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 章 在高专

行至一座形制古朴的大殿之前，五条悟将我放了下来。

进去面见校长之前，五条悟叫住我：“差点忘了，这个给你。”

我接过一看，是一个手掌大小的毛毡玩偶。

呃，这个做的……应该是猫？

我拿在手中，左看右看还是觉得怪怪的。

它不像毛毡失败品那样丑的千奇百怪，它真的是那种很诡异的，放在恐怖电影里毫无违和感的丑。

非要说的话，有点像爱丽丝梦游仙境电影版里的柴郡猫，看久了还觉得有点丑萌丑萌的。

不过，判断一个东西——尤其是别人送的东西——好不好看，很重要的一个判断标准就是看东西是谁送的。

如果这个玩偶是夏油杰或者悠仁送我的话，让我昧着良心给它夸一个五百字的小论文都行。

但是五条悟……

呵呵，我还以为你如此美貌之人在校长门前必有高论，没想到居然送了一个这么没品味的玩偶，这还不嘲讽一下以解我心头之恨？

于是我看了一眼仗着大长腿的优势走在我前面的白发男人，嫌弃的说了一句：“这玩偶好丑。”

此时我们已经走入殿中，五条悟回头莫名的看了我一眼，虽然只是很普通的视线，但是我总感觉隐藏在眼罩下的眼神中有一丝幸灾乐祸。

等等，有、有不好的预感……

下一秒。

“夜蛾校长——”五条悟拉长了尾音，用像是撒娇一样懒懒的声音冲坐在大殿深处的人叫道，“罗希酱说你送她的玩偶很丑！”

……原来是你送的啊校长！！

好心送亲手做的羊毛毡给学生做礼物，却被学生无情嘲笑什么的——不管是对学生还是校长来说，都好尼玛阴间啊……

是说，转交别人的礼物至少要说一声啊？还是说这家伙根本就是不怀好意想看我笑话？

我看着叉腰站在我旁边忍笑痕迹很明显的五条悟，突然明白绝对是后者。

这一波啊，这一波五条悟在第五层。

·

听到了五条悟的这一句话，坐在主位上戴着方形的黑色墨镜，手握一个羊毛毡在戳戳戳的肌肉壮汉，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不知道是被五条悟这理不直气也壮的告状行为震撼到了还是被我嘴贱给打击到了，他拿针的手微微颤抖。

而站在门口的我，握着羊毛毡玩偶的手也微微颤抖。

简直都要同频共振了。

低着头偷偷的向前方瞄去，对上了夜蛾校长的方形墨镜。

我一个激灵，举起双手放在身前做了一个简略版的投降手势。

“校长你听我解释！”

“这个玩偶本身还是很可爱的，可惜对我来说比较丑，所以相对好来说，有点丑，总体来说还是好，好中不足就是丑了点……”

啊——

我到底在说什么……

太过紧张已经语无伦次了。

还有，五条悟你能不能别再笑了！打乱我的思路！

就在我说几句话的功夫，五条悟已经从捂嘴偷笑变成了捧腹大笑。

我毫不怀疑如果我再说几句，他就要笑倒在地板上了。

……男人！让我尴尬到底对你有什么好处！

就在我在心中腹诽的时候，这位一看就是五条悟受害者的大叔制止了这一切。

“不要欺负学生了，悟。”

不愧是校长，一开口就有一种某人没有的沉稳风范。

夜蛾校长顿了一下，转而对我说：“你叫罗希，是吧？”

“不喜欢也没关系，不用因为是我做的就违背内心夸奖。对于咒术师来说，坚定自己的想法是很重要的。”

“这种咒骸每个入学的女生都有，你实在不喜欢，从我身后的这些里面再挑一个也是可以的。”

……校长，我错怪你了。

我不应该以貌取人，没想到你外表看着这么像黑/社/会大哥，内心却如此温柔！理智！靠谱！

泪目了家人们。

即使是我，在这种情况下也没法说出“你身后的那些也很丑”这种话来了。

“谢谢校长，不用啦！”我摇摇头，“我很喜欢猫，所以就手上这个吧。”

