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屏风后，有怪人

这时听那屏风后面传来声音：“什么臭丫头，跟他学了几招不中用的功夫，就敢来我屋顶上偷听，好大的胆子。”这声音温弱，似有些气不从力，但语气中透着一股威严。

陆襄道：“谬赞，我胆子很小，怕输怕死还怕痛，这便后会有期了。”说着展开轻功便往屋外闪去，她心想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下定决心先行脱困再说，是以这一发足便使了全力，哪知还未奔出屋门，已给一道白练卷住身子，那女子手一收，将她拽回了屏风前面。

陆襄笑道：“又见面了，好巧。”自知已难逃魔爪，不肯给魔教小瞧了，便往椅子上拂袖一座，把自己当个客人。屏内人道：“我命人追拿周百川，你跑来给我干扰滋事，还想有命踏出这扇门？”

陆襄丝毫没有慌张之色，摆出一副高傲的姿态，道：“我有命没命、踏不踏得出这扇门，也不由你说了算。”凝目用力看屏风，那人容貌被琉璃映得模糊不清，只能瞧见他一身白衣，心想：这人神神秘秘的，兴许是魔教头脑人物，说不得，会是魔教宗主。

屏内人轻轻一笑，道：“你不肯自报家门，那我就猜上一猜，你姓陆，你爹是陆云，你从太华山上下来，一直往南走，到了锦都撞见戚府灭门惨案，吓了个半死，只好跑回太华山，我说的对还是不对？”说完他轻轻咳嗽了几声。

陆襄目瞪口呆了，心想真是邪门儿，他怎的一清二楚，莫非一下山就给他们盯上了？不禁后背一凉，吸了一口冷气，说道：“呵，你都知道了，又何必问什么你是谁，不三不四的，叫人瞧不上。”屏内人笑道：“我何时问过你是谁？”

陆襄心想“你是谁”这话是自己问的，他倒确是没说过，但嘴上不肯退让，冷笑道：“那又怎样？你处处窥探我行踪，干些江湖上人人不耻的下三滥勾当，总是不三不四不要脸的。”

话刚出口，白衣女子挥出白练，啪的一声响，打了她一个耳光，这一下出手极快，陆襄丝毫不及躲闪，那女子秀眉微蹙，道：“姑娘可别觉委屈，凭你刚刚几句话，早该一刀砍死，只挨了一巴掌，已经很好了。”

陆襄右边脸颊登时红肿，留下了一片红印，从小到大，没人这样打过她，她心里又气又恨，拳头紧紧攥起，便欲冲上去拼命，但随即忍住，冷笑道：“废了半天话还留我颈上人头，二位是有事要找我，但凭这一巴掌，二位但凡有何事，陆襄一概宁死不从。”

那屏内人哈哈大笑，一笑又咳嗽了起来，便笑不下去，屏内人道：“你还不算愚笨，我有两件事要问你，其一，黄金匣在哪里？其二，你从锦运河失踪之后去了哪里？倘若你老实交代，或可饶你不死。”

陆襄寻思：他说我失踪？难道我掉进锦运河后，真的去了什么地方？昨晚的遭遇并不是梦？但即便不是梦，又岂能与他说，那黄金匣已给我弄丢了，他却不知道，那可胡编乱造的耍他，但这恶贼的话又怎能相信？何况他踩我辱我，若受他威逼给他服软，那便是生平奇耻大辱。说道：“别说两件事，就是千件万件事情，我也是千个万个不说，即便杀了我那也是不说。”

屏内人道：“不知好歹的东西，即便你不说，不出三日我也能查清结果，你又待如何？”陆襄笑道：“你有这么大的能耐，还跟我废什么话，随你怎么样，我总之不说。”说着向屏风睥睨。

屏内人冷声道：“你既如此固执，只好叫你尝一尝死无全尸的滋味。”陆襄呵呵一笑，斜眼睥睨，道：“最多也就死无全尸，反正性命在你手，左右都是一死，有没有全尸又有什么区别，可你想知道的事，我总之不说，也想不起来。”

那屏内人原是手托侧头半卧而坐，这时坐起身咳嗽起来，白衣女子急忙进到屏风内。隐约听那女子轻声的说道：“别动气。”陆襄幸灾乐祸的想：恶贼，咳死你才好，你生病，你活该，叫你不做好事。稍过片时，屏内人缓了过来，冷冷道：“想不起来？四妹，你帮她好好想想。”

那女子道：“是。”绕出屏风，刷的一声，白练斜飞打了过来，陆襄急忙闪避了开，椅子喀喇一响被打的稀碎，转身之间，又一道白练已挥出，陆襄凝决再使一招“金虹决”，金辉与白练一撞，却未能将其挡回，白练直冲她面门刺了过来，陆襄一惊，白练来的极快，不及闪身趋避，眼看要被打中，白练陡然转了方向，紧紧贴着她左身飞了过去。

陆襄心里仍在怦怦狂跳，那女子收回白练，笑道：“陆姑娘可想起了什么？”陆襄恼怒道：“要杀便杀，不用这样消遣姑娘！”抬手一掌回了过去，那女子振掌对架，她这掌比方才多用了几分力，两掌一撞，陆襄登时给震退，重重打在门上，连人带门，摔出了屋去。

那女子追出门，笑问：“还没想起来吗？”陆襄全身上下摔得大痛，但脸上笑嘻嘻的道：“不是有能耐么，怎么使些不三不四的手段威逼于我？我原也想说，可你打痛我了，令我不能凝神静思，总之想不起来，也没法儿跟你说了。”那女子又一掌拍了过来，陆襄还不及起身，“哎哟”一声，双足一蹬，整个身子向后滑了去。

这时陆襄正往后退，那女子掌心发着白光迎面扑来，瞧她这一掌劲力刚猛，若被打中不死也要重伤，急忙催力挡架，心想：玩完了，姑娘的命今天交代她手上了。眼见那一击堪堪而至，她双眼一闭，只好等死，却突然听见砰的一声大响，登时一阵虚空气劲横扫四方，震得她耳中嗡嗡作响。

陆襄大吃一惊，睁开眼来，只见身前挡着一个小孩，这小孩穿一身红色长袍，正与那女子对掌，陆襄心想：何方高人出手相救？只听砰的一声，那女子被震出了数丈，陆襄暗自惊骇：这小孩好强！那孩子转身拉起陆襄左手，说道：“快走。”双足一点，携她电也般地驰去了。

陆襄隐约听那院子里传来“老七”“四姐”的话语声，但听得不甚清楚，只觉耳边大风呼啸，行速之快，竟是生平从未经历，不由得心中惊呼。只见这小孩一身红袍之下，还戴了面具，真是裹得严严实实，陆襄笑道：“多谢小友相救，请问尊姓大名？”那孩子道：“你好大胆，他们正找你呢，你跑他们屋顶上去自投罗网。”

陆襄吃了一惊：她在暗中跟随我，她究竟是什么人？听声音是女孩，像是十三四岁的年纪，难不成是昨夜暗算我那小鬼？陆襄道：“我福大命大，注定得高人相助，自然胆子大啦。”那孩子格格地笑了起来，陆襄道：“你笑起来很像一个小鬼。”那孩子不说话了，她速度极快，很快行出了大半个城，料想无人追上，停下了脚步，说道：“那就此别过。”

陆襄心中有许多疑团未解，正想要问她，伸手拦道：“小友请慢，我还……”只见她红袍晃了晃，电光一样地飞去了，夜色沉沉中哪里还有她的半分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