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吃鱼

肖潇还没来得及回敬，旁边的窗户被人敲了敲，她扭头一看，老父亲的大脸正贴在玻璃窗上，显然是听到了他们刚才的谈话。

她手抖了抖，连忙打开门，“爸我们这就……”

“你们现在开房是不是太早了一点？”肖父蹙着眉头，表情极为凝重。

女人心中有一万头羊驼奔驰而过，她爸前面那几句都没有听见，就听见墨焱末尾的两个字了。

真是干！

“爸，不是这样的……我们没有说这个，我们是在讨论你和我妈走在当今潮流尖端#￥&*%*”

肖潇劈头盖脑一顿不要脸的赞美终于让老头子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些，他被女儿哄得心花怒放，看得出肖大夫肯定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了，想到这儿，墨焱不由得多看了女人几眼。

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她总能给他一成不变的生活带来许多乐趣。

当肖潇出现在他的视线中的时候，心脏的位置总是被什么填的满满的，让他有一股想要去和她说话的冲动。

她的一举一动都会让他平静的心湖开始泛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不可思议的心情充盈着心房，就像是他生平第一次扣下扳机时的那种跃跃欲试的感觉。

“喂，你发什么愣呢！”

胳臂被人推了推以及响在耳边的话让墨焱如梦初醒，“……嗯？”

“你和我爸去钓鱼吧，顺便自我介绍一下。”肖潇吩咐道，“我过去先点中午要吃的菜。”

墨焱抬头对上了肖父期待的视线，依依不舍的吐出一个字，“……好。”

肖父对这个面相白净的大男孩印象还好，人到了他这个年纪，只消看上几眼就能对此人的秉性有点把握。

尽管他们还没怎么说话呢，可他能从这个男人的眼里看出一股子眷念。

和他当年一模一样。

农家乐的后面有片鱼塘，是老板搞来的副业，在这里钓鱼便宜又自由，所以很受一些钓鱼爱好者的青睐。

二人来到鱼塘边，此时天气尚早，冷冷清清的，在水面上还萦绕着一层薄薄的白雾，看起来如梦似幻，宛若仙境。

如果放在平时，肖父早就拍照发朋友圈炫耀一番了，今天却有点一反常态。

墨焱一言不发，先是搬来了两个小马扎摆好，接着礼貌的说：“叔叔请坐。”

肖父很是满意，比起现在社会上那些死眉瞪眼的年轻人来说，眼前这个青年还是很有眼色的。他心里转了个弯儿，和蔼的说：“你也别站着，一起坐吧。”

他遵着做了，十分主动的往鱼钩上面放鱼饵，只是量掌握的不好，重重的一块，难免显得浪费。

“还是我来吧。”肖父一边说一边拿过了鱼竿，状似无意的问，“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墨焱手微微顿住，万万没想到自己竟然百密一疏，忘了这一茬。

“我叫墨焱，墨水的墨。”他表面上佯装镇定，实际上心脏都要跳出来了，万一因为这个而降了对方的印象分怎么办。

肖父倒是没想那么多，长长的“哦”了声后，又如同天下的父母亲一般继续问了他年纪，最后沉吟半晌后才接着问：“那你是在哪里高就呀？”

“自主创业。”

墨焱说的十分坦然，虽然说幽灵是他父母造就的，然而促成幽灵这个组织朝雇佣兵转变的却是他本人，所以这样说也不算错。

“年轻人不错，有点自己的野心也好，免得到老了后悔。”肖父赞许的点了点头，当然了他心里也如明镜，创业虽然好，可是也辛苦，还有风险。

他跟着点头，“叔叔说的是。”

“那你现在做到什么地步了呢？你也别嫌弃叔叔啰嗦，我……我就是随便问问，你别往心里去。”

墨焱怔了怔，在心里飞快的盘算了一通，谨慎的开口道：“现在规模比较小，员工三十人左右，有自己的产权场地。”

末了，他还补上了一句，“在云山内。”

肖父一听，顿时肃然起敬，“那你爸妈呢？”

“……他们在我小时候就过世了。”青年的脸可见的暗淡下去，宛如刚出来的太阳被阴云遮蔽，那落寞的样子让肖父心里不由得紧了紧。

他当爸爸当了这么多年，推己及人，每每看到和肖潇年纪差不多的孩子都会联想到自己的女儿，面对父母双亡的墨焱，他连语气也不由得温柔了许多。

水面上的白雾已经褪得差不多了，鲜活的阳光垂落下来，像是为它披上了一层粼粼而又虚无缥缈的纱衣。

男人一想到这个孩子曾经可能遭受过的白眼和冷落就觉得自己心里有什么东西在重重的坠着，他斟酌了下才开口宽慰道：“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我看你也挺老实的，叔叔问问你……肖潇她有没有欺负你啊？”