夜蛾校长：“……那是兔子。”

……

哈哈。

烦了，高专毁灭吧！（爽朗）

·

总之，

在耳边五条悟的爆笑声中，我和夜蛾校长默契的略过了这个话题。

这回总算是进入真正的谈话了。

“悟和我说过你的事，我知道你的情况比较特殊。虽然已经入学，但我在这里还是要问你一句——”

“你来这里，来到咒术高专，是干什么的？”

啊这。

突然就开始面试？

“来……学习咒术，之类的？”

“这是你的真正目的吗？在那之后呢？”

比起刚才，现在的夜蛾校长更显现出了自身威严的部分。

面对这种气氛，我也不由自主的正经了起来。

“我说真话不会开除我吧？”

“那要看你说的是什么。”夜蛾校长比了一个请的手势。

那我说了？

“有人要对悠仁处以死刑，我不同意，于是就来了。”

夜蛾校长的脸色更加严肃。

“你不同意，这是你的事情。而虎杖的死刑并不是我们能决定的。”

“虎杖已经成为了容器，如果虎杖无法压制宿傩，有什么办法在不伤害虎杖的情况下解决问题？如果有人因虎杖而死又如何呢？虎杖自身的意愿又是怎样的？”

“你在说出这句话之前，有考虑过这些问题吗？”

我眨了眨眼。

“既然我已经站在这里，就说明我是来解决这些问题的。”

一般来说，觉得自己不普通，正是普通人才会有的想法。但是如果拥有了力量，会觉得自己能够做到更多的事也是很自然的吧。

虽然我很普通，但是我很自信（？）。

……也不知道谁给我的自信。

本来以为会被批评说自不量力，但是夜蛾校长好像，还挺满意？

“年轻人有这种干劲并不是坏事，而且以你的能力，不是不可能做到。但是——”

校长居然很相信我的实力？虽然很感动，但是也不知道是谁给他的自信。

“按你的意思来说，你是为了悠仁才来做咒术师的？”

“算是吧。”

与其这么说，不如说是一种命中注定的预感。不过说这个应该也没什么人信。

“仅仅为了一个人做出的选择，当你因此面对生命危机的时候，你真的不会怨恨不会后悔？你的咒术师生涯若是因为真挚的友谊而开始，是否在将友谊终结之时被毁灭？”

校长你的问题好犀利啊……

“后悔，是不可能不后悔的。”我说。

“我想不管做什么事，人总是会在某一刻后悔。我的选择也是同样。”

“如果我选择见死不救，那么在某一刻我就会想‘要是去救悠仁的话’会如何如何，反之同理。因为不管哪个选项我都会后悔，所以对于我来说，后悔没有什么意义。”

“至于后面一问，保护朋友是我的选择，而羁绊是可以不断建立的，所以不用担心。”

“但是，”怕校长觉得我没有那种咒术师需要的救人精神，我在后面急匆匆的补充了一句，“作为咒术师普通人当然也会好好保护的……”

还没等我说完最后一句，校长已经盖棺定论了。

“恭喜你，合格了。”

诶？就这样吗？

虽然很疑惑，

但是这次校长谈话还是在我的一脸懵逼之中和谐的结束了。

·

离开的时候，我依依不舍的看了校长一眼。

都说幸福是对比出来的，我看了看眼前满脸写着靠谱的夜蛾校长，又看了看身旁满脸写着不靠谱的五条悟，叹了一口气。

已经可以想象到接下来的校园生活会有多么鸡犬不宁。

害，五条悟快变猫吧，变猫了说不定就不用上他的课了。

现在，立刻，马上！

快给老子变！

正在心里口嗨着呢，夜蛾校长的话语突然停住了，甚至可以说是戛然而止，像是见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景象似的，盯着我身边的方向。

