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章 破茧成蝶

自从天地大变，灵气枯竭，修士们体内的灵力都是用一点少一点的，为了防止灵气流失，老者将自身力量封印起来，已经好久没动用过了。

此番为救桐树，他动用体内残存的灵力运转神通咫尺天涯，几步而已就回到了自己设有隐藏阵法的洞府中。

老者轻轻抚摸着桐树为其输入灵力，叹息道：“而今你灵气已然消散，五百多年的修行一朝尽废，回天乏力，我毕生修琴，不通其他救治之法，只能将你制成一张古琴，以你为古琴之器灵，或可保你灵智不散。”

在那温暖的手掌拂过身体后，树终于不在混沌地只知道喊痛了，神智一阵清明，说来他一直浑浑噩噩的一心生长，不知世事，竟不知自己已经活了五百多年了。

也许是临死前的回光返照，他明悟了，“多谢前辈出手相助，此番也是我的劫数，渡得过是侥天之幸，渡不过也合该是我的命数。”

面临死亡却这般洒脱而毫无怨愤之情，更是令老者叹息，这般透彻的心性，多好的修行苗子啊，放在以前不知道能在修行上走出多远呢！

多少修行长久岁月的人都不能看破生死，只以此明澈的心境便足以称之为吾之小友。

可惜生不逢时，天地变了，已经不在适合修行了，此后都是末法时代了。

“吾定会全力施为！”

老者郑重地先施展神通将树的灵智摄出保护起来，然后点燃了自身的元婴真火，小心地包裹住了树的树身，细致地锤炼。

青烟淼淼升起，无色的火焰灵动地跳跃着，朴实无华却拥有令人不敢置信的温度。

原本十分坚硬的桐树如同蜜蜡遇到了明火，眨眼间融化缩小，期间不断有无用的杂质被排除，化作灰尘洋洋洒洒落了一地。

不多时，整棵桐树都融化成了一滩深沉透着绿色的液体，静静悬浮在无色的婴火之中。

老者面色凝重，这是最关键也是最凶险的一步！

“小友，接下来你需入这火中走一遭，与你的原身一起经历锤炼，如此才能彻底与将要成型的琴融合，化作此琴器灵，保住灵智不沦入混沌！”

“小心了！万万记住保持心智清明！”

老者心中默默祝愿：万望这位小友能熬过这一遭。

拂袖散去了自己的灵力，以防干扰到融合，将树的灵智投入了炎炎烈火之中。

“啊！......”

霎那间灼热的火焰燎遍了树的灵智，树止不住地惨呼，一时间宛如置身于地狱中的无边火域，痛不欲生！

辗转挣扎着，却又坚强地保持着神智的一线清明，树咬牙坚持，只要熬过这一遭他就能获得新生！

老者全神贯注，心神紧绷之下早就不是凡躯的身体竟然流淌下了滴滴汗珠，“啪嗒~”，汗珠滴落，打在地上发出极细微的响声。

“就是现在！”老者眼睛一亮，已经开始融合了，他飞快地打出一套复杂的灵诀，双手恰似飞舞的蝴蝶，在空气中拖出道道残影。

无色的婴火随着灵诀的操控不断变化，时而捶打时而轻抚，慢慢地那在空中流淌的浓稠液体被塑造出了一个琴的雏形。

琴长三尺六寸五，象征着周天三百六十五度，宽六寸，厚两寸。琴身下部平坦光滑，上部自然弯起，呈现出完美的弧形，象征着往日的的天圆地方。

通体浑然天成，深沉的木色纹理上有丝丝绿色蜿蜒伸展点缀，光泽几可鉴人，如一只凤凰侧身而卧，头、颈、肩、腰、尾、足样样俱全。

虽然尚未竟全功，也可以体会到此琴的方正雅致，那高雅优美的身形足以令人心旷神怡，心向往之。

琴身初成，将树的灵智保护在内，隔绝了那炽热的火焰，感受着自己的新身体，树欣喜不已，至此死劫可算初步渡过了。

老者也终于松了一口气，掐出道道灵诀操控着婴火降低温度，停下锤炼静静地包裹着琴身温养，主体已经完成，只剩下一些后续收尾动作了。

老者珍惜地从身上拿出了收藏了很久的八宝灰胎，此物是用含有灵萃的金、银、珍珠母、孔雀石等数种珍贵宝石粉掺于鹿角灵霜中与他自制的生漆混合炼成的，用以为此琴上漆胎最为合适，他将此八宝灰胎投入火中，细致地为琴身附上一层保护膜。

待漆面彻底成型才开始上琴徽、弦、轸等配件，他拿出了自己珍藏的灵玉耐心地将它们一一与琴身凝练成一体。

最后是弦，老者郑重地拿出了混有一丝龙族血脉的灵兽之筋制成的琴弦，火光中琴弦与琴身相连，一道灵光闪过，琴......彻底制成了！

“泠~”

树欢喜地迎来了自己的新生，琴弦无风自动，一道安静悠扬的琴音响彻天地，余音飘渺悠长，向此方天地昭告着自己的到来。

......

“唔......疼......”

炎炎烈日的光芒照耀在床上的余航身上，隔着一层眼皮都没能阻挡住那火辣的威力，一时间他的思绪还未从梦中脱离出来，停留在自己化身为树的处境里，以为自己仍旧置身于熊熊烈火之中被不断炼化。

刺目的日光终于唤醒了余航，他眼皮轻颤，刚一睁眼，一阵剧痛袭来，明亮的光芒刺得他双眼反射性的流下两行清泪。

“嘶......”

余航紧忙闭眼，把头埋在床里躲避着阳光，才觉得眼睛里火辣辣的疼痛感稍稍减退。

摸索着把枕头挡在脸前，余航勉强撑起缓了一天的虚弱身体，眼睛微微睁开，在依旧模模糊糊的视线里下了床拉上了窗帘。

卧室里顿时一暗，余航把枕头往床上一撇，坐在床头上扶膝一阵大喘气，就这么一点运动量都让他有些承受不起。

“不行，这也太虚了！这回真是要卧床不起了。”余航自嘲道。

摸着自己半瞎的双眼，心情低落，才刚刚得了机缘接触到那个神奇的世界，心向往之。

经此一遭......难道从此与之错过了吗？......还落得个半废的下场。

不过......余光瞄到安静地躺在床下还在袋子里的古琴，余航若有所思。

直到现在那声宣告自己新生，余韵悠长连绵的琴音似乎还在自己的耳边环绕。

这梦境委实太过于真切了，余航就像是亲身经历了一遍树的过往，痛苦挣扎后破茧成蝶，迎来自己作为琴中之灵的新生。

他低头，神色复杂的看着视线里朦朦胧胧的古琴轮廓，这个形状，这个样子......

简直太熟悉了，分明就是自己梦中化身的那张琴！

这个梦不简单啊！

莫非......余航心中又生出了一丝希望......自己还有步入修行世界的可能？

若果真如此，那可真是......成也萧何败萧何啊！

余航眉眼低垂，忍不住弯下腰从床上滑落，扶着床沿单膝跪地伸出没有伤口的右手摸向古琴。

“叮咚.......”

就在这时，清脆的门铃声响起，惊了余航一跳，他收回将要触及到琴身的手指。

“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