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妙理本已经做好了被捅个鲜血横流的准备,却没想到,有个人在转瞬之间扑了上来。
“荣荣——”
伴随着女人的凄厉尖叫,不知道从哪儿摸进了人墙正中的祝荣荣,朝着花臂以百米冲刺的速度横冲而来,挺身死死抱住了男人的手臂!
唐妙理瞳孔骤缩——
祝荣荣的鼻梁重重磕在花臂男肘上,鼻血瞬间滴落。
但她仿若浑不知痛,只是咬紧牙关,全力拽住了男人。就连肩膀被震得剧烈颤抖,关节快被扯到脱臼,也不曾放松。
突如其来的横向冲撞,让花臂男的拳头被迫落偏。
千钧一发之际,唐妙理借着祝荣荣拼尽全力的一撞,以毫厘之差躲过了攻击。
——尖锐的匕刃只割裂了她的衣襟,刺骨的冰凉却放过了滚烫的脉腔。
她仿佛与死神擦肩,镰刀划破长空,却敲开了一枚复活彩蛋,小丑的笑声悦耳。
惊魂甫定,唐妙理背后起了层细细密密的小疙瘩。
她在快要心动过速的后怕里,随着粗重的喘息平复。
当初痛骂“丫头片子不中用”的好事者纷纷吹起口哨;投了花臂的则骂骂咧咧,称二打一不合规矩,赔率必须得降。
被端上赌桌的更是猩红着眼——花臂男三番五次被打扰,气得目眦欲裂,只想将这俩小婊碾压暴虐!
——蝗虫一样的贱货,也配!
他暴吼一声,“母狗子!”
“打不死、给老子跪下来舔鸡掰!”
“牛逼!!花臂哥我就靠你回本了——给老子舔!”围观者中,一个公鸭嗓的二流子显然是买了花臂,听闻这种令人作呕的下作言论,居然还尖声叫好。
唐妙理没心思跟这帮嘴比粪坑臭的猥琐东西对骂,只担心祝荣荣的安危。
祝荣荣的脸上鼻血横流,又被花臂的硬肘抹开成一片,远远看去分外可怖。
唐妙理心都拎起来。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都怪我自以为是……
可祝荣荣全然没担心自己的伤,看到唐妙理成功躲开了指虎利刃,还颤巍巍舒展眉毛,露出一个清甜的笑。
“唐老大……没事就——”
扑向唐妙理的花臂却在这片刻骤然甩头,猛蹬大二八借力回身,笔直朝满面鲜血的祝荣荣扑来,极快地抡起拳头!
大二八被踢飞在半空中,三十五块换的链条轻轻挣落,破铜烂铁发出吱吱嘎嘎的喟叹,像是惋惜一场落败。
形势再转,高潮迭起,就连周围看热闹的闲人们都躁起来。
——花臂好样的,一打二嫌烦,那就先把废物的这个解决了!
二流子不住鼓掌叫好,笑声刺耳响亮。
围观者的尖笑和吵骂淹没了花白头发女人的尖锐哀嚎。
“我的荣荣啊——”
那一瞬间,祝荣荣的神情几乎是一片空白。
直面方才冲向唐妙理的那颗拳头,祝荣荣已经被吓到失去了恐惧的能力。
——原来人的拳头,有那么大个啊。
简直快要把视野都涨满呢。
——唐老大为了我家事儿耽误好半天啦。我挨一下,这事儿是不是就可以过了?
祝荣荣这样想着,居然还笑了下。
——没想到唐老大也住在献福路附近呢。
难怪不乐意让宋姐来这边……真是乱糟糟呀。
——要是早知道献福路街道是这样的,她就不去考致远了。
这样,妈妈也不需要从村里搬出来,在这儿开小花店陪读……
往后去哪里好呢?祝荣荣有点苦恼,大脑像是被卡住了,怎么也想不起临城其他艺术中学的名字。
——唉……好不容易在致远遇到了刀子嘴豆腐心的舞蹈老师,还交到了那么多好朋友……
好舍不得啊。
祝荣荣学着唐妙理方才的样子,微微闭上眼睛,等待重击的到来。
唐妙理怎么可能再让祝荣荣为她受伤!
——她被人喊了那么多年唐老大,从来都是她替人去干架。
可如今,却被一个软弱得像小白兔一样的女生保护了。
她今天就是把命丢这儿,也不能让这花臂伤祝荣荣分毫!
唐妙理隔着快要解体的大二八,冲祝荣荣大喊,“下腰!”