我身边，不是五条悟吗？

为什么要这么看着他？

很好奇是什么东西能让校长露出如此惊恐的表情，于是我也转头看向五条悟。

本来觉得没有任何异常。

但是当我的视线再往上移，看向他的头顶时。

我震惊了。

在这个年龄28，身高190+，自称咒术师最强的白发男人头顶，赫然长出了一双毛茸茸的白色猫耳。

在我和校长的注视中，那双耳朵还灵活的抖动了一下。

·

突发事件让五条悟不得不提前离开。

他本人给出的理由是“尾巴塞在裤子里感觉很难受”。

好吧。

确实很合理。

——但是大变活人就尼玛离谱啊！

虽然五条悟和校长都说是我的原因（我都不知道），但是人家想要的是猫猫，再不济就是猫耳萌妹，这个190的猫耳猛男绝对是消费欺诈吧？

而且，本来是为了逃避五条悟的课才在心里口嗨的，但是造成的结果是，我必须停掉其他所有的课，让五条悟进行私人教学。

——直到我能把他变回去为止。

……这就是人生吗？

我一脸萧瑟的望着五条悟欢快远去——完全不知道为什么他对这件事没有任何的不适——的背影。

身旁准备带我去教室的夜蛾校长拍了拍我的肩膀：“别担心，悟他平时很靠谱。你还是可以偶尔相信他的。”

平时很靠谱？意思是，这几天他都是在针对我咯？

接收到我幽怨的目光，夜蛾校长无法反驳，默默扭头：“咳咳。总之，欢迎来到咒术高专！”

·

夜蛾校长带我去了班级，失踪已久（老是不回LINE）的悠仁居然给我准备了欢迎仪式。

据他所说，是五条老师的主意，为了突然在教室出现给我一个惊喜，所以不能回我的消息什么的……

五条悟，你究竟教了什么东西啊。

要不是有那个宿傩在，我直接连夜背着悠仁逃出高专。

算了……

现在还是不要想这些比较好。

在愉快的气氛下互相认识了新同学之后，除我以外唯一的女生野蔷薇就带我回了女生宿舍。

虽然中途有些突发事件，但是这入学第一天还是圆满结束——

本来应该是这样的。

·

我从梦中惊醒。

大概是凌晨。

昨晚——不如说是今早，和野蔷薇聊到快两点，这才回到寝室休息。

现在突然醒来，根据眼皮的沉重程度判断，我应该还没睡着多久。

身体动弹不得，像是被什么庞大的东西完全压住。

平躺在宿舍的单人床上，身体——尤其是从胸口往下尤其沉重——感觉本来就没什么起伏的胸部都要被压平了。

而且明明是二月份的夜晚，我竟然热出了一身黏腻的汗，被子上暖和的仿佛架着个火炉。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鬼压床？

