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 纽约生活（五）

奥丁继任神王之位时，阿斯加德内忧外患，着实让人头疼。但还年轻的王自有他的野心和抱负，这特殊的时局下，他捡到了刚由阿斯加德意识孕育而生的海拉，海拉身上所蕴含的巨大潜力，让奥丁看到了征服九界的未来。

但随着海拉的长大，奥丁倍感压力。

“海拉，你为什么要揍丰饶之神弗雷的儿子？”

“因为他很烦。”

本就异常愤怒于儿子被打得遍体鳞伤的丰饶之神弗雷，果断亮出武器，准备亲自给海拉一个教训。奥丁头疼的看着王座下跃跃欲试的海拉，阿萨神族与华纳神族刚刚结束战事，他并不打算因为年轻神明的小摩擦再开启一场大战。

“丰饶之神弗雷，我会亲自惩戒年轻鲁莽的海拉，还请先回去。”

弗雷自然得卖奥丁这个面子，华纳神族和阿萨神族之间的战事刚刚停歇，不能因年轻神明之间的冲突摩擦而激起新的神族战争。虽然有些不甘，但奥丁也承诺了会对海拉进行管束，他带着儿子费约尼尔离开给这对父女私人谈话时间。

海拉还以为能再跟华纳神族的主神来一场对决，却不想这么轻易就让奥丁摆平，她看上去兴致缺缺。

“我的女儿，你拥有很强劲的力量，是什么事情值得你大动肝火？”

“没什么事，但他就是很烦。”

此时的奥丁对海拉还是有着一丝了解和信任的，他能肯定如果不是发生了恶劣的事情，海拉并不会冲动出手把费约尼尔揍个半死。但他收养的长女显然不想买账，一副懒得跟你扯的态度，无可奈何之下奥丁只能对海拉实施禁足令。

“最近阿斯加德需要休整，你先安稳待在宫殿里，直到我亲自解除你的禁令。”

弗丽嘉听说后对奥丁发了好大一顿火，她本就对奥丁把海拉推上战场有意见，再加上奥丁不肯彻查清楚就为了平息丰饶之神的怒火而惩罚海拉，这让一向温柔对人的神后摆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冷脸。

直到后来有着跟海拉一样黑发黑眼的侍女蕾莉亚前来跟奥丁说明起因经过，海拉才得以提前从她不喜欢的房间里出来，蕾莉亚也是因为这件事成为了海拉的专属侍女。

在华纳神族彻底并入阿斯加德后，奥丁开启了新的征战。作为先锋行刑官的海拉立下无数战功，她的力量越发强盛，麾下有一支完全忠心于她的军队，从她诞生之时起就伴随左右的世界之蛇耶梦加得和巨狼芬里尔更是她的矛与盾。

她像是天生为了战斗而生。战斗淬炼着她的体魄，磨练着她的剑术，海拉死亡女神之名响彻整个九界。

但这令奥丁日益担忧和惧怕。

他从未真正掌控海拉，也从未真正了解她的力量。正如海拉的神职，她能轻而易举的让神明死去，也可以通过自己的喜好恢复某位神明的活力，她还掌控着衰老和疾病。

而已经逐渐从膨胀的野心中清醒过来的奥丁，愧疚于因他欲望而导致的无谓牺牲，他想停止征战的步伐，但海拉看上去还兴致勃勃，奥丁不知该如何阻止她。狩猎之神乌勒尔向他提议，或许可以另外选拔神明组建一支军队，一支完全归属于他的军队。

海拉坐在宫殿的围栏上，看着下方正在训练的女武神们，有别于她一身黑的盔甲，这群新的战士穿着白色的战甲蓝色披风，前不久刚取得一场战斗的胜利，让他们精神振奋。

“瓦尔基里上战场的次数会越来越多，大人，奥丁在忌惮您的力量。”

蕾莉亚对奥丁感到不满，在阿斯加德动荡不安的艰难岁月，是海拉强盛的武力威慑蠢蠢欲动的其他国度，而现在奥丁想要卸磨杀驴，未免太欺压海拉，更别说海拉还拥有单独的国度赫尔海姆。

“有什么关系，我又不是自己愿意到处跑。”海拉拍碎坚果，细心地挑出其中的果仁，“告诉德纳尔和洛里斯，军队的训练不要落下，也趁早准备九界战争结束后的事情。”

她抬起头看向奥丁的宫殿，金色果然不是她偏爱的颜色，这座宫殿还是让奥丁自己待着吧。

死亡女神海拉和她的军队逐渐被冷落，瓦尔基里在战场越发活跃，国度里到处传唱着骑着天马的女武神的飒爽英姿。他们是奥丁最忠实的下属，是阿斯加德的象征，是幼年神们竞相模仿的对象。