墨焱有些意外，在他看来肖潇千好万好，是天上天下唯一的一缕光。不知道是什么心绪泛滥出来了，青年一直平平的嘴角蓦地带上了笑意，“她很好。”

“那你喜欢她哪一点？”

“全部。”

肖父忽然被这句回答弄得卡壳了，特么自己这么大年纪了还要吃小辈的狗粮，中年老男人默默在心里鞠了捧辛酸泪。

两人说话之间，有鱼上钩，兴许是因为斤两够足，咬得鱼竿被拉成了一轮弯月。

“嗬！是只大的！小墨快来帮忙！”肖父很久没有遇上大鱼了，兴奋得竟然像个小孩子手足无措只是死死的握住鱼竿，不让鱼线崩断。

墨焱用旁边的网兜精准的向水花处一捞，一条白白胖胖的大鱼跃然出现网兜中，身上的鳞片在空气中熠熠生辉！

那是一条活蹦乱跳的大白鲢，卯足了力气的蹦跶，似乎有使不完的力气，网兜也被它的挣扎弄得左右剧烈摇晃，好像下一秒就会跳出去重回池塘的怀抱，看的肖父捏了把汗。

“我好久没有见过这样大的鱼了，你小子真有夫妻。”男人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水，脸上有不住的笑容，“走，赶紧咱们拿到厨房那边去，让老板娘给咱们中午做水煮鱼吃。”

然而肖潇看见他俩领着一条大鱼回来，脸上有些不愉快。她深深的叹了口气，“我的爸爸呀，我吃鱼都要吃吐了！做梦嘴巴里面还有一股腥味儿，您今天老人家就看着墨焱的面子上，放我一马行不行？咱们吃点家常菜。”

肖父听了，埋怨道：“你这孩子真是不识货，这鲢鱼一没吃农药，二没喂激素，好东西呢！”

肖潇都要崩溃了，她爸爸喜欢钓鱼，每一次钓起来的鱼要么就地烹煮，要么带回家里吃，煎炒焖炸卤炖，她都一一吃了遍。

这再好的东西吃多了，也是伤人的。眼看着自己拗不过爸爸，女人只好叹了一口气，随他把鲢鱼带到厨房去，这家农家乐的老板娘是做鱼的一把好手。

“你不喜欢吃鱼吗？”墨焱不知何时来到她身边，脸上表情平平淡淡，语气却是意外的关心。

肖潇苦着一张脸，唉声叹气的反问道：“换做是你从小到大一直吃鱼，你还会吃吗？”

“我会。”青年回答道，“为了活下去。”

他的话让女人的心颤抖了一下，虽然她从未探究过墨焱的身世，但能从蛛丝马迹中推出他的过往。

肖潇心里很清楚，墨焱的生长环境和自己是不一样的。为了爬到现在的位置，他为此付出了多大的代价，是她从来没有想到过的，也是无法承受的。

正是这样的认知，让女人的心里的那一块地方变得更加柔软，像是铺了许多层羽毛，正等待着接纳一个人的进入，给予他以最极致的温暖和柔软。

“那等会儿多吃点吧。”她慌乱的避开了青年的视线，心房中有一只小兔子在左右不停额的蹦跶着。促使着她暂时远离墨焱。

那只白鲢应该是鱼塘里最大的一只了，肖父送完鱼回来仍然高兴至极，叽叽喳喳的跟自己老婆邀功，完全把那两个小兔崽子抛在了脑后。

肖母笑得端庄贤淑，让他更加肯定自己不会再去吃那俩的狗粮，天上地下还是自己的老婆最好。

老板娘动作够麻利，从称鱼到做好，前后不过半个小时，这个时候吃是最鲜美的。肖潇揪着墨焱的外套带他落座，一股辛辣鲜麻的味道直冲鼻底，使人食指大动。

那麻辣鲜鲜引诱的坐在一边的候鸟他们忍不住吞口水，几个人面面相觑后灰溜溜的跑到厨房去点菜，打算美餐一顿。

鱼杀好后又静置了二十分钟，肉质细腻嫩滑，配上灼热的辣椒和麻麻的青花椒，那股香气令人无法抗拒。

四人先是客套了一番，最后肖母发话开席，顿时桌上一通风卷残云。

“这鱼有三斤重呢，够不够吃？不够我再点些菜。”肖父把鱼头夹给了墨焱，关切的问道。

“三斤？”肖潇用筷子拨了拨自己面前的骨头，没想到手却被墨焱给握住了。

“这鱼少了几个部位。”青年淡淡的开口，手却动作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