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萨摩在元湛怀里醒过来,睁开眼睛,元湛温柔地看着他,目光莫名多了几分甜美。对,这是他第一反应,于是他也回以同样甜美的笑容。
路上,两个人互相依偎着,谁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看着窗外掠过的风景,一辈子也许就长的这个样子吧。
萨摩从未如此失控过,就这样完全放空自己,放任自己,让自己情不自禁倒在元湛怀里,沉浸在那绵延的亲吻之中,被他牵引,由他掌控,不分昼夜,神魂颠倒。
马车停下,已至大梁境内的边陲小镇。看着眼前和西域完全不一样的街道房屋,穿着发饰都不一样的中原人,路边摊飘出来陌生的味道,萨摩心里轰隆一声,如梦初醒。他清醒过来,原来和元湛在一起的时刻只不过是一个荒唐的梦,以至于他暂时忘记了自己是谁,来中原做什么。他哪里有什么一辈子可以给元湛,非但如此,一个不小心,还有可能害了元湛。他知道,即便在眷恋那个美梦,也必须醒来了。
当天晚上,他们住进了小镇上最大的客栈。
用完晚饭回到房间里,元湛抱住他,眼睛里挡不住的情愫。
萨摩有些躲闪:“我有话要对你说。”
元湛满脸期待地等着听一番真情告白,结果萨摩却说:“明天一早,我就要回去了。”
元湛的脸瞬间凝固:“回哪里?”
“回凡舍,我本来就是打算把你们安全送出西域,现在已经到了大梁境内,我也该回去了。”
元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以为昨晚已经说的很清楚了,你已经接受我了,怎么现在又说要走?”
萨摩有些慌:“那里毕竟是我的家,我得回去。”
元湛不明白为什么他会这样,在车上不都还好好的吗,他有些着急:“萨摩,不要走,不要离开我,我需要你。”
萨摩一咬牙:“可是我不需要你,我这人就是这样,除了四娘的烧鸡和百花酿,我什么都不需要。”
元湛大声道:“你撒谎,你在犹豫什么?逃避什么?告诉我,我们一起解决,。”
萨摩更加手足无措,也大声否认:“没有,我就是不需要你,也不喜欢你。”
“那昨晚,还有今天这一路,算什么?觉得我可怜施舍给我的吗?”
萨摩低着头后退:“不是,我只是一时冲动,并不代表什么。”
元湛喃喃地说:“不可能,你为什么要撒谎,为什么要逃避?你需要我的,你心里有我的,你骗我。”元湛说着走上前,把已经退到墙角的萨摩尽力抱在怀里。
萨摩却狠狠推开了他:“你出去。”眼睛里有种不容违抗的威严和冷厉。
元湛从来没有见过萨摩这个样子,轻叫了一声:“萨摩!”
萨摩更强硬:“出去。”
元湛无比失落,低声说了句:“对不起,我,我只是一时情急,你不要走。”
萨摩心乱如麻:“你让我一个人静一静,好好想想,你这样,我没法思考。”
元湛静立片刻:“好,我走,你好好想想,我等你。”说完转身出去了。
他来到旁边张肃的房间里,一声不吭地坐着。
张肃见他的脸色,也隐约听见争执,大约猜到了几分,试探着上前问:“公子,他不愿意?”
元湛笃定地说:“他愿意。”
张肃一头雾水:“那这又是为何?”
“他需要点时间。”嘴上虽然这么说着,元湛心里却一直追问为什么。原本以为一切尽在掌握之中,也很肯定萨摩对自己的感情,昨晚明明是他很主动,难道真的只是一时冲动吗?还是他依然无法接受两个男子之间的感情?他反复提到要回凡舍,四娘知道了会打死他,他是顾忌这些吗?
