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2 章 海澄澄兮皎月游3

晴厉倒是喜滋滋：“未尝不可。”

沈小七说：“都这么大年纪的人了。”

应海坐在窗栏内侧案前，吃得正是起劲，眼见栈外花园小林那处乘凉好地，沈姑娘依靠晴厉情思蜜切的场面，讪然摇头：“这要让姜鹤霄瞧见，不得天塌下来。”

旁座屠秀举杯吃茶，对座儿的罗玉举眸凝思，嘴里嘀嘀咕咕说道：“今早成楠醒了，却又睡了。”屠秀将眼前那盘水果点心挪到罗玉那里：“门主来回跑路，辛劳了，多吃些。”

应海凑过去，身板贴住屠秀臂膀，屠秀停滞半会儿，没作声，耳听应海一声抱怨：“我也辛劳啊，午头我被太阳晒的，皮肤都干了。”两手抓住那盘子凉果子，直接塞进嘴里囫囵吞枣地咽进了肚子里。

屠秀道：“你慢点吃。”

应海怼他眼：“你又不给我吃，只能快点了。”

屠秀问：“我怎么不给你吃了。”

应海说：“你就只会照顾人家罗门主，不照顾照顾我这个海妖。”说实在，自从遇见屠秀这位脑袋耿直缺筋的大块头，他越来越会撒脾气了，应海自己都觉得这样下去不行，他拍拍衣袖起身。

屠秀问：“做什么去？”

应海回答：“我回海了。”

屠秀再问：“身子不舒服吗，需不需要我陪你？”

应海回身瞧他眼：“不需要，是你说的，老大男人的陪个屁啊。”

罗玉稀奇古怪瞧他们几眼，却是赞许：“我几日不见你们，感情进展不错。”

应海黑脸着转过去：“你和我处几日，感情进展比屠秀还要不错。”

屠秀睨他眼。

罗玉给拒绝了，拍手起身：“我去瞧瞧成楠。”无意间瞥向窗外，竟瞧见立在林地不远处的姜鹤霄，罗玉轻轻啊声，满脸看戏表情，“天塌了。”

应海瞥过去：“塌了。”

屠秀也随之望过去，额角冒汗：“塌了。”

屠秀其实想提醒师父，这般场面被姜鹤霄撞得正着，定会误会。正是焦心之际，晴厉自个发觉了，侧目望过去，见姜鹤霄独身立在树底下，白花纷扰着他眉眼、肩头、黑发，晴厉僵了僵，慢慢站起来。

沈小七顺着视线望去：“那不是。”还没说完，耳听旁侧晴厉咬牙切齿地怒喝一声：“姜鹤霄！”屠龙应召自发回到手里，晴厉紧握剑柄，又是一句恶狠狠的问话，“你还敢回来？！”冲过去朝其举剑劈脸，“你个孙子还躲，躲什么躲？！给我砍两刀！”

应海呆若木鸡：“这和我想的不大一样，是不是？”

屠秀道：“只要不吵架。”

罗玉指指那场闹剧：“直接干架了。”

“……”

众人无奈轻叹一口气，自觉离了。

晴厉这脾气，可是生生忍了很多天，追人追的满山跑，后因剑气断了姜誉一簇发梢，立马收剑入鞘，改为拳脚教训那厮：“骗子！说好一日回来，你拖了多少天？还教唆应海他们一块骗我，姜鹤霄，老子今日若不打你打得满地找牙，我就不姓晴！”

姜誉忽然站定，作势接住一掌，晴厉瞳孔紧缩，手掌在距离姜誉胸口两寸处停下，破口怒骂：“你停什么停？谁让你停的？”

“瞧你追得辛苦，给你打一拳。”姜誉前进半步，胸膛轻轻抵住晴厉还未放下的掌心，嘴角缓缓弯起来，眼底隐藏笑意，“继续吧。”

晴厉被盯得耳朵滚烫，却是嘴硬：“你发什么疯？”

“我没有。”姜誉挪开视线，似乎不大高兴，“明明是你。”

晴厉搁下手，跨步接近人，待双方只差了拇指那点距离的时候，四目相对，他怒意未曾减弱，瞥了眼：“你自己跑出去玩还赖我在这里发疯？你现在是什么脾气，要发火也该是我。”

姜誉嘴唇动了动：“方才打搅了。”

“打搅什么？”

姜誉幽幽投来“你明知故问”的眼神，晴厉眨眨眼，总算反应过来：“我们没什么啊。”抬手挠挠下巴，嘴角不自禁弯起来，“倒是你，这种闷劲儿，难不成是吃醋了？”

见他抿抿嘴地满脸不高兴，便知那厮是真瞎想了。晴厉眉头微蹙，抬手敲了敲他脑袋：“瞎想什么，我们就聊聊天。”

“聊天需要靠肩膀吗？”

晴厉被回怼，一时哑口无言，不知该如何说辞给姜鹤霄消消气，他苦恼地挠挠脑袋，轻轻啊一阵，忽然伸出双臂紧紧搂住了姜鹤霄身板：“我错啦！我应该注意点的，除了靠肩膀就没其他了，姜鹤霄，你要信我！你真要信我啊！”