仿佛是刻在舞蹈生骨子里的肌肉记忆,祝荣荣的脑子里,停滞的恐惧神经和发散的乱绪都在瞬间收拢。
肾上腺素飙升,几乎是在一瞬间,她就腰身绷紧、脖颈后仰,做出了一个标准而漂亮的直立下腰。
而唐妙理,撑着旁边公鸭笑的二流子的肩膀,以比花臂快得多的动作凌空翻身,再度跃起。
像轻盈的猫在楼宇间腾跃穿行,又像绝命一搏的斑羚飞渡。
唐妙理再度借力,狠狠踩住了大二八的座椅,飞身逐向花臂男。
两遭打击,不堪重负的大二八重重坠地,车轮、横杠、把手身首异处,彻底寿终正寝。
而踩着它起跳的唐妙理,借势凌空转体,腾跃在花臂男头顶上方近半米,高高在上地俯视着拳风冲去的瞬间,祝荣荣漂亮而标准的下腰。
女孩的腰身清瘦却有力,无限韧劲蕴含其中。
仿若碧芽卧土,盎然冲向光明。
唐妙理想起了那天在走廊里,祝荣荣对她说的话。
“妙理,我真的很佩服你的勇气。”
“你特别特别,宇宙霹雳无敌帅!”
唐妙理心道,你才是宇宙霹雳无敌帅,祝荣荣。
——这一次,她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了。
唐妙理抿着唇,全身贯注对上花臂男的后颈。
她的动作太快,以至于被她借力压肩的二流子,还没来得及替他站边的花臂男叫出那句“小心身后”。
唐妙理却已然带着摧枯拉朽的气势,一脚踩上了他后肩胛骨!
花臂男的掌风被祝荣荣迅猛的下腰准确避开,朝前扑去的动势,却被唐妙理载着重力的凌空俯击猛然加强。
他几乎不受控制地朝前摔去,头和脚如同被蹩脚人偶师操纵的提线木偶,诡异而可笑地重重扑倒!
时间仿佛被加了速,没人来得及呼喊叫好,只有花白头发女人不断的抽泣声,迎向了险险避开一击,面颊淌满鼻血的漂亮女孩。
唐妙理终于准确地勾住了花臂男的肩颈,小腿盘绕其上,勾住颈动脉后仰。
扭曲的重力让花臂完全无法掌控方向,头晕目眩恍若醉酒飙车,每根肢体都有了自己的想法。
他重重地跪倒在地上,如同朝着花白头发满脸泪痕的女人,和她身旁扶着腰间、鼻梁染血的女孩,行了个长叩大礼。
唐妙理尤嫌不足,小腿收紧,直叫花臂憋得进气不能,攥紧的拳头却顶住了他天灵盖,一下又一下地将他的鼻梁磕在地上。
“放——开……求你……”
花臂几乎喘不上气了,呼吸剥夺的憋闷感让他在瞬间感受了濒死的绝望,求生欲把他先前的色胆和狂妄尽数击碎,只能连声求饶。
“我错了……老大……救命……”
他的脸上也糊满了脏血,带着地面的灰尘和污泥,混着不知多久没洗的黑皴一起淌下来,丑陋又狰狞。
唐妙理却笑了,“你刚才可不是这么说的?”
“母狗是谁?小婊又是谁?”
花臂的脸被憋成猪肝色,根本顺不过气,偏偏肩背被压了个严实,就连四肢都锁紧,根本无处挣扎。
怒意和羞耻宛如海啸,他咬碎了牙,恨道,“我!”
“我是□□!我是母狗——”
“谁要舔谁?”
唐妙理眼神明亮,歪头露出一个笑。
周围人忍不住发出痛快的尖叫,就连错买了花臂的二流子,都忍不住骂一句,“操,正点!”
祝荣荣的妈妈拿沾着花香味儿的袖口揩去了女儿脸上的血污,又看到唐妙理伏压在花臂肩颈上,勒着他气管,忍不住动了恻隐之心。
“阿妹儿,妹儿……算了吧,算了吧……”
唐妙理神情淡漠,像是感觉不到花臂的痛苦似的,狠狠拧了一把他耳朵。
“问你话呢。”
唐妙理实在勒得太紧,下颌骨被紧绞着,花臂的大牙不受控制地咬住了腮帮,臭嘴一张,啐出一口带血的痰。
他恨意已极。
——还不知收敛的死贱人!
方才周边观战的,有他的兄弟“飞毛腿”。
飞毛腿打架不行,跑得却快。这么久,足够他把绿哥喊来!
你不是挺能耐,想找抽么!
让绿哥好好成全你!
叫你也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还有你罩着的那对破鞋母女,拽人怪疼的小母狗子……都让咱绿哥好生“照顾”一番,看看谁还敢有脾气!
——黑街的规矩,什么时候由母东西们定了!
怒火滔天,花臂反而冷静了下来。
——你等着死吧!
他屏住呼吸,艰难鼓起胸膛。
“我……”
“我舔……你!”
