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老者神态古朴，身躯显得有些佝偻，但眼神炯炯，腰间的玉佩之上，刻着一只黑鸦。
看上去跟普通老人无异，可秦楚却不敢轻易小觑，能够让红袍男子都如此敬重的，这个古鸦老人的修为，定然不会弱。
“你们先退下去吧，我跟这个小家伙有事要说。”古鸦老人淡淡说道。
红袍男子刚欲开口，却被古鸦老人眼神制止，随后只能再次行礼，与宋岩一起离开崖边。
一场拼死的对峙，被古鸦老人轻易化解下来，秦楚也再无法坚持，好不容易聚集的气机，顿时一泻千里。
“少爷！”
小侍从秦溪见状，生怕秦楚不支，急忙上前扶住后者。
看到秦溪无恙，秦楚不由得松了口气，但脸色却依旧凝重，看来之前红袍男子所说的一切，应该都是真的了。
在崖底的大阵中呆了如此之久，还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恢复过来，种种迹象，便足以说明秦溪体质的特殊。
“小家伙，坐！”
古鸦老人指了指身后的石头，语气虽轻，却带着一股不容拒绝的威严。
等到秦楚坐下后，古鸦老人才缓缓开口道：“你不必这么看着我，老夫不是你的敌人，鬼毒宗也不是。”
闻言，秦楚嘴角冷冷勾起，似乎当成了一个笑话。
“老夫不想对宋岩与摩量之举，做出任何的解释，毕竟身为邪修，想要在这个世道下生存下去，只能比他人更狠。”
古鸦老人语气平和，相比刚才的红袍男子，并没有丝毫的气势凌人，只是语气平静道：“老夫知道你心怀怨气，但所说这些话，也并不是希望得到你的谅解。”
秦楚始终沉默不语，要说对鬼毒宗没有恨意，这肯定是假的，但他有些不明白的是，眼前这个黑衣老者，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邪修者，无论作恶与否，通常会被视作异类，并且被世人所不容，我鬼毒宗在两百年前，还曾是大楚王朝的一流宗门，而如今，却只能龟缩在这乌行城附近，老夫不想继续苟且偷生下去。”
说到这里，古鸦老人顿了一下，指了指秦溪说道：“而你的小侍从，则是我们鬼毒宗崛起的希望。”
秦楚面色没有变化，似乎不为所动。
鬼毒宗崛起与否，与他没有任何关系，他也不想去在乎。
“整个北荒，莫非就只有秦溪一个轮回毒体？”秦楚皱眉问道。
古鸦老人看着崖边的云起云涌，叹了一口气，转头望向秦楚道：“当然不是，可轮回毒体这种特殊的体质，极难被人发掘，老夫寻觅了七十年，却还是一无所获，直到碰上你的这个小侍从。”
此言此语，倒是有些颠覆秦楚之前对邪修的一些刻板印象，在他的预想中，自己应该早已被红袍男子抹杀，哪里还会坐在这里，听古鸦老人如此耐心的解释，而下一刻，更让他吃惊的画面发生了。
“你如果要带他离开这里，老夫不会阻止，同时也会下令放行。”
古鸦老人拍了拍衣袍，来到秦楚的面前，语气诚恳道：“但你要想清楚，轮回毒体这种体质，若是修炼普通的功法与武学，很难在将来有所建树，只有留在鬼毒宗，才是最适合他修炼的一条路。”
听到古鸦老人近乎于恳求的话语，秦楚陷入了沉默，他深知后者大可不必如此。
以古鸦老人的实力，哪怕将秦溪强留于此，就秦楚目前的状态而言，也根本是毫无任何办法。
更别说，古鸦老人竟提出主动放行，这让秦楚反倒有些踌躇不定起来。
“少爷，我想留下来！”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秦溪，却是突然开口说道。
闻言，秦楚顿时转过头来，但却未表现出吃惊，沉吟片刻后，轻声问道：“你已经考虑清楚了？”
秦溪点了点头，神情却是不再挣扎，说道：“跟在少爷你身旁这么久，除了一开始，我几乎帮不上什么忙，有时候更是等同于累赘，我不想再拖你的后腿。”
秦楚看到眼前少年，那张稚嫩的面庞之上，充满坚定的表情，也是明白多说无益。
但这就样将秦溪，交给一个邪修的宗派，秦楚依旧不怎么放心，于是深吸一口气说道：“那两年后，我来找你！”
“不，少爷，五年之后，我来找你！”秦溪抬头说道。
秦楚望着眼前少年良久，不由得轻轻一笑，揉了揉秦溪的头发，点头答应下来。
“好！那我们五年后再见！”
“嗯！”
秦溪重重地点下头道。
“放心吧，只要秦溪留在鬼毒宗，老夫便会收他为徒，保证不会受到任何的亏待。”古鸦老人含笑着说道。
秦楚虚弱地站起身来，朝着古鸦老人郑重一抱拳，说道：“那小子就告辞了！”
语罢，即是顺着山路离开。
看着秦楚远去的背影，小侍从双目通红，‘噗通’一声跪在地上，默不作声地磕头三次，泪水打湿眼前的土地。
他绝不会忘记，当初是谁给了他第一口饭菜，是谁领他进入秦家的门，还给了他一个名字。
虽然与秦家没有任何的血缘关系，但他知道，自己这一辈子，姓秦！
...
在下山的半途中，秦楚被拦了下来。
“这么快就要走了？”
冥山二公子从一旁的密林中走出，神情玩世不恭，来到秦楚的面前问道。
“你还想怎么样？”秦楚面无表情问道。
“哼，虽然古鸦老人交代过放行，但你是不是忘了一个东西没给我？”宋岩冷哼一声，皮笑肉不笑道。
秦楚眉头一挑，迅速明白宋岩的言中之意，但仍旧佯装不知。
“什么东西？”
“你少在这装蒜！”
宋岩咬了咬牙道：“因为你体内的毒素，我们损失了一颗八品丹药，为此，你是不是该还一样东西回来？”
“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秦楚笑眯眯地说道。
“把彼岸果交出来！否则...”宋岩伸出一只手，语气也是逐渐阴沉，从其闪烁着的目光来看，显然是压抑着极大的怒气。
但宋岩越是如此，秦楚反倒越是有恃无恐，看着前者气急败坏的模样，他顿时觉得心情舒畅。
“否则怎么样？”秦楚耸了耸肩道，“你敢动手吗？”
“你...”
此刻的宋岩可谓是七窍生烟，但他却是对秦楚无可奈何，只能一甩衣袖，扬长而去。
没错，他不敢动手！
如今的秦溪跟随在古鸦老人身边，他要是敢对秦楚动手，不用等到明天，他就会死无葬身之地。
“还真是没胆量…”
看着宋岩离去的背影，秦楚摇了摇头，不在多耽搁，转身继续下山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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