话。

“注意：玩家不能以任何方式使系统存在被其他智慧生物知晓。”

“注意：玩家所接取的主线任务失败后将受到系统处罚。”

“其他规则请玩家自行探索。”

“系统001竭诚为您服务。”

尾音还未落下，柳杞便感觉到一股强大的拉力传来，仿佛紧紧圈在身上的绳索一瞬间失了力度，绷紧的弹簧霎时紧缩，将柳杞拉了回去。

一阵呕吐的欲望盘桓在胸口，柳杞手中便握住了一把坚硬的水果刀，周身陷进一片柔软温暖。

再睁眼，还是那个熟悉的房间，只是少了那个荧光屏幕。

肌肉还在抽搐，手脚僵硬了些许。

手掌心有撕裂感，且疼痛感也在急速降低，符合自己刚刚掐出的伤口，但并未出现伤痕，也没有刚刚掐破时出现的砂砾感。

更明显的是自己的脑子里似乎被注入了许多有关计算机的知识，自己先前准备设计的网站还存在着许多疑问，但现在看来，不过是一道字符就能解决的事。

柳杞眼中猛然爆发出炽热的光芒。

或许旁人获得了这种力量会忍不住去试试自己的实力。

但......

柳杞低眉思索了一会。

就这样吧，太晚了，先睡觉，其他的事他也管不了。

之后的事，就随机应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