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死战

圣堂二层，一黑一灰两道身影在繁杂的廊道里追逐，而一向作为前锋战斗在最前线的卡瑟尔此刻竟成为了被追赶者。身后双臂佩戴刀环的人类佣兵紧追不舍，依靠腿部的弹射机关速度丝毫不慢于武技二挡，卡瑟尔接连好几次险些在逃跑的过程中栽倒，它太累了，身体都有些不听使唤。

要是能用三挡……卡瑟尔咬牙这般想到，低头看了眼布满血痕的拳头，这是刚刚交锋后留下的伤势，那诡异的武器刀环仅是用来防御都如此棘手，偏偏自己的天赋能力要进行打击才有效果，所以除了近身别无他法，可是要想避开刀环去直接攻击本体，凭现在的速度是绝对做不到的，必须再开一次三挡才行！

想到这里卡瑟尔在空中回身悬踏在墙壁上，体内血液加速流动。明明已经决定了的，成为曜辰的利刃，为其斩断前进道路上的荆棘坎坷，如果现在面对这种程度的敌人都只能逃窜的话，还有什么资格……

突破极限！

龙翼和小腿上血管崩裂，卡瑟尔消失了，只留下一抹血影在原地。眨眼间，二人再度贴近，但卡瑟尔的速度更快，相比之下人类佣兵就显得迟笨了许多。

俯身避开刀环，卡瑟尔将目光锁定其胸腹，直接攻击本体能使得自己的天赋能力达到威力最大化，这一拳下去恐怕其骨骼甚至内脏都要被震得粉碎，毕竟攻击直达内里，生物最脆弱的部分。

最后一秒，卡瑟尔改变了攻击方向，因为很难保证这个人类能够承受住这一击，事后没法跟曲交代，然而就在拳头即将击中人类佣兵的一瞬间，人类佣兵身上的衣物突然炸裂，紧接着密密麻麻的刃片倒映在卡瑟尔紧缩的瞳孔中。

刹那，身形交错而过，卡瑟尔环抱侧腹跪躺在地上，嘶吼着，鲜血很快染红地面，如果不是反应及时现在已经被搅碎了也说不定。侧腹被挖去一小块血肉，这是最好的情况，却也是最坏的情况，现在的它不再有余力开启三挡了，就连二挡都用不出来，刚刚为了强行使用三挡龙翼已经失去了知觉，

强撑着站起，半个身子浸泡在血液中，卡瑟尔现在什么都感觉不到了，唯有冰冷笼罩全身，前方的人类佣兵全身包裹螺旋刃片，根本无从下手，也没有时间思考。

迈出一步，双腿直挺挺地跪了下去，很快又再一次爬起，它的双眼没有聚焦，伤势实在太重了，初级治愈魔法本就不能完全治好它的伤，更别提精神上的劳累与折磨，唯独有一个信念支撑着它，是它不得不继续战斗下去的理由。

最后一步踏出，两道身影再度相逢，近距离肉搏是它们共同的选择。卡瑟尔抬起眼皮，空气变得安静下来，这是骤风来临的前兆。

做好觉悟了吗……

“呃啊啊啊啊啊——”

拳风如影，卡瑟给一上来就使出了全力，血肉横飞，龙鳞四溅，以自损一千伤敌八百的方式拼命挥舞着拳头，天赋能力穿透刃片，它的攻击并非无效，但人类佣兵哪怕只是防御对它来说却也是致命的，卡瑟尔的攻势渐渐弱了下来，全身鲜血淋漓，拳头前方更是露出了白骨。

泪水忍不住从眼角滑落，很痛，真的很痛，好辛苦，想放弃，趁还能保持意识快逃，只要把他引开不也同样能达到不给曜辰带来危险的目的么，为什么要摧残自己，跑吧，跑吧！快跑啊蠢货！这样伤害自己有什么意义？曜辰肯定也不希望看到你受伤啊！

被内心的声音触动，卡瑟尔不由向后退了一步。

……

‘求求您，让我去见王上，我有很重要的事必须说清楚，让我去见，求您让我去见王上，都是我一人的错，我愿意接受所有处罚，是我强迫曜辰去的，是我……是我啊……和曜辰没有关系……’

‘走走走，这里是小孩子胡闹的地方吗？王上是你想见就见的？’

灰色的幼小龙兽不知第多少次被赶下了山，但不会是最后一次。

……

‘卡瑟尔，性别雄性，龙龄十岁，请求参军。’

‘十岁？’

几名龙兵俯视着灰色幼龙，脸上露出几分无奈。

‘小孩，参军多危险呀，叔叔给你买糖吃，以后别再来军营里了，到别的地方玩去，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灰色幼龙被带出军营外，却说什么都不肯走，反而更大声地喊道。

‘卡瑟尔！！性别雄性！！龙龄十岁！！请求参军！！’

我要……离开龙谷……

……

‘动作不对，再来。’

‘出手前仔细想好下一步该怎么做，再来。’

‘攻击太直白，你当对手都是傻子还是瞎的，再来。’

