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奶身体不好，我一直知道，走的也没啥痛苦，睡一觉就没了。”
“我也孝顺，要来的保护费，都给她买鸡蛋买肉吃。”
“可我心里一直有个疙瘩。如果那天晚上，我吃了那个煎饼卷鸡蛋，是不是我奶走的时候，心里能好受点。”
“发丧的时候，我没哭。可每次看见煎饼卷鸡蛋，就想掉眼泪。”
终于，林雨华憋不住，躺在草坪上掉眼泪。
“谢谢。”
张三青挠了挠头，“你谢我啥？”
“老人临走的前一晚，你都忤逆不孝，我和你比，好像要强一些。”
林雨华哽咽着叹息一声，闭着眼睛说：“至少和周胜南分别的时候，她已经达成夙愿，而且走上了自己想要的道路。”
张三青尴尬，“感情您这听我倒霉，给自己宽心呢。”
“算是吧。”
林雨华疲惫的闭上双眼，“我困了，要睡觉，你们爱上哪就去哪，谁也不许和我多说一句话。”
“林董，这里……”
“滚蛋！”
被林雨华呵斥一句，张三青不敢吭声。
累到极致的人，只想找个地方躺下，闭上眼睛，什么也不去想，什么也不去做。
林雨华就像是一只不知疲倦的铁牛，喘着粗气，迈动艰难沉稳的步伐，一步步往前走。
他就这样，拖动着雨华集团行走三年，将一个小企业带动到跨国的庞然大物。
无数艰难险阻，都没有阻挡住林雨华的脚步。
可阔别一年的周胜南，一纸报丧书，让林雨华轰然倒塌，再也不愿站起。
迷迷糊糊，半睡半醒的过了一夜。
张三青和陈婧值班，另一个在车子里睡觉，就这么熬了一夜。
等睁开眼时，林雨华拿起车上的矿泉水，给自己洗了把脸。
“两位，吃早餐去吧。”
听说林雨华要吃东西，陈婧稍松了口气，以为他总算从悲伤中走出，“林董，您想吃什么？”
“大包子。”
“好，我带您去找。”
三人开车在闹市区转悠一圈，总算在一个街口找到买大包子的店铺。
林雨华也不点汤，就喝冰凉的矿泉水，吃热腾腾的包子。
“你们知道吗。以前我刚成立华南机械公司的时候，只有一个占地不到五百平的小车间，里头几张机床。”
“后来我们请工人，请食堂阿姨，请保洁。”
“那阿姨早餐不会做别的，就顿顿蒸大包子，我就和工人一起，喝凉水吃包子，吃完了就干活。”
陈婧有些担忧，“林董，别想这些了。逝者已去，生者应该保重。”
“行，大早上不说丧气话。”
林雨华含含糊糊的将包子吞下去，“行了，这是咱们的最后一顿饭，吃完你们就回去吧。”
张三青傻了，“林董，你说啥？”
“董事长的位置，我早就交给了小颖，我不是你们的董事长。”
林雨华抹了抹嘴对陈婧说：“回去告诉小颖，公司她喜欢干就干下去，如果不喜欢干，可以从我们的后备干部资源中，寻找一个总裁主持大局。”
“赚钱是工具，但不是目的，从今天开始我再也不会本末倒置。”
林雨华从张三青的手里夺过车钥匙，进入华南战车内，就要发动车子。
张三青和陈婧吓得赶忙拍打车门，“林董，让我们进去。”
“从哪来的回哪去，我再也不要看到你们。”
车子扬长而去，张三青和陈婧尴尬的对视一眼，都是一脸的茫然。
张三青忍不住问：“婧姐，咱们现在该怎么办？”
“我怎么知道。”
陈婧没好气的道：“几十亿的资产，马上就要突破百亿大关，这个时候撂挑子，林雨华指定是悲伤过度，脑袋出毛病了。”
“我们立即回总部，请教林小颖，他们家的事，还得自己人来处理。”
林雨华离开了草坪，踱步着走向周家大院。
如果没记错的话，周家离这里并不远，可惜道路变化太大，又没有个指示牌，总是容易找错。
于是，林雨华挥手打了一辆出租车，前往周家大院。
三十分钟后，林雨华在古色古香的大型建筑群前方停下，此时周家大院的正门口，摆放着周胜南的巨大遗相，旁边摆放着白花。
穿着黑色西装，肩膀上系着白花的各色人等，纷纷在门口掏出份子钱登记，随后入内。
林雨华从口袋里掏出一百块，就要进门。
戴着老花镜的门卫，推了推瓶底厚的眼镜框，“姓名，在什么单位工作？”
“林雨华，无业。”
刚把林雨华三个字写在纸上，愣了几秒之后，老门卫竟然如临大敌的喊：“林雨华来了！”
顿时，一群保安呼啦一声涌出，上百人直接将林雨华围得水泄不通。
剩下还有一百多人，正拿着防爆棍，警惕的注视着四面八方。
林雨华笑着说道：“你们是在等张三青吧。别怕，他被我撵回珠州了。”
“我已经卸去一身的职务，目前是无业游民。”
从两百多个保安中，走出一西装笔挺，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
林雨华依稀记得，这个人是周胜南的亲戚，之前在董事会上见过，只是一时间想不起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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