想到此,元湛心情更沉重了,他原以为萨摩没有父母亲人,也不受规矩礼教管束,只要慢慢有了感情,再对他挑明,他自会接受自己。只要他心里那关过去了,他们之间便再无其他阻碍。可眼下,莫非他低估了凡舍里的人在萨摩心中的分量,他把那里当做他的家,那里的人自然是他的家人,所以他们第一次发生关系以后,他第一句话就是:“四娘知道了真会打死我。”
元湛有种深深的负罪感,他深知这样的感情不被理解,自己也没少遭遇亲人的冷言恶语。然而至亲之人不能接受,与心之所向,他果断选择了后者。但他却没有资格要求萨摩也做出同样的选择,想到此,他越发忐忑起来。
第二天一早,元湛站在萨摩房门口,敲了敲门,没人应。又叫了几声,还是没人应。情急之下破门而入,房间里空空如也,早已没了萨摩的踪影。
看看天色,昨晚他们入住的时辰已经宵禁,现在天刚亮,城门还未开,他应该还在城内。元湛于是马上命丁甲丁申带人去找。
萨摩,你就这么不辞而别了吗?不管你走到哪里,我都要找到你,我要你一个确定的答案。不,我要你,要定你了。元湛独自坐在房间里,听着时间一刻一刻流逝。
很久以前,还没等他有足够的能力去掌控一切,他想掌控的人已经不在了,永远消失在这世上,他不能容忍这样的事再次发生。无论如何他都要将萨摩牢牢抓在手里,害怕世事无常会让他再一次永远失去。
而此刻,萨摩正漫无目的地走在大街上,整个人犹如被雨淋透了的影子,皱巴巴的。
他昨夜翻来覆去睡不着,索性越窗而出,爬到屋顶上坐着。看着夜空中弯弯的月牙和零落的星辰。好奇怪,明明是同样的月亮和星星,却因为照亮的景物不同,看起来变得无比陌生。
他真的想什么都不管的答应他,可是当元湛叫他不要再逃避时,“不要逃避”这四个字唤醒了他残存的理智,让他明白最不能逃避的是什么?所以他艰难地用尽全力推开了元湛。
望着墨蓝夜空,仿佛听到四娘的声音问:“你想不想?”|
他却始终在问自己:该不该?不想做的,是应该做的。而不应该的,确是他真的想要的。是的,就在元湛吻着他的那一刻,他很清楚,那个人就是他想要的。可是,他不该。
墨蓝色的天幕里又飘来李郅的声音:“这么好的机会不用,不像你风格啊。”
萨摩无奈地望着远方的月牙:“李郅啊李郅,你不知道,现在落在我手上的机会可比你之前以为的好多了。他说喜欢我,是像你对四娘,像双叶对邓维的那种喜欢。”
墨蓝的天幕里幽幽地闪现着李郅那翻着白眼的声音,冷冷道:“你信吗?”
萨摩苦笑,认命一般的在心里回答他:“可怕的是,我信,而且毫无犹疑。”
正是这种近乎于直觉的信任,让他明白,将来如果在他身上发生任何事,元湛都会用尽全力帮他。也正因为如此,他才更要离开,不能让他受牵连。所以天一亮,他就离开了客栈。
此刻也不知道走了多久,走到了哪里,身边人来人往,声音嘈杂,都与他无关。恍惚间听见有人叫他:“萨摩,你怎么在这儿?”
抬眼一看,是丁申,满头大汗,一脸焦急地对他说:“公子到处找你,都快急死了。”
一听这话,萨摩瞬间一顿,想起元湛对他说过的:“你离开我,我就会生气,而且还会很伤心。”心里一阵刺痛。
他呆呆地看着丁申,忽然像打通任督二脉一般,一拍脑门骂道:“笨。”
对啊,怎么会这么笨?怎么忘记了他那聪明人的活法,愁归愁,乐归乐,一分为二,互不干扰啊。他不就是担心元湛出手帮他会被连累吗?那就不要让他帮,不要让他知道就好了啊。就像在凡舍时候一样,他查完案子,回来依然可以和元湛开开心心地在一起啊,没有冲突。他完全可以暗地里做着他该做的事,再回到元湛身边,和他在一起吃饭睡觉,说笑聊天,这么平淡地过每一天。他这么聪明的人,一定可以分得开的,事在人为。更何况,就在此刻,面对丁申,他无比清楚,如果他就这么离开,那以后一定会后悔。和元湛在一起是他最开心的事啊,如果他为了以后可能会出现的不开心而毁了现在稳稳存在的开心,那不是亏大了吗?
