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新月遮目梨花绝5

晴厉翻身睡回地铺，姜鹤霄起身，将被褥盖到他身上，扬手掐灭烛火，转身离开帐篷，瞧见地中央正在值夜谈论的葛良越几人。

葛良越正在往自己腿上涂药，见到人，朝他招招手：“师兄，来坐。”

姜鹤霄瞧见他小腿上大块血肉被蛇藤吃尽了，道：“你怎会敌不过蛇藤？”

葛良越道：“师兄哪来的好话，就算我再厉害，蛇藤那么狡猾我也扛不住啊，当时也是多亏了晴厉我捡回一条命，不过说实在的，为什么秋成啥事儿都没有啊？”

姜鹤霄坐在旁边沉默不言。

另一个弟子奇怪道：“是啊，说起晴秋成，那厮被蛇藤抓了那么多回都毫发无伤，究竟怎么回事，难不成他是什么特殊体质还是有事情瞒着我们？”

葛良越摇摇头：“别瞎猜，秋成怎会有事瞒着我们同门师兄弟。”

“怎么能叫瞎猜呢师兄，如今乱世，各地逢魔生邪，我们才更要防备谨慎，那会儿蛇藤抓了晴秋成却没有伤他半分，难不成被邪祟附身了？”

“嘶，你这话听起来让我直起鸡皮疙瘩，说起来刚进山的时候晴秋成还说看见一孩子呢！”

“怪哉！这段对话要是让启鸦城那群老仙尊听见，指不定会审判晴秋成。”

“去去去，晴秋成常年在山内，被咱们姜师兄保护得好好的，怎会被邪祟附身。”那位弟子说罢，便转眼瞧着姜鹤霄，“姜师兄，你说是不是。”

火光霹雳啪嗒响了三下，长留山里传来狼叫，诡异沉默后，姜鹤霄慢慢起身，葛良越问他：“师兄，别在意啊，师弟们随便发发牢骚？”

姜鹤霄嗯声：“良越，我去趟启鸦城，这里麻烦你照顾。”

“好，师兄路上当心。”

随后半个月时间，晴厉与其他昭关同门留在此地清理白夷祸害。

自从姜鹤霄与其他五位弟子御剑前往启鸦城总仙会汇报情况，时至现在，已过一十七日，长留山里的邪物大致被清理干净，接着结阵防守，借此消散山内残余邪物，葛良越总算放轻松了：“是时候回门了。”

晴厉道：“姜师兄现在在哪？”

葛良越道：“姜师兄应该已经回山了，不必担心。”

晴厉噢声，回头望望高耸入云的长留山脉，又问葛良越：“师兄，你上回说这山里头的神器邪乎得很，究竟哪里邪乎？”

葛良越瞧他眼，缓缓道：“老辈仙人说那件神器不仅有强灵力盛修为，似乎也能活死人生肉白骨，更邪乎的还直接迷惑你心智呢。”葛良越变声开始吓唬他，晴厉干笑两声：“师兄，这种东西你应该吓唬小孩儿。”

一行人从桐林出发往返，三日后总算回到昭关洲，那里正逢欢庆春节，各家张灯结彩门面双挂福祥两字，烟火噼里啪啦地满地满天响，百姓手提着花灯欢快过街，肉香味儿浓厚扑鼻，晴厉受不住这种热闹气氛，当即跳下马去前面凑热闹：“师兄！你们先上山吧！”

葛良越笑道：“不用管他，我们先回山。”

逛半时辰，晴厉买了不少零嘴吃食，路上还碰见沈小七姑娘，沈小七姑娘穿着一身红裙暖裘，站在小贩面前挑选胭脂，晴厉在旁边帮她挑选哪色哪色好看光鲜亮丽，反正就是啰哩巴嗦地问她最近如何如何，小芊荷他们如何如何。

沈小七红着脸瞪他：“晴秋成，你离开昭关城这么久，一回来就对我唠唠叨叨，简直比我阿爹还要啰嗦。”

晴厉道：“非也！沈小七姑娘，我只是尽心尽力帮你选最好看的胭脂嘛！”

沈小七道：“你这哪是帮我挑选胭脂，你这不就是找我问那两个孩子过得如何了。”

晴厉嘿嘿笑道：“顺便问问，沈姑娘人美心善，自然不会在意这些的，是不是。”

沈小七道：“我昨日刚从瑜洲回来，还未来得及去小庙，如今本想买些好吃的去看看小芊荷和阿南，没想到半路上碰见你。”

晴厉眼睛往天上瞧了瞧：“那我们一块儿去吧，正巧那位少年也回来了，就是嘉明，我告诉你，他居然跟着我去了长留山，是不是很有缘分？”

沈小七见他如此欢快，不觉笑起来：“你就不怕鹤霄君下山来把你捉了回去面壁？”

晴厉面色微变：“好姐姐，你快闭上你的乌鸦嘴吧，上回你就是这么说了一句，姜鹤霄就来了。”

