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山雨欲来

陈衣领着周天痴念三人远离了传道之地，进入到云荒赤地深处才停下。

周天看了看遥远的传道台，“什么事要避开新月老祖说？”

陈衣没有回答他，而是先跟痴念说起了话，她的表情略显凝重，看起来有些冷漠，“你想要变的更强吗？”

痴念怔住了，不解其意，但还是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陈衣长剑挥动，眼前的天地肉眼可见地被无形的剑元搅动着，痴念不觉颤动着，她想起了当初陈衣横推八万里的那一剑。

“想学吗？”陈衣对小脸煞白的痴念说道。

“啊？”痴念难以置信地叫出声，陈衣这话语实在来的莫名奇妙。

“新月圣教以后得靠你撑着。”陈衣面无表情的说道，看上去对新月时代的未来漠不关心。

痴念睁大了双眼，“不是还有圣主尊上吗？”

“你比银月圣主更合适。”陈衣回答了一句，脸色有点不耐烦，“你到底学还是不学？”

“学……学学……”痴念嗫嚅，感觉一切都像做梦一般不真实，有点怕怕地看向周天。

周天只是一笑，陈衣这强人所难的传道方式，倒是难得一见啊。

她看起来对东土世界的未来毫不在意，但其实还是上心了。

这就是强者的担当吗？

说起来陈衣这么刚直的人，怎么看也不像是那种看到危险掉头就跑的怂蛋啊。

陈衣已经在传授痴念袖衣剑了，周天没有避开也没有偷学，他在想要怎么样才能不违背任务规定地暗示陈衣她将来迎来飞升大劫这件事。

眼看着远方天际的云层由黑变白，新的一天又来了。

陈衣所剩下的时间真的不多了，这意味着剑老头剩下的机会也不多了。

一剑！

火红的光芒如同朝阳在云层中绽放，绚烂而浩瀚的剑意铺天盖地，席卷苍穹。

痴念不可思议地看着陈衣，难以置信这么强大的力量竟然是她的剑所挥出。

“你已摸到了门槛，剩下的就看你有多大的觉悟了。”陈衣的评价很一般，将痴念激动的心情抹平了一半。

“你回去吧。”陈衣接着说道。

痴念神色异样地看着陈衣，对方将如此强大的秘法传授与她，最后就只是这样让她走了吗？

不让她拜个师什么的？

陈衣察觉到她的异样，道，“怎么？还要我送你回去？”

“……”

痴念呆住，感觉自己白感动了一场了。

想了想，她还是对陈衣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脸上流露几分不舍，又看了周天一眼，才往传道台的方向离去。

“你让我来，不会只是让我看你将袖衣剑的传承留下去吧。”待痴念走了，周天才笑了笑说。

“自然不是。”陈衣看着传道台的方向，幽幽道，“快要结束了。”

“什么？”周天心神一动，她这表情，该不会是猜到或是感应到飞升大劫要来了？

“之前与秦百首在魔神府中商议时，有几件事我没跟你说。”陈衣说。

周天道，“哦？”

“秦百首跟我提到过，返古葬仙神魔祭的祭坛之所以一直处于封闭状态，有一种可能，便是这禁术的衍化到下一步的前提，是祭坛内中了禁术的生灵都必须全部被分化，才能继续进行。”陈衣淡淡说道。

“你的意思是，要让返古葬仙神魔祭彻底结束，那施展禁术的幕后黑手才会出现，进行下一步。但是一直以来你和秦百首都躲藏在禁术无法影响到的地方，你们没有被禁术影响流失修为甚至生命，禁术就永远无法终结？”周天脸色变了，这情况比他想象的要复杂多了。

如果真的如同秦百首猜测的那样，他们要引出幕后黑手，彻底终结返古葬仙神魔祭所带来的这场灾难，就必须先被禁术炼化，可是他们被炼化之后，也就不复存在了，连那幕后的布局人他们都无法活着看到，又何谈复仇呢？

“如果他的猜想是错呢？”周天说。

陈衣摇了摇头，说，“你还记得那份记载了布局人玄非日记的手册吗？”

“记得。”

“那份手册有一部分缺失，我一直都觉得就是秦百首藏了起来，而那一部分的内容，极有可能就和祭坛被彻底炼化之后的事有关，我们所看到的日记内容，正好到了我们现在所处身的状态就断了，不是吗？”陈衣分析道。

周天眯起了眼睛，“所以秦百首的推测是来自那份缺失的日记，而他告诉你的原因是……”

“我和他之间终有一战，谁胜了谁就代表大日时代最后的幸存者去寻找玄非施展禁术背后的真相。”陈衣语气格外平静。

周天道，“秦百首应该还隐瞒了一部分真相，按他的说法，就算你们其中一人被祭坛炼化，祭坛还是不会结束，无法进行下一步，彻底归于鸿蒙。”

陈衣看着周天，她当然知道这个一点，不过……

“这不重要。”她深吸一口气说，“你说你是来调查天元大劫的真相的，所以一定会追查到最后的时不时？”

周天点了点头。

陈衣的目光从有未见的郑重，眼底深处透出几分哀求，“如果我死了，请你杀了秦百首，让祭坛禁术彻底结束，找到玄非，然后替我……”

“杀了他！”

陈衣的神色间冷厉之色闪逝，从怀里摸出视如珍宝的小玉瓷瓶，递给周天，“若是真如秦百首所说，所有中了禁术的生灵都必须被炼化禁术才能终结，请在我死后，将瓷瓶打碎，撒入祭坛。”

周天直勾勾望着这个清冷面容下仍旧带着倔强之色的少女，她花费数万年岁月修行，小心翼翼不犯任何错误，孤独一人的留存在这茫茫人间受尽折磨，就是为了将父亲的魂魄修复，然后让父亲重入轮回，有再生的机会。

如今父亲的魂魄被修复，却又不得不亲自将他交到他人的手里，亲口说出要将父亲魂魄再度摧毁的请求。

她的内心，到底承受着多大的痛苦和煎熬，才能做出这样的决断？

“好！我答应你！”

周天接过瓷瓶，庄重地承诺道。

陈衣看着他，笑了。

第一次看到她笑得那么舒心，那个笑容在周天眼里，比朝阳还要美。

“如果是你杀了秦百首呢？”周天问道。

“那我会自化修为，自毁肉身，成全那个玄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