想到这里,他顿时无比通透,死尸复活一般回答丁申道:“我就是随便走走,这就跟你回去。”
元湛依旧坐在那里,走廊里传来脚步声,看看时辰,已经是晚饭时间了,定是张肃来劝他吃饭。一抬头看见门口的身影,竟然是萨摩!他难掩心中喜悦,站了起来,却没有过去,只是问:“你去哪里了?”
萨摩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那个,我就是迷路了。”
“我以为你再也不会回来了。”
萨摩撇了撇嘴:“哎呀,我都跟你说了,就是在你面前脑子不太好使,所以就想离你远点好好想想嘛。”
元湛望着他的眼睛,满怀期待:“那,你想清楚了吗?”
萨摩有些不好意思:“想清楚了。那个,我还是需要你的。”说完他又补了一句:“我,我没钱了。”
元湛开心地走过去,握着他的手:“我以为你生气了,再也不想见我。”
萨摩看着他:“寻常人家男女婚嫁,都要仔细思量,考虑再三,何况你这种离经叛道,有悖伦常的要求,我不得再三再四再五地考虑吗?”
“是我不对,我太心急了。”
萨摩也笑了起来,有些羞涩:“到时候四娘真要打死我,你可要负责。”
元湛搂住他:“我负责,只要是与你有关的,我都负责到底。”感觉到萨摩抱紧自己的力度,心中说不出的欢喜。
萨摩忽然挣开他,可怜巴巴地说:“我好饿呀,一天没吃东西了。”
“走,咱们吃饭去。”
楼下大厅里,元湛看到满满一大桌子饭菜,对萨摩道:“点这么多,吃得完吗?”
“这么多人当然吃得完。那个,丁甲丁申他们找了我一天,也挺累的,就叫他们坐下来一起吃吧。”
元湛了然地笑笑,对张肃说:“叫他们一起来吃吧。”
丁甲丁申本就是元湛的贴身护卫,这一路跟着他和萨摩早就习惯,便坦然落座。殷俊留下的那几位可就一副如蒙圣恩,又如临大敌的样子,一顿饭吃下来,颇为不易。
晚饭过后回到房间,萨摩拿起桌上一个精致的盒子,好奇地打开闻了闻:“好香啊,这什么呀,点心?”
元湛一看,顿时有些尴尬,定是张肃太有眼力劲儿,自作主张备下的。与萨摩虽然有过两夜缠绵,但都只是浅尝辄止的互相抚慰,并没有彻底要了他。一是不想进展太快,让萨摩慢慢接受,不想吓着他。二是好不容易得到萨摩,绝不会强迫他做任何事,只要他不喜欢的,绝对不会做。但元湛还是试探着回答:“那个,不是吃的,是脂膏。”
“脂膏?又不是女子用这干什么?”
元湛支支吾吾地在他耳边小声解释了那脂膏的用途。
萨摩愣了片刻,脸刷一下就红了,赶紧把那小盒子放回桌上。
元湛急忙解释道:“是张肃自作主张拿来的,不是我的意思,我喜欢的是你这个人。你放心,只要你不喜欢的,我都不会做。”
萨摩的脸更红了,低着头沉默片刻,说道:“阿湛,咱们先说好了,我这个人呢,原则就是开心。这一整天我想明白了,和你在一起很开心,见不着你,很不开心,我就回来了。但是,以后要是不开心了,我还是会走的,你明白吗?”