灰色龙兽一次又一次被打飞，一次又一次爬起，托着遍体鳞伤的身体。

‘这么弱，还整天扬言要出龙谷，离开这赖以生存的环境你能做到什么？外面的世界处处充满危险，一不小心就有可能丧命，不能变强，谈何守护，如果你真的下定决心要去守护什么，爬起来，用你的拳头告诉我，我不想再听什么大话。’

……

前…辈……

卡瑟尔猛地睁开双眼，刚刚它失去了意识，被人类佣兵按在墙上，高速旋转的刃片直逼胸膛，千钧一发之际它用双手死死卡住刀环，无数刃片切割手掌，血肉在眼前炸开。

……

‘卡瑟尔，你一直都在拼尽全力，有没有想过慢下来。’

‘拼尽全力有什么不好吗？’

……

拼尽全力……慢下来……

背后出现龟裂，卡瑟尔撞碎墙壁倒飞出去，躺在碎石中，陷入沉思。

没错，自己一直以来都在拼尽全力，无论是修行，战斗，哪怕对手比自己要弱上好几倍，也从未松懈。战斗不就是要拼尽全力的吗，全力战斗，全力运用天赋能力，不给对手喘息的机会，争取做到速战速决，面对强敌更应该如此。可是……前辈希望我慢下来吗？慢下来……我不明白……前辈，这次的对手好强，他的武器好奇怪，我的攻击落在他身上受伤的只会是我自己，而且我的天赋能力也起不到效用，怎么办？难道慢下来就能战胜他吗？我到底该怎么做。辰的身边有好多比我实力强大的人，冰牙，曲，它们都好强，辰也很厉害，我自以为回到它身边可以保护它，可以让它依赖我，可以弥补曾经因我而失去的，弥补我的过错，但是……但是……明明我已经那么努力了，明明我也想要变强，明明当初被逐出龙谷的应该是我……为什么总是这样……

沉重的脚步声传来，卡瑟尔依旧没有动，它抬起一条手臂挡在眼前，试图阻止泪水流出。不得不面对战败的结局，导致埋藏在心底的负面情绪彻底爆发，平日里大大咧咧的面具卸下后，内心深处，是一直活在愧疚，煎熬，不甘，与痛苦中的卡瑟尔，没日没夜的修行，诸多辛苦，无时无刻不想着放弃，若是有选择谁不想过一个平凡而快乐的人生，可那一夜过后，这些便只存在于幻想，十年，整整十年的积压，足以将一个人的心压垮。

上层地面破开，一道雪白色的身影伴随巨石落下，人类佣兵抬起头，刀环向那身影袭去，身影同样挥出拳头，看似平淡无奇，可刀环在接触到拳头的一瞬间竟支离破碎开来。身影落地又是一脚踢出，没有鲜血飞溅，让卡瑟尔束手无措的刃片此刻形同虚设，人类佣兵失去了这身武器，同时破碎的还有贴身软甲，这软甲是一件魔法道具，正是让卡瑟尔天赋能力失去效用的源头，这一切被卡瑟尔看在眼中。

“灰龙小子……”

雪落赶忙来到卡瑟尔身边，看着它身上的伤势，一时间无从下手，只能用惨不忍睹四个字来形容，身上大部分肌肉都被搅开，皮开肉绽，鳞片被鲜血浸泡成了黑色，有的地方甚至可以看到骨片露出，绝非常人能忍受的伤痛，好在看样子中途接受过一次治疗，体内尚存着魔法残留。

“雪落叔……”

“别说话，我给你疗伤，调整好呼吸，进入全集中状态，你会的吧。”

卡瑟尔点点头，但没有立刻这么做。

“辰……在哪？……”

“我能感受到黑龙小子在下一层，和我侄子在一起，但我侄子好像还没从梦境中脱困，它的处境也不是很好，不过黑豹小子已经去了，你别担心，先进入状态疗伤。”

一听曜辰面对的是冰牙，卡瑟尔哪里还有心思疗伤，挣扎着就要爬起，雪落拗不过，只好一边释放着治疗魔法一边背起卡瑟尔，向去往下层的楼梯跑去。

……

……

冰牙？……

视线中，浑身皮毛渐变成白灰色的冰牙抬起了利爪，恐怖的高温灼烧着它每一寸肌肤，曜辰想要行动，为什么温度突然骤升，冰牙的变化又是怎么回事，来不及思考，必须动起来！

利爪破空而下，曜辰合上双眼，直到这一刻心中已没有了对死亡的恐惧，因为心中响起了一道声音，下一瞬无数铁链从四面八方袭来，将冰牙牢牢锁死在原地，爪尖距离曜辰的头只有不到一公分。

曜辰动了，被铁链带入一个宽厚的怀抱中，睁开眼，感受到那彼此通透的气息，莫名心安下来。

“我来迟了。”

鬼角面具下传来颤抖的声音，近距离看清曜辰，曲的手臂抱得很紧了，曜辰摇了摇头，嘴角微微上扬。

“刚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