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0 章 锋过槛月定黑白9

晴厉被对方盯出一身冷汗，硬着头皮后退半步，一时猜不准姜誉什么想法，心虚傻笑两声：“你瞧瞧你来了也不闹出点动静，还这么严肃，是有事儿找我商谈？”姜誉眼神凉凉地扫过他，转身离开。

晴厉震得心头发麻，急忙追上去：“姜鹤霄，哎你等等我，不是你看到的那样，别急着走这么快，注意身体。”

姜誉充耳不闻，闷气走了老大段路。

崔知夏他们刚出议事殿，亲眼目睹自家殿下勤勤恳恳跟在鹤霄仙君身后，贴着殷勤脸皮来来回回追了一路：“姜鹤霄，你别误会，我，我刚才走神打岔了，你慢点，你听我解释，姜鹤霄？姜誉？哥哥？哥！哥啊！”

陈一微妙道：“这又是什么情况。”

李炜道：“兄弟俩吵架呗，能是什么情况。”

崔知夏哈哈大笑道：“我倒觉得像夫妻吵架，我家夫人生气的时候就是这样，对我爱搭不理，全然不顾辛辛苦苦跟在后面的我。”随后朝晴厉高声呐喊一声，“哎，殿下放宽心，床头吵架床尾和嘛！鹤霄君不会真生你气的。”

晴厉丢来一句：“屁个床头吵架床尾和！”

“……”

李炜他们噗嗤一声，捂着嘴巴艰难忍笑。

越过溪流石桥深入梨林，天顶着白晃晃的日头，温度却寒得很，姜誉气急攻心，杵在原地视线晕乎半会儿，差些昏倒，紧随其后的晴厉一手扶住他：“我让你别走这么快，昏头了吧。”

姜誉凉凉地扫他眼，问道：“你就那么将他放在地上睡？”

晴厉屈身绕开前头新冒出的枝桠：“没事，我离开前往他身上盖了被褥，眼下之急，不是得与你好好解释那件事儿吗，可不能让你误会。”

姜誉悠悠道：“亲眼目睹，谈何误会。”

晴厉道：“那是意外，鹤霄君，您老可别瞎想，也别乱说，尚且不论我清白，就算是嘉明兄，那厮历经百年还未娶妻生子，咱们可不能在这里污蔑了他。”随后朝他妥帖笑笑，“你说是不是。”

姜誉侧身避开他那张脸：“说得倒是好听。”

晴厉双手负背，慢步走到他眼前：“好听不好听都是说给你听的，姜鹤霄，我追你追到这份上，身疲力竭，你是不是也该和我解释解释，前段时间你不告而别，说让我乖乖等你回山，结果你到底被别人请去了总仙台，你误了我承诺这件事儿，还是先想想该怎么和我解释吧。”

姜誉沉默半晌，低声道：“是我疏忽。”

晴厉没明白：“什么？”

他回答：“当时我清楚无涯身份，先入为主，假意投降被拘只为引出那厮，无涯相比以前，实力诡谲多变，我已经摸不准了。”

晴厉声音沉下去：“摸不准你究竟能不能活着回来见我是不是？”见姜誉闭口不言，心中动怒，咬了咬牙，伸手揪住他前襟将人拽到眼前，直到四目相对，“摸不准你还一个人冒险引他？我算是看透你了，想一个人闷声干大事也得看看自己几斤几两，你这么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一个人斗得过无涯那狡诈刁钻的家伙？”

姜誉明显停顿良久：“头脑简单？”

晴厉额声，松了手后退半步。

姜誉再问：“四肢发达？”

晴厉挠挠下巴，眼睛瞥着耳旁边儿的带花枝桠，嘟囔道：“我真生气了，既然自知回不来，为何要应海转告我让我等你，青云又说，若是你回不来，便不要再等了。我当时听了两人的话，都觉得有歧义，你想想，你回不回来是你的事儿，等你不等你却是我的决定，你能脱身倒是最好，若是脱不开身，被无涯害了，再若是我没感知到你，赶不及去崇山，我不得伤心死。”

姜誉静静瞧着他：“你说这话我很高兴，不过别提死这个字，不吉利。”

晴厉撇撇嘴：“我只是打个比方，肯定不会伤心。倒是你这个谎话连篇的家伙，关键时候哪会顾得上自己安危，什么事儿都不和我商量便离开了子芳山，还好我提前在你身上留个心眼，要不然你早被那厮刺死了，哼，骗子。”

晴厉脑袋乱糟糟的，一时之间也不知道在说甚。姜誉却是伫在原地，安安静静地听他讲述完一大段话，心脏咯噔咯噔地跳，他往前跨一步，拥了晴厉入怀，嘴唇贴住他脑袋，沉默半晌，道：“我确实骗了你，你怎能信，我若是回来，岂不是再次将你拉进泥沼深水？你又怎能去崇山找我，是不是不要命了，你不记得我们那则赌约了？你来找我，可是要学三声狗叫的，这句话你亲口说的。”

