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5 章 残血朝阳

掏出手机给神经病打了个电话，对方懒洋洋地表示“你的美少女没回来”。禅院甚尔的脸色很不好看。

不过几分钟的工夫，他都没把那纹身的怎么样，出了店就找不到少女的踪迹了。

该死！早知道应该在她手机上装个定位的，阴郁的杀手很后悔没有听红毛妖男的建议。

“不是说出去归你吗？连个妹子都盯不住，你行不行啊？”哒宰懒洋洋的语气很欠揍，却是麻利地在对方发火前挂掉电话，跳起来通知社长一个不好的消息：妹子跑路了。

爱染在路上笑眯眯地说去个卫生间，转脸就不见了踪影。哒宰本以为她哭得太丑自己先跑回来了，结果到了房子里根本没人。

武侦社的劳碌命们悄无声息地融入横滨的夜色中，这几天可不是什么好时候。

东京那边几波势力连个招呼都不打就跑到他们的地盘上，社长和乱步的意见一致：小姑娘的行踪说不定已经暴露了。

干掉了那么多咒灵，能不暴露吗。武侦社也不是什么巫女之类，消解这城市里层出不穷的灾厄和愤懑哪儿那么快。

禅院甚尔循着几条主干路找了一圈，仍然找不到蛛丝马迹。他沉默了一会儿，拧着眉头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西索，马上回爱染那里。”那家伙可以很快搞清楚爱染的状况和位置，真遇到危险还能充当人肉沙包。禅院甚尔并不担心。

对面的音乐声震得耳膜痛，隐隐有女人暧昧的□□|传来。

“回不去呢~小薰拒绝我们进入生得领域，你的计划落空了呦！白~痴~”然后咔叽挂掉了电话。

......

居然就这么，凭空消失。

天蒙蒙亮的时候，禅院甚尔周身的气息已经阴郁得能挤出水。他回到老头的房子等了等，武侦社的神经病离开了，爱染仍然没回来。

微弱的婴儿哭声在放极爱你角落里响起，是之前攻过来的咒灵之一，吞掉“游云”的那条蛆。臭丫头不知道哪根脑筋搭错了，非要将这东西放在家里，说什么以后做科学研究用得到。

如果一小时内，武侦社和Mafia的家伙再找不到人，他就要清理一下横滨剩余的咒灵了。

蛆的身边放着一碗吃剩的泡面，看样子还是前几天剩下的。面汤表面已经凝固，颜色浑浊的油脂散发出淡淡的馊味。

就像秃头大叔随手扔掉忘记收拾的午餐。

禅院甚尔蓦地起身跳上屋顶。这一带房屋密集，超出常人无视物理法则的杀手，几个腾跃之后，身形迅速消失在远处。

小诊所的大叔是最早死掉的几个人之一，只不过由于这附近本来居民就少，发现得很晚。

被警方压下来的这几桩凶杀案并没有公开报道，只有黑|道的家伙们清楚。武侦社那个没有异能的狐狸脸，只消看一眼案发现场，就能脑补出一台大戏。

“综合各项情报来看，这家诊所的医生，也是死于你们说的那种生物之手。”江户川乱步比其他人年长，举手投足之间，却总有种孩子气的天真和锋芒毕露。

“怎么发现他的？循着气味和印记，这很显然。”乱步带着一双精致的白手套，靠在泛着潮气的卫生间门口。50+的秃头大叔显然过得很邋遢，那带着缝合线标记的，属于少女的残血，仍然静静地隐藏在废物桶里。

爱染最后一次和大叔猜拳，输掉的人倒垃圾，爱染赢了。

禅院甚尔的脚步越来越快，几乎化成一道残影。来往的居民们只感觉一阵风扑面而来，又带着冷冽的气息呼啸而去。

臭丫头没去武侦社，没去港口，在这座城市里，唯一的联系，只剩下最初的容身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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禅院甚尔是个很冷静理智的人，强大却不莽撞。但偶尔也会发疯，比如现在。

破败的小诊所周围，遮天蔽日地围着上百只咒灵。那些低沉或尖锐的声音，由远及近地沿着空气刺破耳膜，直插|入心脏深处。

他来得很及时，纹身少女像个呆子似的远远地看着诊所大门，提在手上的超市购物袋满满当当地装着各种吃食，“啪”地掉在地上。

相隔几百米，咒灵们发现了她。

“过来！”杀手的动作不停，一把拽住呆滞少女的胳膊，将她用力拉到自己身后。

咒灵的数量太多，一刀一个也要砍一阵，这臭丫头现在的状态，根本对外界的刺激都失去了反应。

“大叔......”

