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包右下角是幼儿园的Logo。
一行小字写着“培新启航,伴你成长”。
男人满脸狞笑,加快步子,靠近小女孩睡觉的小床。
从噩梦中惊醒的感觉冻结了人的血液,一股如坠冰窟的寒冷瞬间包围了周咿。
抽离幻境的刹那间,她注意到小女孩书包右边的一张家全家福。
照片画质清晰度虽然不高,但周咿一眼就看见了傅开朗的脸——小女孩被一个发若银丝的老太太抱在怀里,傅开朗站在老太太身后,他的手越过老太太肩膀,在小女孩头上比了一个“V”,笑容灿烂。
周咿回过神,一把揪住傅开朗的衣襟。
“你真的没有孩子?”
傅开朗本来盘腿坐着,被周咿猛地一拽,身体失去平衡,顺势向前俯低上半身,两条腿腿根的筋抻得生疼。他双手撑在地面,勉勉强强坐回原来的姿势。不及回答周咿的问题,郝曼思又没轻没重地推了他一把。
“哎,傅导,事出必有因。周咿三番五次问你有没有孩子,你倒是回应一下啊!”
“要我说多少遍?我没结婚,没孩子!”
傅开朗火冒三丈,使了很大力气才把衣服下摆从周咿手心抽出来。
滕佳怡冷不丁说了一句:“私生子也没有吗?”
“够了!”傅开朗腾地跳起来,气得浑身颤抖,“你们再这么没完没了地开玩笑,我挨个修理……”
“学长,傅美虹是你的什么人?”
周咿话一出口,傅开朗骤然愣在原地。他瞠目结舌,半晌才说:“美虹是我姐的女儿,我最心疼的外甥女。”
“她要出事了。快!你马上带我去她家——”周咿随即起身,抓着傅开朗的胳膊就往排练厅大门走。
“她家不在燕都……”
“不可能!”
周咿清楚地知道自己感知能力的有效范围。
倘若傅美虹此时身在外地,她不会准确地捕捉到24小时之后的危险信号。
转念一想,周咿悟透了傅开朗话里的潜台词。
“你的意思是,傅美虹的家不在燕都,但是人在燕都,对吗?废话少说,不管傅美虹在什么地方,你立刻带我去找她!”
傅开朗半张着嘴,被周咿的推论吓得面如土色。
“你……周咿,你不能这样。我以前是帮人传过话威胁你,也和你打过一架还打输了,但我的家人跟你无冤无仇,你干嘛调查他们?”
周咿抬起手,阻止傅开朗继续啰嗦下去。
“听着,你最心疼的外甥女有危险,作为她的舅舅,你应该怎么做?需要我提醒你吗?”
“可是,美虹非常安全。我们一家人把她照顾得好好的。”傅开朗面有难色,“你说的危险根本不会发生。周咿,你别故意挑事行吗?你要是想要道歉,我跟你说声对不起……”
每浪费一分钟,傅美虹的生命就消逝一分钟。
周咿实在忍受不了傅开朗,决定直接去幼儿园找人。
她夺门而去。
顾不得换下汗湿的排练服,只用了不到三分钟就跑出儿艺大门口,拦下一辆出租车坐进后排。
“师傅,您听说过一家叫‘培新启航’的幼儿园吗?”
出租车司机摇头:“没有。不过要是你有地址,街道门牌的那种,我很快就能找到。”
周咿说:“好吧,那您先往前开。我搜到了立马告诉您!”
点开地图软件,输入关键词,“培新启航”四个字出现在了燕都市的东南西北中五个方位,搜索结果多达三十六条。周咿早已料到,类似的幼儿园名称并不特别,重名是必然的。
对了,找聂昱晗帮忙!
信息回复的速度超乎周咿的想象。
【周咿姐,有新目标了?需要我查什么?】
周咿编辑详细信息,迅速发送出去。
【傅美虹,年龄四至五岁,就读于‘培新启航幼儿园’,小太阳班(中三班)。我现在在出租车上,需要知道这家幼儿园的具体地址。】
大约过了两三分钟,聂昱晗把查询结果发了回来。
“师傅,大槐树西市场街140号。”周咿把调好导航路线的手机递给出租车司机,“您帮帮忙,用最快的速度赶到这个地址!”
“好嘞!”
司机瞅准时机,将出租车变道驶上信号灯数量稀少的城市内环路,以风驰电掣般的速度,顺利抵达幼儿园马路对面。
“师傅,我就在这里下车。”
省去等待汽车转弯的时间,周咿付完车费,穿过行人过街天桥,来到培新启航幼儿园门外。
熟悉的感觉又回来了。
解救俞凤鸣那一次,周咿站在英才高中鑫庄校区门口,思索着如何询问保安,瞻前顾后,担心自己是错觉或者误判。
经过这么久的历练,她没有丝毫的顾虑。
开门见山是最好的办法,胜过一切的迂回辗转。
当幼儿园保安走出值班室朝大门看过来时,周咿叫住了他。
“叔叔,您好,我是中三班小太阳班傅美虹的家长。”
年近六十的保安皱了皱眉:“不对吧?每天来接傅美虹的家长不是她的姥姥吗?你又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我是傅美虹的小姨。今天特意来参加美虹班上的讲故事家长开放日。她的爸爸妈妈都在外地,姥姥年纪大了身体不舒服,所以派我过来参加活动。”
路上,周咿做足了功课。
按照聂昱晗提供的资料,她浏览了培新启航幼儿园的网站和公众号,得知中班的五个班今天有开放日活动。
每个班的活动主题不同。
傅美虹所在的小太阳班今天讲故事——这正是周咿擅长的。
“哦,你不是冒充的。”保安机警地盯着周咿,“每个参加活动的家长都有邀请函,你的呢?”
