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仇人见面

一栋豪宅中，张家父子又一次坐在一起，又一次促膝长谈。不过在今天，两人的谈话终于有了实质性进展。

“我准备得差不多了，爸，你帮我约一下她，我当面跟她讲清。”

“好好好！”张院长满脸堆笑，“你措辞想好了？你可要记得，她是知道家园尽毁之事的，到时候你的解释可别跟我的话前后对不上。”

“我知道。”

“那爸爸就给你争取约到今晚，见面的地点也帮你定好，怎么样，服务周到吧？你就不要老是恼爸爸拿另外两个脑子威胁你的事了，好吗乖儿子？”

张君游起身：“我有在线会议，先回屋了。”

一小时后，张君游开完会出来。

张院长一脸兴奋迎上：“儿砸！约好了！”

“怎么说的？”

“我就说那个姓张的想约她呗，她毫不犹豫就答应了，我又告诉她时间地点，她说都没问题，啥都不干也要来赴约。”

“好，你把时间地点发给我。”张君游坐在沙发上，将张院长的备注从“张星明”改为“星明整容医院张院长”，刚改好，便收到了张院长发来的时间地点信息。

张君游蹭地站起来：“这都什么跟什么啊，晚上十点半，露水之约酒吧？爸，你怎么想的，这像一个特遣署少尉会选择的约会时间地点吗？”

“有什么问题？人家是正规酒吧。”

“这暗示性也太强了，哪有正经酒吧起这种名字。”

“你还是太年轻啊儿子，”张院长摇了摇头，脸上露出阴阴的坏笑，如数家珍地开始讲解，“那是一个狂野而时尚的酒吧，经常有人选择在那里分手撕逼求堕胎，动不动就发生肢体冲突，所以，如果你们在那里谈崩了发生争执，周围人不会轻易报警，早见怪不怪了。这样，你我的秘密就不会泄露。”

“你还是只想着你的秘密，你就不想想没人报警的话我被活活打死怎么办？”

“你不是可以带枪吗？”

“万一她出招太快……”

“你太高看她了，我跟她打交道比你多，我有更准确的评估，相信我，她，没有高能！而且我会带着胡椒喷雾和电击棒在周边埋伏，真有突发状况，我就过去帮你。对了，你如果足够聪明，捉住时机说点我的好话，用你第三方的嘴，让她相信我对她的关心，以后对控制她更有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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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十点二十分。

云翳如约来到露水之约酒吧，进去一眼就看到了张君游。

瞬间，狂怒的情绪就涌上了头，她的心脏开始加速跳动，她用几次深呼吸压制住翻涌的情绪，走到对面坐下。

“珠珠……”

“少废话，直接交代吧，到底怎么回事。”云翳冷冷道。

张君游看到对方一潭死水一样的眼珠，不得不按捺下内心的悸动，做出同样的平静神色：“珠珠，是这样的，我去你们的星球时，携带了一些工具和武器，其中有一款会释放某种电磁波，惊扰到了另一颗星球的文明。那个文明应该是定位到电磁波的源坐标在你们星球，并误以为是你们星球拥有了高能文明，就发射来一枚炸弹，摧毁了你们的星球。我的仪器探测到它的时候，已经没有时间做什么补救措施了，只能尽我所能，救一个是一个。”

“释放电磁波的，是你的意念传输器吗？”

“是。”张君游脸上满是懊悔，“我没想到它会成为万恶之源，上级把它特批给我，初衷只是为了方便与你们的交流。”

“所以，你的意思，这件事该归罪给另一颗外星，和你所谓的上级？”

“宇宙丛林法则本就残酷，一个文明发展到一定阶段，一定会好奇于地外文明，一旦有能力，就会扩张，一旦认定有威胁，就会毁灭。个体永远都是渺小的。不错，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上级指派，明显，像这样的穿梭，没有国家的支持，但凭个人如何做得到？我也只是个听令行事的小卒罢了，不是我去，也会有别人去。别人去了，救的就是别人，谁都有可能。只不过，现实里，恰好是你和我。”

“当初在泥泉村的时候，你为什么不告诉我这些？”

“以我对你的了解，我若是告诉了你，你一定会选择跟你的父母死在一起，而不是跟我走。”

“那你为什么要带我走。”

“当然是因为，我不能眼睁睁看你死。”

云翳摇头，无情戳破：“不是，因为我刚好那天提前回家，给你带回去一截子腿吃。如果我没回来，可想而知，我的结局，就是被炸死在工作岗位上。”

“讨论如果没有意义。”张君游脸色凝重，“还记得在那之后，我与你立下的契约吗？”

“你想说什么？”

“回答我，记不记得？”

“记得又怎样？”

“既然记得，那你是否想过，我为什么坚持与你立下契约？我明知下一次见面一定是你我反目成仇的戏码，我费什么劲去讲求那个仪式感？还不是因为……”张君游过于激动，竟然被一口口水呛到，他不得不咳嗽着停顿了一下，“还不是因为我就是非常非常爱你、想吻你吗？”

“眼下，我没心情跟你谈这些，”云翳心里不复平静，面上仍维持着冷冷的姿态，“都是上辈子的事，没意思。”

“是吗？”张君游直直看着对方，仿佛看透了她的不平静，探身向前，“你现在，有唇了，或许就不会觉得没意思了。”

张君游离云翳越来越近。

云翳心里还是有过一阵短暂的慌乱，但一想起他在泥泉村用过的种种套路，很快又平静下来，平静到甚至开始思考起了“我是谁我在哪儿”的哲学问题——对面，曾经是掏心掏肺喜欢的人，片刻前还是最恨的人，此刻了解了他作为工具人的无奈和苦衷，恨意不能完全消除，却也不那么深重了，要不要就此放弃杀张君游的计划？如果放弃，她活在这样一个不喜欢的世界，又是为了什么？

张君游的脸离云翳很近了，云翳睁着眼，计算起距离来，准备等到距离十厘米时甩个巴掌上去，忽然，两人同时被邻桌顾客一声吆喝给吓了一跳。

“老板，找个新闻台，今天热搜厉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