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 龙的心脏

就是那儿了！

罗伯特俯身挥开成堆的羊皮卷，那里有一只矮小的铁笼，里面有一只漆黑的黑龙。

罗伯特酒醒了大半。

龙？

他轻易拎起了沉重的铁笼，将关押莉莉丝的铁笼放在精灵的笼子前面。

多出来的钥匙有了解释。

手里的钥匙没有先打开精灵的笼子，而是插进了莉莉丝笼子的锁孔里。

“咔哒。”

笼门自动弹开一条小缝。

枯槁般的手迫不及待地抓出了小龙。

莉莉丝疼的炸了鳞——罗伯特是拽着她的角拎起她的。

龙角才刚长不到半指长，龙身却是一个篮球大小。

“嗷嗷！”莉莉丝的哀嚎声吓了罗伯特一跳，失手把她掉到了地上。

莉莉丝晃晃脑袋，余光瞥见精灵的右手又背到了身后，便想引罗伯特先离开这里。

“该死的邪龙！吓死我了！”罗伯特犹豫了一下，当莉莉丝缩着翅膀往旁边溜时，果断伸手拍了一下莉莉丝的头。

“嗷！”看着挺瘦一废柴，手劲这么大！？

眼看小龙嗷嗷地惨叫，罗伯特心情顿时舒畅起来。

“哪儿来的龙？我不记得测试清单上有龙……”罗伯特通过红色的水晶球联络着红衣巨人，最后确定这只小龙不属于他的兽场，很可能是其他地方在魔月时传送出了错，误送到兽场。

误送就等于白给。

罗伯特兴致高昂，管它曾经是谁的，现在是他的了！

“会猫叫的龙，真是稀奇……”说着又要抓住莉莉丝。

莉莉丝跟他玩起躲猫猫。这房间凌乱，地上满是酒瓶与奇奇怪怪的东西，莉莉丝仗着身量小动作灵活钻来钻去，躲进灯光的阴影里，穿过女人的衣服堆，再缩到床底下。

“你这条臭龙！”罗伯特要不就是被酒瓶子胖脚，要不就是被长裙绕住了脚踝，但他比莉莉丝更熟悉这里，所以很快就在柜子底下抓住了莉莉丝的尾巴。

“给我出来！”莉莉丝被倒拎着，罗伯特泄愤地甩了她几下，才把它正过来捞鸡一般抓住翅膀，把她的脸怼上一只突在墙壁上的龙头标本。

“气死我了小死龙！你看看这是谁？你再给我乱跑我就让你们在同一面墙上团聚！”莉莉丝的脸被压在绿龙的獠牙上，闻到了一股防腐液的味道。

罗伯特满意地看着不再动弹的小龙，兴冲冲地看着精灵道：“等会儿我我的朋友，我先把这脏东西处理了，马上就好……”

莉莉丝被他肚皮朝上按在桌子上，掐着脖子动弹不得。

罗伯特拿起了桌上的一把短匕首，想了想又放下了，抓着莉莉丝开始翻箱倒柜。

“你要干什么？”精灵头一回主动提问。

罗伯特受宠若惊：“吃它。”

莉莉丝吓傻了。

“龙心是好东西，生吃有利于健康，但配点椰梨酒才是人间美味，你也想来点吗？”他在酒柜最里面找到了椰梨酒。

“不要吃它，算是我的一个……请求。”精灵难得的好脾气却没能说服罗伯特。

“不行！我从没吃过黑龙的心！黑龙代表了邪神的头颅，我必须得尝尝味道！”

他眼里有着执着的疯狂，精灵暗自加快了动作。

莉莉丝没法子，只能开口道：“汪汪！”

罗伯特马上低头看她，她又道：“喵喵！啾啾！汪汪！哞哞！”

“你……！”削瘦的男人抓着她跌坐在地上。

“你是混血种！啊……讨厌！肮脏的混血！你不配用椰梨酒调味！你污染了人类的血脉！污染了龙心！你的心是个杂种心，可恶的混血！”

这就尴尬了。

罗伯特非但没有发现新物种的喜悦，反而表现得如遭奇耻大辱。

酒也不找了，直接要拿匕首生剖莉莉丝。

“等下！到我这里来，我想看你活剖它，想看跳动的龙心。”精灵突然开口。

这个提议显然很符合罗伯特的爱好，以为精灵终于认清现实要迎合自己的罗伯特，毫不犹豫地就来到了笼子前。

“近点，再近点，好，可以了。”罗伯特几乎紧紧地贴在了笼子上，当他找着角度要划开莉莉丝的胸膛时，毫无预兆地，精灵猛地跳起来冲击罗伯特那侧的笼壁！

与此同时，精灵一只手透过笼子紧紧抓住了罗伯特的衣服，一只手飞速地用小刀划了他抓着小龙的手臂。罗伯特在疼痛中本能松开了小龙，同时被全金属制的沉重笼子压倒了。

金属杆沉沉地陷入人类干瘦的身体里，痛彻心扉的哀嚎声代替了笼子落地时的顿响。

精灵踹开了笼底的四根栏杆，从里面倒退爬出来。

莉莉丝则提前飞到了窗边，示意精灵打开窗子他们好一起逃跑。

“啊…啊…别想跑！”