周咿随即应变,点开之前下载的图片。
“电子版的行吗?纸质版的邀请函在美虹姥姥那里,我是从单位直接过来的,没时间回我妈妈家里拿。”
这张邀请函的图片,是周咿在幼儿园官网留言区的意外收获。
有位孩子家长问纸质版邀请函丢了怎么办,另一位家长就拍了高清大图上传分享。只需稍稍改动一下,去除照片左下角的水印,就能拿来使用了。
保安迟疑不决,思考了半天却说:“你等一会儿,我给傅美虹班主任打个电话。”
“好,没问题!”
周咿坦然应对。
经历越多,经验越丰富,善意的谎言也能圆回来。
保安磨蹭了几分钟,慢慢吞吞从值班室走了出来。隔着加装了铁丝防盗网的园门,他对周咿说:“傅美虹的家长已经来了,是个男的。我耳朵背,电话机又有杂音,没听清徐老师说的话,好像是傅美虹的姑父还是叔叔,你回去问问你们家老太太,是不是她弄错了?”
周咿顿时僵立不动。
怕什么来什么。
幻境中推开卧室门的那个男人,已经现身了!
“姑娘,姑娘?”保安大声喊道,“我跟你说话呢,听明白没有?”
“谢谢您,我知道了。”
周咿转身离开幼儿园大门。
重新走上行人过街天桥,她驻足高处,俯瞰位于繁华闹市的幼儿园主楼。
十月将至,风中秋意渐浓。
阳光虽然温暖,却驱散不了周咿由心底散发出来的寒冷。
她裹紧开衫外套,拿起手机,拨通了傅开朗的号码。
“学长,我想和你见一面!”
傅开朗误以为周咿去了儿艺食堂小炒餐厅。他答应地很干脆:“食堂二楼靠窗十号桌,对吧?我这就去找你。”
周咿不去过多解释。
她径直说道:“我在培新启航幼儿园马路对面咖啡馆等你。事情紧急,你赶快出发,晚了就来不及了!”
紧接着,周咿又联系了覃野和鞠成泽。
覃野的手机暂时未能接通。
鞠成泽响应神速,告诉周咿半小时后他会赶到幼儿园附近。
点了一杯焦糖玛奇朵,周咿以为能用满满的甜味化解心中烦躁。但她的心愿落了空。焦糖浆和细砂糖,混合着淡奶油和牛奶,明明是馥郁的甜香,到了嘴里,却只余黑咖啡的苦。
往事无意却似有意地跳到眼前。
五岁那年发生了一件事。
周咿懵懵懂懂,不记得细节,只记得那天天气炎热,窗外的蝉鸣此起彼伏。
魏千云躲在宿舍里,反锁了门不停地哭,谁敲门她都不理睬。
院长妈妈舒颖和一个新聘用的厨师大吵一架,两人差点打起来。
尚亦枫和盛鸿飞当时的身高已经超过一米八,即使体格不够强壮,却能撑起福利院孩子的半片天空。他俩和院长妈妈一样,怒不可遏,又是骂又是吼,屡次想要冲过去揍那个新厨师,却被保育员和生活老师拉开了。
长大以后,周咿渐渐猜到了魏千云伤心欲绝背后的事实真相。
因为偶尔读了一篇新闻报道,周咿得知二十年前那个被舒颖解雇的厨师锒铛入狱。
那人是个性/侵儿童的惯犯,表面上是厨师的身份,混迹于各间学校和幼儿园之中,伺机犯案。以前他犯下的罪,由于被害人没有报案,他无耻地逃过了许多次。
这一回,他碰见了硬骨头。
一位受侵害小女孩的父母没有隐忍,第一时间报案,收集到了有力证据。随着警方办案深入,摸排到了更多的受害儿童。通过警方和家长的沟通配合,越来越多勇敢的孩子站出来指证,那个借厨师之名犯罪的人渣,最终被判十五年有期徒刑。
新闻报道的最后,标注了一小段醒目的文字:【最新修订法律条例规定,对12周岁以下儿童实行犯罪的性/犯/罪/者,即使劳改期满出狱,也会佩戴电子脚镣,由社区代为监管。】
鞋底蹭地的脚步声传进周咿耳中。
她微微仰起头,注意到朝自己桌子走来的是一个中等身材的陌生男人。他皮肤偏白,从脸部判断年龄介于30岁和35岁之间,成熟稳重的气质里不经意流露出一丝慌乱。
咖啡馆里空桌不少,而这个男人主动坐到了周咿对面的椅子上。
“你点的咖啡看着不错,味道怎么样?”
周咿领教过各种形式的搭讪。男人刻意伪装的好奇和试探,并不是新鲜的套路。她没有搭腔,视线落回手机屏幕。
男人往后一靠,双手环抱在胸前。
“我听保安金师傅说,刚才有个年轻姑娘声称是傅美虹的小姨,拿着手机里别人拍的照片冒充邀请函,想混进幼儿园。那个女的,就是你吧?”
“是我。”周咿看着面前问话的男人,目光坦然,“我是如假包换的傅美虹的小姨。”
“行了,到此为止吧!”男人换上一副严肃的表情,“我不管你是谁,我只希望你少掺合我们家的事情。懂了吗?别管闲事!”
周咿观察男人的五官特点。
不一会儿她笑了:“傅开朗是你亲弟、堂弟还是表弟?
随机推荐: 垂钓废土世界、 大唐二愣子、 一品狂少傅小官、 全球第一村、 万骨天梯、 施,亦好蓼、 校花的贴身护卫、 火红年代从私人订制开始、 重生乐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