姜誉被抱得满脸呆滞，很明显没有意识到晴厉竟会抱住他拼命解释，他垂眼望住晴厉满是挣扎的脑勺，心底里一下软了，哑声开口：“我知道了。”

晴厉昂起脑袋：“真知道了？”

姜誉嗯声。

晴厉再问：“你真的，知道了？”

姜誉颔首，静静说：“我知道了。”

晴厉脸颊微微地红，嘴里嘟囔道：“那我喜欢你，你也知道了？”

“……”姜誉迟钝良久，脑袋微微侧弯，双目呆滞犹如未曾开智的孩童，心脏却是忽然怦怦地直蹦起来，“你……”顿半晌，“你，你说你喜欢……”失策，鹤霄君入世以来第一次结巴。

晴厉朝他咧嘴笑起来，明朗的笑，恍如当初苍梧山的少年：“我喜欢你。”

姜誉茫然无措，紧张得连手也不知道该放在哪里，失神好久好久，眼眶一阵恍惚，晴厉抬手擦擦他双眼，嘟囔道：“哭什么哭，这种事儿该高兴啊，搞得你被我强迫似的，你若是觉得强迫了，那便忘了吧。”晴厉转念一想，觉得自己甚亏，改口再言，“不能忘！我挣扎好久才对你说的心意，你决计不能忘！就算你不喜欢我，我——”话音未落，姜誉已然倾身，深深吻住了他唇瓣。

辗转缠吻后，晴厉喘息未定，眼神水光柔色，声音沙哑道：“姜鹤霄。”姜誉拇指蹭了蹭他微红的唇瓣，轻轻嗯声：“我在。”

晴厉总算得了现实，埋头紧紧抱住他身板：“欢迎回来。”

姜誉愣怔片刻，安心道：“我回来了。”

双方沉默半晌，晴厉冒出脑袋瞧他那双红红的眼睛：“等你眼睛不红了咱们再回去，要不然他们铁定以为是我欺负你。”

姜誉长长嗯声，反问他：“这不是事实吗？”

晴厉嘿嘿笑起来：“你若是想继续被我欺负，也未尝不可，屠龙已经在摩拳擦掌了。”

“……”姜誉挑眉，脑袋凑下去，又狠狠折腾了他良久。

晚间时，晴厉推开窗户，春季微风迎面扑来，忍不住打了两喷嚏，他揉揉鼻子，又摸了摸隐隐泛疼的心脏，无暇多想的原因，是他瞧见了街道那头的玉金楼旁，满怀抱着糕点零食赶在路上的姜鹤霄。

晴厉深呼吸一口气，朝尚在远处的姜鹤霄兴高采烈地挥挥手，放声高喝道：“姜鹤霄！姜誉！姜哥哥！哥哥！师兄~我们今天双修吧！！！”他亲眼目睹姜鹤霄的身形狠狠摇晃了下，差点狼狈跌倒，身旁小花勤勤恳恳地将落地糕点端起来，待发觉时，街道城民已然用了某种十分震惊到天外的目光瞪着他们。

小花掩嘴清咳两声，与旁人解释：“兄弟俩开玩笑而已，诸位莫要介意，莫要介意。”

姜誉端稳东西，平静开口：“我们不是兄弟，也没在开玩笑。”

刚缓和过来的城民目瞪口呆地站在原地，目睹鹤霄君悠哉悠哉经过，脚步走得还挺欢快。

小花：“……”这年头遇见什么也不稀奇。

晴厉欢天喜地下楼喝茶吃东西，入座后，察觉到对案罗玉满是严肃直直望他的眼神，他顿了顿，问：“你怎么了？”

罗玉也顿了顿，思忖片刻，向对面正在张嘴吃东西的晴厉问句：“姜鹤霄真要和你双修？”刚入席吃茶的屠秀没忍住，嘴里茶水直接喷了出来，红着脸直直呛了好几声。

应海摇摇头：“有什么的，不稀奇，不稀奇。”

晴厉说道：“这话说的好像你自己经历过似的。”

应海道：“这倒没有。我族思想比你们开放多了，如今断袖百合大把大把的，我虽忧心于种族生育计划，不过也随他们高兴吧，不折腾。”

屠秀随手倒茶，一杯挪到应海面前，第二杯才挪到晴厉眼前，晴厉眼尖心细地察觉到什么，视线瞥住自家徒弟，狐疑问道：“阿秀你是不是。”屠秀投来一个好奇眼神。

晴厉正要继续话题，身后人伸手插进他腋下，将晴厉轻易抬着抱了起来。在屠秀他三几个一脸懵逼下，人被姜鹤霄默默挪到旁案入座，应海微妙道：“姜鹤霄，你能不能别这样，我们几个都在呢，注意点成不成。”

姜鹤霄望来的同时，从兜内抽出一叠信纸，正经回答：“有事找晴厉。”接着将那封信置在晴厉眼前，“这是春不度写给你的，真假由你定夺。”

原来姜鹤霄此行故意被独月带回总仙台目的之一，便是要见见春不度。晴厉想明白了他的心意，沉心静气，伸手摸住那封信：“她对你说什么了？”

姜鹤霄道：“她问成楠怎么样了，我说他很好。”

晴厉无奈叹息声，却收回手，抬眼瞧了姜鹤霄半秒，咧嘴笑起来：“姜鹤霄你，我方才问你的，你到底答应不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