大个屁。

“大叔，在哪儿？”

“死了，武器掏出来。”杀手语气冷冷的，抽出“游云”将少女护在身后。

他现在没时间去照顾谁的心情，死了就是死了，再为之伤心也是浪费时间。如果想要全身而退，这女人最好立刻恢复正常。

禅院甚尔几下解决掉了几只冲在前头当炮灰的低级咒灵，回头看一眼石像一样的少女，毫不犹豫地挥手给了她一巴掌。

“想报仇就留着自己的命！”他不再废话，跳进拥挤尖叫的前方，无情杀戮。

爱染被那一巴掌打得更懵了，半张脸泛红，呆呆地看着这片血腥。

大叔死了？为什么？自己不是离开他家了么？

一只低级咒灵趁乱扑过来，爱染机械地挥手，一拳将它杵在地上。

挣扎着被打成肉饼的咒灵，周身溢出绿色的脓液，像极了大叔吃完泡面不赶快扔盒子，生生把剩面汤搞成培养皿的样子。

脑内理智的那根弦，一崩就断了。

爱染杀得比男人还狠，边杀边奔向早已空无一人的小诊所。她其实很少伤害谁，哪怕是咒灵，哪怕她的咒术和体术都很不错。

可人生总有些时候，你的底线会一次次被人试探，践踏。

“就是她吧？！兄弟们上啊！这小□□可值100万呢！”咒灵还没杀干净，四周忽地围上来不少人。禅院甚尔的耐心已经消耗殆尽，过不了多久，加茂宪伦就会得到他们还在横滨的确切消息。

呵，普通人么，普通人也该死。既然决定靠别人的性命换钱，就要做好被杀的准备。杀人就会被杀，被杀就会死。咒术师那些“不准伤害普通人”的狗屁规定，真是可笑。

爱染比他还疯，根本不去分辨咒灵和人。手刀捅进某个小混混的胸膛时，对方错愕的眼神灼痛了她的视线，指尖传来鲜血的温度，滚烫。

“禅院甚尔——”她认识他近十年，第一次喊了他的名字。

被呼唤的男人扫了一眼，便不再恋战。他猛地挥动手中的武器，将十几个试着靠近的混混全部掀翻，而后奔向少女，有力的双臂将她冰冷瘦弱的身躯打横抱起来，双脚猛蹬地面，转瞬消失。

这场战斗只能以两种方式结束，他们干掉所有人，或者所有人一起干掉他们。

那少女选择了第三种可能。

爱染薰终究不能对所有被利用的普通人痛下杀手。

“会被追上来。”抱着少女的男人速度极快，呼吸却丝毫不乱。只见红毛不见正主，横滨的咒灵离奇死亡，这些事情发生的次数多了，加茂宪伦意识到自己被骗，是早晚的事。

实际上，此时的禅院甚尔还不知道，他高估了那怪物的实力。

150年的苟活，那具身体早已破败不堪。一个多月前的打斗里被重创的伤口，仍未痊愈。

加茂宪伦并没有刻意指使咒灵们在这里埋伏，是爱染残留的血渍，和那一丝似有若无的标记，在正主离开后，仍然疯狂吸引了大量凭借本能行事的咒灵。

“大叔不会喜欢我杀人。”爱染紧紧地攥着男人的肩膀，头低低地埋进他的胸膛。

禅院甚尔目光灼灼，一眨不眨地盯着未知的前路。

她活着是借助了太多人的力量吧，爱染平静地想。

如果由里奈不够强大，或许也早就死掉了。如果爸比和妈咪没有将餐厅搬到高专门口，那些想都不敢想的家庭日常，永远不会出现在自己的生活里。

秃头大叔真是个好人，真的。他们跟小混混似的闯进来，威胁他治病，还霸占人家房子，又吃又喝。

可是大叔不够强，所以大叔死了。

跟自己扯上关系的话，就会很容易死的吧。

爱染想起由里奈曾经说，让她去伊吹家当童养媳。因为伊吹家有钱又有势，咒术界的大佬们也要给人家几分面子。

自己的存在真是没什么意义啊，要么依附着强者生存，要么害弱者惨死。

横滨的风吹过她的脸颊，身上的纹身还在酸酸麻麻地痛，爱染忽地意识到，她根本不该活在这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