晴厉清晰闻见他怀里那股子深沉檀香，他脑袋蹭了蹭，嘴里含糊不明的：“汪。”

“……”

“汪……汪。”

姜誉心里乱撞，哑然失笑：“傻子。”

晴厉努力想了想，撑开身体，倒是很认真地看着他：“我不过汪了三声，你便喊我傻子，那你当初冒险救我好些回，却一句话也不给我解释，你岂不是比傻子还要傻子？姜鹤霄，我现在给你机会，给我说说你以前究竟帮了我多少回？”

姜誉淡淡问他：“告诉了你，你想怎么办？报恩是不是？”

晴厉再度细想片刻，想当然地点头，弯眼笑起来：“随你处置罢。”

姜誉视线下挪，淡淡盯着晴厉嘴唇片刻，随后从兜里拿出绢子，施法引了旁边小溪的水沾湿，给他擦了擦嘴巴，晴厉瞧他面目固执专注，有些失笑道：“你干嘛？”

姜誉道：“方才有脏东西贴了你嘴巴，给你擦擦。”

晴厉双臂环胸，饶有趣味地站在原地不动：“好你个姜鹤霄，竟说嘉明兄是脏东西啊？”

姜誉抬起眼眸，嘟囔道：“你不是说随我处置吗。”

晴厉顿了顿，点头咂嘴：“是说过，但你也轻些擦擦，不过是两男的嘴巴贴嘴巴，又不是其他过分的。”嘟嘟囔囔，没成想触及到那厮的底线，目光立马冰冻三尺：“你还想其他更过分的不成？”

晴厉额声：“没有。”视线瞥到旁边，再度嘀嘀咕咕说道，“你亲我的时候也没像现在这样帮我擦擦嘴啊。”

姜誉眼神瞟过来：“这能一样吗。”

“怎么不一样？”晴厉祸从口出。

姜誉那厮果真冷脸，直直往下降了不知几倍温度，晴厉眼睁睁看他撤手转身离开，心急了，一把拽住他臂膀：“你今日怎么总在与我置气，我不是成心的，姜鹤霄，咱和平相处，不行吗？”

“怎么和平相处？”姜鹤霄问他，“我如今是你什么人，什么关系，你便想和平相处。”

“你是我……”晴厉说不出师兄这两个字，因为这层关系早就在百年前被他亲手斩断了，但又不敢说那种肉麻话，担心姜鹤霄为此嫌弃他，晴厉笑两声，“你是我朋友嘛。”

姜誉撇头：“我没当你是朋友。”

晴厉挑眉，笑着问他：“那你当我是谁？”

姜誉顿半晌，谁都不知他耳根子已然红透。

“主子！”瘸腿撒起双腿跑到他面前，将怀里捧着的某册书籍送还给晴厉手上，“我在嘉明公子房间拾到了本书，是你方才掉的，我给你拿回来了。”

晴厉满脸懵逼，眼珠瞧着手里那本书籍：“……这是什……”猛然想起昨晚应海死皮赖脸递给他的那本内容满是睡觉的动作指导书籍，老天爷，不就是这本嘛？！他揣揣然握紧书，本想故作淡定地塞回怀里，没想到姜誉抢先一手，拿了过去。

“这本书我未曾读过，写的什么内容？”姜誉正欲翻开书页，岂料旁边晴厉惊愕失色地大喊一声：“不许翻！”

姜誉止住动作，抬眼：“为什么？”

晴厉已然面红耳赤：“不许翻！！”

姜誉笑着望他，晃了晃那本书：“你拿这书是准备做什么坏事？”

晴厉道：“绝对没有！”一手伸过去准备抢，没想到姜誉侧身巧妙避开，着手翻开一页后，亲眼目睹内容，眼神恍惚，心脏一动，迎面撞上前方树梢。

晴厉噗嗤一声，捂嘴叹气属实无奈：“都说了让你别看。”

姜誉抬手揉揉红肿额角，严肃认真地晃了晃那书：“你怎么有这种东西？”

晴厉亦是严肃地昂昂下巴：“这种东西怎么啦？但凡正常点的男人都有这种东西。”

“但凡是个男人私底下确实藏着掖着几本玩意儿。”姜誉从容不迫道，“但你这本书的内容略有些与众不同。”

晴厉脑神经总算崩断一根，时到今日，再次深刻体会到一遭吵架吵不过干架干不过他姜鹤霄，坦然道：“应海塞给我的，说是能救你，所以让我看看，但我没想到是那种内容，我也没对你做什么，所以你放宽心，还给我成不成？”

姜誉沉默半晌，将其收进兜里：“没收。”

晴厉惊奇地瞪他眼：“这种书你还没收？”

“难不成给你看？”

“那难不成你看？”

姜誉反问他：“你觉得我有闲心看这种糟心玩意儿？”

晴厉额声：“不会。”这厮确实不会。

小花好奇地左瞧右看：“欸？你们在说什么书，这书这么好看吗？为什么男人都有这本书，我也是男人啊，为什么我不知道？”

“……”晴厉拍拍它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