精灵速度很快，手脚极为利索，可才拧下窗户把手的瞬间，罗伯特一臂推开了笼子健步如飞，一手抓住了精灵的长发，一手攥死了飞到半空的小龙尾巴。

这是那个病秧子！？

莉莉丝震惊了。

她发现罗伯特身上闪着红色的光芒，他有战神的神赐。

战神仍在神位，所以这神赐是不受魔月影响的，这是真正的神所给予的赐福。

罗伯特力大无穷，拖着精灵和莉莉丝好比一手一只小鸟，他还不受刀的侵扰，精灵的匕首在击中他胸膛时被弹开了。

莉莉丝在命悬一线时突然明白了许多事。

比如罗伯特明明那么多次离笼子那么近，精灵为什么没有用匕首偷袭他；比如精灵明明比罗伯特强壮，为什么不选择借着他打开笼门的时候袭击他。

精灵知道罗伯特有战神的神赐，哪怕他健美有力，也根本打不过眼前这个吸了毒一样枯瘦的人干。

他选择智取，但仍然没能成功逃跑。

“该死的，你们俩串通好了是不是？卑鄙无耻的家伙们，我要让你们一个一个地受死……”

莉莉丝被他在墙上狠摔了好几下，头晕眼花，翅膀突然剧痛起来，罗伯特正用手指戳着莉莉丝翅膀上那个破洞。

被食尸女妖抓出的洞本来在药物的作用下长出了一层薄膜，过一段时间就能完全闭合，却被罗伯特用手指生生戳开了。黑色的血顺着翅膀的纹路向下流。哆嗦的小翅膀被他牢牢攥在手里。

“哈哈！像戳鸡蛋膜一样！”

精灵愤怒地要一拳击在对方太阳穴上，却反被罗伯特一拳撂倒在床上。

“给我等着！还没到你呢小婊\\子!”

精灵捂着头爬了两下，没能起来。

“不关它的事……”他勉强说着。

“什么？你说什么？要我现在杀了它？还用你说吗你个废物，想看活龙的心脏？我这就让你长长见识！”

罗伯特单手举起小龙，匕首尖利的锋芒按在黑色的龙鳞上。

莉莉丝只感到胸口一疼，她拼劲全力地向变身，但未知的力量依然牢牢束缚着她。

都要死了还不能变身！？

眼前瞬间出现了极亮的白光。

不是在场的人发出的，是传送阵。

这比日光还要明亮的光线让罗伯特的动作顿住了，刀尖埋在龙鳞里，无法再进一分。

“你手里的，是我的东西。”轻佻的声线，冰凉的语调，有些熟悉。

白光过后，“格伦”一席破旧的白袍出现在传送阵正中。

他两眼下有些青黑，在昏红的灯下透出两分鬼气，但这丝毫不影响罗伯特震惊在他惊世骇俗的美貌里。

“你……你也是精灵？”这家伙只磕巴出这句话。

“还给我。”“格伦”动动手指，罗伯特松开了对莉莉丝的桎梏，莉莉丝被一股力量托举到“格伦”怀里。

她发现他的整只右手全部变黑了，那些黑色的雾气在他皮肤下涌动。

“格伦”则注意到莉莉丝在流血，黑色的小血珠滴答到他完好的左手上。

他只看了一眼罗伯特，罗伯特就被大力从床边甩在地上，那把用来戳莉莉丝的匕首悬在他脸上。

“哪只手弄的。”他问。

罗伯特试图用神赐的力量翻身，却惊恐地发现做不到，他吓傻了根本不敢说。

“魔、魔、魔导士！是魔导士大人！请原谅我的无知！我不知道那是您的宠物！我如果知道的话肯定会好好侍奉它！”

他不说不代表莉莉丝不说。

莉莉丝愉快地在魔导士左手跳。

匕首落下，扎进了罗伯特仍在挥舞求饶的左手手心。

“啊啊啊啊！！”

莉莉丝又去够魔导士的右手。

魔导士挑挑眉毛躲开：“你分不清他哪只手弄伤你？”以为莉莉丝不分左右。

但仍然控制着匕首又扎了罗伯特的右手。

他左手扣了她的翅膀，右手拿匕首戳她的胸口，还打了精灵，都该扎。

莉莉丝沐浴在惨叫声中摇摇尾巴，匕首却突然拐了个弯擦着她的龙角飞过去。她僵住了。

“……失误。”“格伦”皱眉看看自己的右手。

自从被黑雾钻进指甲，他的手就开始变黑。黑雾有逐渐扩散的趋势，他废了很大的力气才把它们压制在右手。但这东西完全影响了他魔力的发挥。

他试了很多办法都没能祛除它。这是一股强大又邪恶的力量，他推测这力量来自远古，甚至可能曾属于神明……

这不由让他想到圣骑士。

那个倒霉鬼居然没死。还在报纸上和爱神神谕者一同露面了。

当时他的生命之火明明就很微弱，根本不像能活过日落的样子，所以是爱神神谕者救了他？

不，时间对不上。报道上神谕者救助圣骑士的时间比圣骑士受伤的时间要晚好几天，可不是神谕者是谁？

当时圣骑士身边只有这条黑龙。

没有任何意识的圣骑士能得救，十有八九和那条黑龙有关。

穆恩很庆幸他在抚摸龙角时在上面留下了传送法阵。可他没能召唤来小龙。魔月没能影响他的法力，黑雾却做到了。

他不得不寻着自己的魔力反向寻找。说不清找了多少天，到了多少个地点，黑雾在影响他的思维和判断力，压制黑雾又花费了更多的精力，穆恩已经在情绪爆发的边缘。

他以往不会这么残忍地实施惩罚，但这该死的人弄伤了他的救命稻草。

抱着小龙，穆恩终于略感心安。

他转身就要进入传送阵，但传送阵没有反应。

他抬头望向窗外，通红的魔月开始露出一丝白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