脑袋还在混沌之中，竟然完全不觉得哪里不对。

最先苏醒的感官是嗅觉。

空气中有一种甜蜜的味道，混合着某种闻起来很高级的洗发水的清香，给我乱七八糟的大脑带来了一丝甜美的错觉。

……话说，鬼有这么好闻的吗？

小小的疑惑促使我尝试睁开眼睛，入目的不出所料是一片黑暗。

我耐心等待着眼睛适应黑暗，随着视野逐渐清晰，我隐约看见我胸口上方埋着一个白色的色块。

大哥，有点诡异啊。

三更半夜的。

应该是梦吧……

心中隐约有了一种不妙的猜想，不太想承认。

于是我闭上眼睛，想重新入眠。

但是随着脑子的苏醒，逐渐灵敏的耳中听到了一种声音。

相较于我自己更显低沉的另一道呼吸。

非常均匀平稳的，让人感到安心，和我的呼吸声不分彼此的交织在一起，实在无法让人不在意。

啊，鬼是没有呼吸的吧，这下没有办法自欺欺人了。

其实有一瞬间觉得，他妈的还不如是鬼呢。

这种正经频道都不能播的里番剧情为什么会出现在我身上了啦。

这么想着，我挣扎着从重压之下勉强抬起上半身，摸索着床边的按钮打开大灯。

从一片白光中逐渐恢复正常的视网膜上，果不其然映出了某只白毛猫猫的身影。

说实话，完全没有人在家中坐，猫从天上来的惊喜感。

……所以说，五条老师，

你到底在搞什么呀？

男人高大的身形蜷缩成一团，在窄小的单人床上显得怪可怜的——如果不是压在我身上的话，我可能还会同情他一下。

他的头埋在我胸前的被子里，看不清他的脸，只有头顶上和他的白发几乎融为一体，看起来毫无违和感的柔软猫耳随着他的一呼一吸轻轻抖动。

上身只穿着一件薄薄的，像衬衫一样款式的衣服，此时被糟糕的睡姿卷至腰间，露出他近乎完美的腰线。

再往下，光裸的修长双腿却没有应有的遮掩，也许是因为那条又大又软，如雪一般洁白，现在正堆在身后看起来毛绒绒一大团的尾巴。

为了不被妨碍尾巴的舒适，他只穿了一条黑色的低腰紧身内裤，尾巴根正好在卡在内裤的上缘。

似乎是被突然出现的灯光刺激到。

缩成一团的尾巴正缓慢舒展开来，鸡毛掸子似的左右扫了扫。还立起蓬松的尾巴尖儿，啪嗒啪嗒拍打着床铺。

……

虽然但是，好可爱！

这是宇宙级别的可爱猫咪。

语言已经无法形容我的激动了。

上一秒还在心里臭骂五条悟的我仿佛从未存在过，现在的我只是一个冷酷无情的五条猫信徒。

糟糕的性格在可爱面前不值一提！

而且真的好想摸一摸五条老师的尾巴哦，看尾巴的形状，应该是布偶猫！

呜呜呜，香香软软的布偶猫！！

但是只能看不能摸……

除非我明天想因为“女学生寝室猥亵男老师”上社会新闻的话。

于是我只能强忍失去来之不易的撸猫机会的痛苦，推了推他的肩膀——这一推，我发现问题了。

五条悟的身上有点热，至少通过我的触摸可以得出这个结论。于是我又把他的脑袋从被子里揪出来，贴了贴他的额头。

得出了同样的结论。

难道是发烧了？

该不会是变猫的副作用吧？

我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直接被吓没了。

“五条老师！五条老师！”

疯狂摇晃着他的肩膀，只见他双手撑在我的身体两侧支起身子，缓缓睁开水雾蒙蒙的眼睛，露出了有些迷茫又有点呆滞的，看起来像是睡懵了一样的可爱表情。

这……该不会是烧傻了吧？

幸好，没过多久，五条悟的眼神就恢复了清明。

而且他居然对自己睡了这么长时间表示诧异，怎么感觉他好像很久没好好睡过觉似的……

紧接着环顾四周，似乎不需要我的解释，他就已经完全理解了状况。

“呀，还挺有意思的呢～”

从床上爬起来坐到床边，五条悟又露出了跟平时一样略有些轻浮的笑。

“不止是外表，而是连行为模式都受到了影响……体温也变得和猫接近。”

他头顶的猫耳向前支棱着，侧过头眯起六眼凑近我。

虽然平时总是读不懂五条悟的心情，但是现在有了猫耳猫尾这个风向标，猫猫的心情还是读的懂的！

耳朵向前立起，直勾勾盯着某样东西看，这是一种表示友好的动作。这代表它们心情很好，并且对眼前的事物非常有兴趣。

唔，姑且算是好事？

虽然这样也很奇怪啦，但是总比生我的气来的好。

五条悟看着看着，突然问了一句：“你有养过猫吗？”

“没有，怎么了。”

“那你知道猫晚上会去主人床上睡觉吗？”五条悟似乎认真的在困惑。

“啊，比较粘人的猫应该会吧……”

毕竟经常在吸猫视频里看到猫咪在主人旁边圈成一团睡觉的场景。

“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唔，只是稍微有点怀疑，”五条悟的语气很漫不经心，“我该不会把你当做主人了吧？”

诶？

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