“我明白,但你也要答应我,如果你觉得不开心了,要告诉我,让我知道我哪里做的不好,给我弥补的机会,不要一不开心就随随便便走掉,好吗?”
萨摩心中很是动容:“好,我答应你,除非不开心到无药可救,我不会轻易离开你。”
元湛坚定地说:“不会的,我会努力,永远都让你开开心心的和我在一起。
永远这两个字犹如一根刺,扎得萨摩心里隐隐作痛,他很难像元湛一样坚定地给出承诺,因为不能,他没有永远,只有现在。
萨摩红着脸,小心翼翼地瞥了桌上的脂膏一眼,对元湛说:“还有,我这个人呢,好奇心重,很多事情都觉得不妨一试。我,我也很想知道那是个什么感觉,你,你教我?”
元湛一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高兴地问:“你愿意?”
萨摩咬着嘴唇,眼睛里满是期待与羞涩,有些淘气地说:“过时不候。”
元湛哪里能抵抗这样的诱惑,拿过脂膏,拉着萨摩,往床边走去。这一次,没有犹豫,没有挣扎,只有好奇与紧张之余,尽情的享受。
第二天一早,萨摩睁开眼睛,元湛正陶醉地看着自己。
他眨了眨眼睛,问:“看什么?”
“看你啊。”
“又不是没看过。”
“看不够。”
萨摩毫不掩饰地甜甜一笑,然后略带埋怨:“你怎么不早点让我知道我喜欢你呢?”
元湛很是冤枉:“我早就对你说过了,谁知道你反应这么慢,听不明白啊。”
“光说有什么用?”
元湛叹息:“我真是后悔啊,就不该对你那么正人君子,早知道你第一次爬到我床上来,就应该这样对你,这样你就知道了。”
萨摩没皮没脸地撇着嘴:“可不是。这样我就能早点知道世界上还有你这么好吃的东西。”
有生以来第一次被人叫做东西,元湛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该怎么接话。就听得萨摩得意洋洋地说:“恭喜啊,你已经成功挤进我美食榜的前三名了。”
元湛无语,只得顺着他的思路往下接道:“那请问另外两名是何方神圣啊?”
“烧鸡和百花酿。”
元湛再次无语,继续问:“那请问我有幸排第几啊?”
萨摩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中。
元湛一个巴掌打在他脑门上,喝道:“你还真的认真想啊?”
萨摩一脸无辜:“不然呢?我毫不犹豫地选烧鸡第一,你乐意啊?”
元湛一口气差点没顺过来。
萨摩趴在元湛身上,解释道:“那个,我现在肚子饿呢,想吃烧鸡,所以就选烧鸡第一,至于你嘛”,萨摩一跟手指头戳在元湛的脸上,贼兮兮地笑着:“晚上再选你。”
元湛条件反射般地气结语塞。在他的世界里,从来都是所有人站成一排等着他来选,何时轮到别人选他,而且现在还是跟烧鸡站成一排?真是浑身的气都不顺了。此时此刻,他真是深刻明白四娘的心情,明明被萨摩气得无比郁闷,却拿他毫无办法,还得明里护着暗里宠着,委实不易啊。
于是元湛一个翻身压着他,气急败坏地说:“你想吃烧鸡?我偏不让你吃。”说着故作凶神恶煞的样子狠狠吻住了他。
萨摩一开始装模作样,半推半就地抵抗者,后来索性恶作剧一般动手在元湛身上挠痒痒,大声嚷嚷:“挡我吃烧鸡者死!”逼得元湛实在忍不住放开了他,大笑不止,随即放开手脚反攻过去。
一大早,窗外是叽叽喳喳的鸟叫,而这个房间里,却回荡着二人无比响亮欢乐的笑声。
张肃按着时辰走到房门口,愣住了。屋里传来的笑声实在太过陌生,在他的记忆里,从未听见过元湛这么开怀放肆的大笑,于是呆在那里好半晌,才边往回走边感叹:“这回真的是不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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