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匆匆而过,眼看着便快到七月,汴京的气候从暖和成了蒸笼,光是坐着不做什么,也热得人受不了。
虞卿这人生得不算金贵,但冬畏寒、夏畏热,宁可待在屋里吹着冰扇也不愿意出门闲逛。
好在她并不需要去维系有的没的关系,只需要守着这方院子足以。
“姑娘,你也到外面走走,这个时节,不少人家的姑娘都在外面的茶楼、诗社里玩,咱们汴京的姑娘家,比起前朝好了许多。”
“嗳,可是好热,我不想出门。”虞卿从书间抬起头,“何况才过子时,太阳照在身上跟火烤似的。”
妙玲闻言满脸无奈,想起苏有辞前日的交代,不免伤神。这不可是她不好好办事,分明是劝说不动虞卿出门。
三日前余家的人来闹过一回,被苏有辞挡了回去,倒也不敢再登门。
自这件事情过后,妙玲才从虞卿口中知道她遭遇了什么,心中气愤,为自己当日沏的两杯好茶不值当,只能当喂了狗。
尽管见识了许多腌臜事儿,那些手段也都见不得光,可像是余家这种从上到下都这般坏的,也不多见。
“好妙玲,你可别劝我了,要是公子问起,我替你担着,外面真的太热了,你瞧,我坐在这里都热出一身汗。”
虞卿向妙玲撒娇道:“要不晚些再出门?正好我想去买点东西。”
正恹恹不开心的妙玲听到这句话,眼睛立即亮了,盯着虞卿,“姑娘你打算出门了?那想去买什么,是胭脂水粉还是去做新衣裳?好像也该做了,上回公子还说绸缎庄新晋了一些云锦,去看看?”
虞卿看着妙玲兴奋的样子,有些哭笑不得,只是出个门而已,又那么夸张吗?
垂眼继续翻阅手边的书,虞卿仔细想了想,好像的确有几日没出过院门了。
“那你让六子别准备晚饭,我们在外面吃了再回来,他不是爱吃对街的卤子吗?”
虞卿想起什么,“再买些零嘴,估摸着能吃饱。”
“姑娘,你可真是菩萨心肠,我见过不少做主子做得好的,但你这样的,还是第一回。”
妙玲吐露真话,“不过也只有你能让公子牵肠挂肚了,每日即便不来,也会差林原送信过来,还给你捎东西。”
闻言虞卿怔了下,回想起搬进这间小院后的种种,苏有辞待她已经不能用好来形容,甚至到了有些纵容的地步。
托腮想了想,“我不是去买胭脂水粉,是想起公子有件外衫有些炸线了,发现家里没有这颜色的线,想去绸缎庄看看。”
妙玲瞪大眼,欲言又止,不过看到虞卿的表情,还是忍住了没说出口。
其实苏有辞以往身上的衣服,别说炸线,有的甚至没穿过几次,便压箱子没再上过身。
同虞卿说了一声,妙玲走出书房,看着湛蓝的天色,不免摇了摇头。
她家公子也太走运了,随便在街上瞎逛,啊不,去找条狗也能碰上她家姑娘这样的人。
“妙玲姐,你在看天,天上有什么东西?”六子端着簸箕,簸箕里是还未晒干的豆子。
“我只是在感慨,今晚我们可以和姑娘一块出门了。”
妙玲摇摇头,看向六子,“你快些收拾,我也去忙了,免得晚回来还要收拾。”
—
虞卿伸了个懒腰,看了眼天色,接近傍晚的天已经能看到彩色的晚霞。
动了动手腕和脖子,虞卿起身,看了眼身上的衣服,想了下还是去换件外衫比较好。
走出书房,不见六子却见妙玲站在院门口,门外好像有人,虞卿诧异道:“妙玲,是谁来了?”
经历了余荣母子找上门和亲眼见到了晋国公府内那几位,虞卿如今倒不怕再见他们。
“姑娘,没谁,只是——”
“是我。”
妙玲的声音和另一道声音同时响起,虞卿耳灵,一下听出了站在门口的人是谁。
眼神微怔,随后反应过来,知道妙玲为什么会不想她知道。
姜瑟,如今被养在晋国公府里无名无分的人,曾经的身份和现在一样尴尬,妙玲是晋国公府出来的人,自然明白一些。
“不要紧,来者是客,请进。”
虞卿示意妙玲让开,妙玲回头,在虞卿眼神里竟然看到了苏有辞的影子,只好撇撇嘴,侧身让开。
门外的姜瑟朝虞卿点了点头,身边女使手中还拿着东西,瞧着应该是带来的随礼。
敛去眼中的思虑,虞卿微笑着回礼,“抱歉,妙玲年纪小,不太懂事,多有怠慢,还希望不要在意。”
“不打紧,年纪小护主罢了。”
姜瑟走进来,余光打量着周遭,柳眉轻蹙,“你一直——住在这里吗?”
“嗯。”
虞卿不知她在想什么,但听到那句护主的语气时,微微蹙了眉,脸上的笑容隐去不少,点头答应,“这里清净,而且也离东街不远,买东西方便些。”
说话间,两人来到正厅,虞卿看向姜瑟,并未坐在寻常坐的主位上,反而随便选了个位置坐下。
“不知…姜姑娘这回来,是为了何事?”
“夫人”两字险些脱口,可转念一想姜瑟在晋国公府的身份,虞卿换了个称呼。
姜瑟示意身边的女使把东西放下后退出去,待人离开后看向虞卿,“他这两日在忙上任的事,刚上任总是很忙,可能会——”
“我知道。”
虞卿打断姜瑟的话,“林原每日都有过来传话,劳烦姜姑娘记挂,还记得这些琐事。”
闻言姜瑟美目瞪圆,不曾想上两回遇上时那个纯良、绵软的小姑娘竟然有了脾性。
对上姜瑟的眼神,虞卿想了想,选择了直接的说法,她知道,姜瑟陷入了泥淖里,在一片混沌中,如同入了网的蝴蝶,怎么飞都飞不出桎梏。
“姜姑娘,你该知道,人要往前走。”
这句话说得语气轻淡,听不出情绪,却伤人至深,姜瑟脸上的表情变了又变。
一股尴尬的氛围在两人身边无声漫开,谁都没有再开口。
不知过了多久,一盏茶或是一炷香,才听到姜瑟一声低叹,仿佛是在向命运低头。
“那你呢?”
“什么?”
姜瑟起身,往门口走时忽然转过身,背着光问道:“那你知不知道陛下有意替他指婚?”
搭在杯盖上的指尖轻轻颤了下,虞卿垂下眼帘,没有回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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