天后弗丽嘉万分忧虑，固然长女海拉能从血腥的战场上退下来是一件好事，但是丈夫奥丁对海拉的戒备恐怕会引发新的动乱。

“海拉，今晚的宴会你会参加吗？”

“当然，这可是九界统一后的第一场盛大宴会，我作为众神之父奥丁的行刑官自然会到场。”

奥丁成为了真正意义上的众神之父、九界的统治者，代价是失去了一只眼睛，不过海拉觉得他应该不在乎。她在弗丽嘉的请求上换上了展现女性柔美的杏色长裙，长发编织出复杂华丽的造型，腰间以金银长链点缀。

即使是奥丁，也甚少见到海拉这身装扮，他有些晃神。

“我的女儿，阿斯加德的繁盛也有你一份功劳。”

海拉敷衍地喝下一口酒，她更喜欢有些淡淡果香的精灵之酒。

宴会进行到一半，其他国度相继为奥丁送上礼物和庆贺，直到狩猎之神乌勒尔站起身。

他眼神锐利，作为奥丁的亲信，对于海拉的戒备不少分毫：“伟大的众神之父，您的丰功伟绩无法一一述说。此时此刻，我们因您的仁慈相聚于此，我在此向您提议，女武神们应当担任阿斯加德最重要的守卫。”

宴会厅里一片寂静，一根针掉落的声音都能听得分明。有些好事的神明偷偷看着海拉的脸色，她异常平静，似乎对今日早有所感。

“我赞成。”海拉打破这片寂静，她拿出曾由奥丁亲手交予的象征，“从今天起，它是你们的了。”

奥丁默然，他看着海拉渐行渐远地背影：“死亡女神海拉不再掌管阿斯加德守卫，由女武神们捍卫阿斯加德的安危。”

但海拉仍旧有一支战力强悍，战绩斐然的军队。

“海拉，为何仍旧保有你的军队，难道你还想要继续征服其他国度吗？”

“众神之父，我的国度需要军队来守卫，你不能把你的想法强加在我的身上。”

海拉诧异，分明是奥丁为了满足自己的野心让她上了战场，现在又说他需要和平友爱，这老头是年纪大了疯了吗？不过听说前不久让盖亚怀孕了，她想可能生育能力是没问题的，就是脑子退化了。

“不，海拉。你就像年轻的我，但你会明白的，并不是武力是一切。”

奥丁叹了口气，他花费了很多年，在历经无数流血后和一只眼睛的代价后，终于看破了。他的女儿即使步入稳重成熟，仍旧保有少年时期的凡事争个对错的冲动个性，奥丁不希望将来有一天会从父女变成针锋相对的敌人。

二人似乎争吵了相当长一段时间，弗丽嘉赶到时海拉已经怒气冲冲地走了，她召集了她的军队，正准备回海姆冥界。

“奥丁，你该继续劝劝海拉。”

“就让她先回去冷静一段时间吧，我想我也是。”

这一冷静就是上千年的时间，而海拉回到海姆冥界不久就闭门不出，奥丁多次试图亲自见她都被拒绝。永夜之国没有主人的允许，即使是奥丁这位众神之父也不能踏进半步，他只能期待着，期待海拉回心转意的那天。

“奥丁之子，雷神托尔。”

响彻阿斯加德上空的雷鸣声似是提醒九界托尔诞生，这个拥有着奥丁和盖亚血脉的高贵神明，甫一出生就获得了众神的关注，他们都认定众神之父的位置将会平稳的由奥丁传位于托尔。

那个庆祝王子诞生的载歌载舞的盛大宴会，唯独没有向已经退回海姆冥界的海拉发送邀请。

沉浸在一片欢乐之中的阿斯加德，更加想不起矗立在世界之树底端的海姆冥界。

那个除非死亡才会到访的亡者国度，就像是一座孤岛，无人愿意提及。

海拉听闻这个消息已经是她回到海姆冥界的两百年后，她不敢置信，奥丁甚至连继承人诞生都不屑通知她。她仍能感受到将将愈合的伤口隐隐作痛，那是她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疼痛感，一瞬间扭曲的神色让德纳尔和洛里斯担心地失去理智。

“我没事。”

她神情恹恹，回到宫殿最深处的卧房里上百年不出现，即使德纳尔和洛里斯多次恳求，海拉也拒绝面对海姆冥界到来的亡者。一应事务从那天起全权落在了这两位尽职尽责的副手身上，以至于有一段时间里，到来的亡者都认为死亡之神是两位男性神明。

直到海拉在某次不得不出面跟其他死亡之神和恶魔集会，她像是找回了某种乐趣，开始沉溺于年轻神明的娱乐活动，特别是幼年神明无伤大雅的恶作剧。

“海拉你觉得玩耍有趣吗？”

“我想大概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