沈小七当着他的面掩嘴笑起来：“快别让我想起来了，晴秋成，上次你被鹤霄君拎到半空飞回去的场面，我至今记忆犹新。”

晴厉无奈道：“丢面子丢到家啦。”

转身之际，见到嘉明怀里抱着不少东西走过来，晴厉道：“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嘉明，这姑娘就是沈小七，你们认识不认识？”

“自然认得。”

沈小七腼腆问候：“嘉明公子，安好。”

嘉明对其弯腰抱拳：“沈姑娘安好。前段时间多谢沈姑娘与晴仙人的救命之恩，嘉明无以为报。”

晴厉咧嘴笑着：“人活着就好啦。”

沈小七嗯嗯两声：“嘉明公子不必在意，我娘说啦，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先前晴厉买了不少东西，预备着打包送到寺庙那里给芊荷他们用，嘉明负责拎包，所以跟来晚了些，如今沈小七走在前头，他们两个大男人在后面跟着照应。

嘉明见晴厉一直笑眯眯地瞅着沈姑娘，了然道：“秋成兄，对不住，看来是我打扰你们俩了。”

晴厉道：“没打扰，人多热闹些。”

嘉明点点头，忽然想起一个月前在长留山脚下，半夜出帐解急，却听见昭关弟子评价晴厉如何如何：“秋成兄，我觉得你最近应该小心为妙。”

晴厉有些纳闷：“怎么了？”

嘉明道：“长留山脚下，我亲耳听见昭关仙人议论你。”

晴厉噢声：“议论啊。”

嘉明不敢启齿，面目愤懑非常：“他，他们居然怀疑，怀疑你被蛇藤附身，言语有些激烈，具体我也没听明白，当时你那两位辈分较大的师兄都在场，我，我也不好多议论什么，反正，秋成兄你多注意就是。”

晴厉问：“为什么怀疑我？”

“因为蛇藤没有伤你。”

“这倒是事实。”

“但是，但是你是好人啊！”

晴厉转头瞧着他，笑道：“没事，他们不会对我做什么出格的事儿。”

“但是。”

“都是我同门师兄弟嘛，哪会那么坏。”晴厉笑得眯起眼睛，前方沈小七站在小摊面前，手举着一张白脸面具，问他们：“这张面具好看不好看。”

晴厉跑过去，拿着瞧了瞧：“白脸儿面具啊。”他笑嘻嘻地戴上脸，对着沈小七张牙舞爪，“你瞧着好看不好看。”

沈小七忍住笑意，严肃道：“晴秋成戴什么都好看啊。”

晴厉摘下面具，面上喜滋滋道：“这可是你说的，既然好看那就是我的了。”

嘉明有些无奈地瞧着晴秋成，想他是真傻还是故意装傻，明明晴秋成的那些同门弟子一点都不将他放在眼里，两番舍命相救换来的不过是熟视无睹。

当时赶下山的小师弟张米急急忙忙寻到晴厉：“师兄，师兄！”张米跑过去紧紧抓住晴厉双肩，面目严肃地问他，“你什么时候有了一对儿女？！”

晴厉还没反应过来：“我没……我没有……”当头棒喝，清醒了，“那两个小鬼上山了？！”

张米点头：“就在刚才，自称是你弟弟妹妹的两个小孩儿寻上山，说想见见你，却被李闲信口污蔑，说他们是你在山下肆意妄为搞出的亲生儿女！”

沈小七怒道：“什么亲生儿女！那个李闲真是讨人嫌！到哪里都有他！”

晴厉咬咬牙，二话不说迅速御剑飞上吾苍山，那位小师弟还在原地大喊：“师兄，不可御剑上山啊！”

晴厉闯进朝议殿的时候，整座殿内，本门三位长老高坐在上，赶来凑热闹的子弟围在殿外，皆皆伸出脑袋巴望着，长老面色肃目，一掌拍响桌案，呵斥声振聋发聘：“晴秋成！你还有脸回来？！”

“晴秋成，李闲说你经常私自下山肆意玩乐，更是多次在外常驻春晓楼，此话可真？”

晴厉屏息问他们：“那两个孩子在哪里？”

长老手中一柱敲地，风波迎面击上晴秋成：“晴秋成！我们问你话！”

“晴秋成，我们给你解释的机会，你不要肆意妄为！这里可是吾苍山！不是你偷鸡摸狗的地儿！”

晴厉冷静道：“芊荷和阿南是我在城边捡到的孩子，他们无父无母，在外流浪多年，我出于私心，照顾了半年。”

“这么说，你所说的芊荷和阿南，你们三人果真没有血缘关系？”

另一位长老冷哼道：“愚顽恶劣之人那张嘴能说出什么真相，我看早早将他打发下了山就是，此人早晚污了昭关门面！”

晴厉挑挑眉：这群老家伙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听他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