花臂在脑子里一刻不停地辱骂,恨不得把唐妙理剥个精光,从里到外鞭笞抽打,再在她身体里腌上糟心的狗尿。
他的面上却努力装出温顺乖巧,甚至用沾着烂菜叶子和血泥的脸扬起一个阴森森的笑。
“阿妹妹,算了,不要这样子,都不容易,放开吧放开吧……”
祝妈妈连声央求不动,周围喧闹又太盛,她怕唐妙理听不见,胆颤心惊地凑上来,把手指在衣服上擦了又擦,小心翼翼地拈住唐妙理衣服一角。
“他也是……给人收钱的,都不容易……”
唐妙理无言。
——她该怎么跟这个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无知妇人解释,开刃的指虎打上来,能把她锁骨肋骨一并撞断,运气好甚至能叫她一命呜呼?
她又该怎么说,这人顺着祝荣荣大腿向上捣的动作,根本不是为了讨钱,纯纯粹粹就是色胆包天、猥琐起意?
更何况,祝家母女做错了什么,非要掏血汗钱挨宰?
这帮混蛋既然要恃强凌弱、为非作歹,她怎么就不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
唐妙理懒得解释,却架不住祝妈妈湿漉漉的眼睛。
“我没用力。”
唐妙理的嗓音有点哑,她咳嗽了一声,软下口气又道,“我有分寸……阿姨放心。”
花臂听着她不紧不慢的模样,气得血脉贲张,却动弹不得。
他默默倒数着三百个数。
——五分钟,绿哥最迟五分钟就能到!
却听唐妙理悠悠然然道,“我以前还这样勒过一个绿毛混混。”
“那狗东西不行,稍微用了点力,居然晕了,还尿了一滩,恶心得我想吐。”
“这次会注意点的……大夏天屎尿一地,给市政添堵,多不文明。”
祝妈妈吓得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把人,勒脖子,勒到晕厥、大小便失禁?
——荣荣这交得是什么朋友哇!
唐妙理在等一个人。
——很巧,也是花臂心心念念的那个人。
在倒计时数到一半时,一个尖嘴猴腮、矮个长腿的男子,领着一个染了骚包绿毛的男人来了。
——正是“飞毛腿”和花臂的老大,绿哥。
“绿哥!小弟……对不起你!”花臂吐字艰难,在唐妙理无情地踩踏下几乎抬不起脑袋,只能头顶着打桩机开过的坑洼路面,靠熟悉的Apipas运动鞋辨认他绿哥。
“……求你给小的出口……气儿!!”花臂鼻血喷涌,用尽浑身力气喊道。
——绿哥!打死她丫的!
周围让出一条路来,大部分人都再懒得管赌盘上的局势,只顾添油加醋、怂恿叫好。
——快!再打一轮!
公鸭嗓的二流子破音尖叫,“小泼妇打不过的!绿哥这几年在黑街,是最刁的几个老大!”
镶金牙的大妈咔咔剪着指甲盖,“嘁。还老大,几年前还不都是‘眉哥’手底下几个喽啰。”
绿毛刚染了一层全新的渐变绿毛,自上而下由青黄到草绿,最后过渡到闷青雾霾蓝。
新脑袋新气象,他觉得自己需要一个大显身手的机会,打场碾压战。
结尾的时候把对面的废物踩在脚下,拿他修长的食指掸掸绝美的绿发,完美。
——将来的黑街传说,一定要加上他绿毛潇洒绝伦的帅气身影。
这么想着,他昂首阔步,施施然走向打斗场中央,鼻孔都快要仰到天上去。
“绿哥……”
——快啊!快打啊!
花臂在心底咆哮。
他的脖子被踩得生疼,额头又垂着,鼻血一会儿往衣领里糊,一会儿又反流得快能洗头。
——绿哥的Apipas不是已经在面前了么!他怎么还不把这小婊吊起来打!
穿着Apipas的绿哥,等着打架的这俩人主动招呼他,好拎一个出来挨揍。
——顺便让他秀下“事后一撩毛”的黑街传说。
然而,他等来等去,等到天上的云变了形状,周围的声音都静下去,也没等来一句请战或求饶。
他只得垂下头,不耐烦地亲自打量。
——却不偏不倚对上了一张少女脸庞。
少女的头发蓬松,棕色的软发在阳光底下仿若蜂蜜流金,甜美而温柔。
配上她那双微微下垂的琥珀瞳,乖巧得仿佛只人畜无害的小猫咪。
她轻轻舔了下唇角,敛下睫毛,露出一个羞涩腼腆的浅笑。
百分之百的软弱可欺。
绿哥毛骨悚然。
——如果这个人,不是四年前把他在大雪地里勒到尿湿□□的那个暴力小女孩,他可能真的会信!
——还等什么,不要命了!
绿毛扑通一声,踩着Apipas,笔直跪了下来!
——老大,您看我这动作够标准吗,不够我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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