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2 章 加班第三十二天

???

“老板，你这本书怎么卖？”

范无救走到一个摊子前颇为感兴趣地停下了脚步，手指捏起一本破破烂烂的蓝皮线装书问道：“实物还是货币？”

摊主懒懒地躺在睡椅上，有一下没一下地用大蒲扇给自己送来阵阵热风，眼睛都没睁开地道：“都可以，你想出多少？”

“我想出多少都行？”

范无救听见摊主若有若无地嗯了一声，沉默了。

如果可以的话，她其实一毛钱都不想出，但直觉告诉她这本书非常重要，但凡宝物全没有这般轻易许人的道理。于是她沉默了一会儿方才犹豫道：“一两黄金如何？”

“不行，没诚心。”

摊主眼皮都没动一下，自顾自的摇着手中的蒲扇道：“你想一想，你最宝贵的是什么，拿那个东西来换吧。”

“地府的一套房产？”

摊主嗤笑一声，无所谓地摆了摆手道：“我要那个做什么，我又不入地府，你再好好想一想，什么东西对你来说最重要。”

“真没有了。”

范无救仔细斟酌了片刻摇了摇头，发现自己身上似乎真的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不禁为自己落泪。升职几百年了，身上连一件拿得出手的东西都没有，谁不说她一声为人民服务。

“法器也没有？”

“那种东西太珍贵了，我一个小人物怎么会有？”

范无救闻言下意识地摸了一下手上的珠串，然后摇了摇头将珠串往袖子里掖了掖，笑了笑准备转身就走。

这书对她而言虽然重要，但还没有重要到让她把法器都换出去的地步。

摊主见范无救准备走了，脸上终于有所波动，起身按住蒲扇看向范无救意有所指地道：“我看你手上那串手链就不错，你可以拿那个来换。”

范无救回头睨了一眼摊主，轻笑了一声：“你倒是好眼光，可是我不打算拿它来换，它对我来说是无价的。”

“小姑娘，做生意可不是你这样做的，哪有人问了这么久的价却不换的。”

摊主面色一沉，睁开了细细的眼睛，仿佛一条阴冷的蛇一般森冷地盯住范无救道：“你若是不打算换的话，那你今天就别想走了。”

“强买强卖吗？”

范无救若有所思地看了摊主一眼，然后恍然大悟，眼角勾起一道似笑非笑的弧度，道：“你是知道我是谁，特地冲我来的？”

摊主阴沉着一张脸沉默着没说话，显然是默认了。

范无救深吸了一口气，她说自从她进入这鬼市以来一直若有若无的目光是从何而来，原来如此。

“乱七八糟的，这鬼市也是时候改整改了……”

范无救想起自己进入这鬼市以来遇到的乱七八糟的事情不禁喃喃了一句，忽然面门感觉到一阵疾风，脸色猛地一收，身体往旁边猛地一晃。

只见摊主伸出手臂直直地向范无救手腕上的珠串而来，双手化作利刃带起一阵尖锐的风，嘴里发出桀桀的笑声：“早就听说你法力高强，今日便让我来试一试。”

周围的摊子见终于有热闹看了，脸上纷纷挂起了兴奋的神情，马不停蹄地收起了自己的摊子，然后搬好自己的小板凳坐在安全的地方开始看范无救两人斗法。

“你有病吗？”

范无救将腰一拧躲开摊主的利爪，脚尖紧绷轻轻点在摊主的肩膀上顺势拉开与摊主的距离。

“你跑什么，来啊，还手啊。”

摊主见范无救一直不肯正面和他交锋，反而一直拉开与自己的距离，只以为是范无救看不起自己，顿时眼睛都红了，从腰间抽出两把大刀向范无救砍去。

范无救无法，只能暂避其锋芒。

由于范无救在事先进入鬼市之前就被叮嘱过不能暴露身份，如今周围围观的群众过多，再加上范无救的法器以及法力过于显眼，以至于现在处处受制于人，施展不开。可以说范无救已经很多年没有这么憋屈地和别人打过架了。

“姑娘，接住！”

围观的人群里传出一道令范无救十分熟悉的声音，只见人群里一道挺拔高大的身影十分精准地向范无救抛去了一把长刀。

范无救再次一脚踢开摊主，借势腾空一跃捞住半空中的长刀，感激地向着那道人影道：“谢了，等会儿就还你。”

“一会儿？好大的口气！”

摊主被范无救踢得一阵气血翻涌，左右扭动着自己的脖子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声，冷笑道：“败者，是没有机会说一会儿的。”

“你试试就知道谁才是败者了。”

范无救呵了一声，听见他狂妄又中二的发言顿时翻了一个白眼，她也不是很懂这些人为什么每次发表一系列的对话，难道是为了给自己勇气吗？

摊主冷哼一声，瞥了一眼范无救手腕处的珠串，眼里闪过几分觊觎和艳羡。只见他深吸了一口气仿佛是下定了什么决心，顿时干瘦的身体仿佛吹胀了的气球一般鼓了起来，额头脖颈处的青筋清晰可见，这让他原本就不怎么样的长相越发的可怖了起来。

范无救到时没有怎么在意他的长相，只是发现这摊主身上的气息竟与之前那叫黎娇的厉鬼相似得出离。

顿时，范无救恍然，眉眼里闪过几分凌厉，厉喝道：“你和黎娇她们是一伙的？”

“黎娇？不过一个小啰啰而已，也配和我相提并论。”

摊主先是疑惑了一下像是在思考黎娇是谁，然后很快脸上就挂上了不屑的笑容，像是有些不太适应地扭了扭自己的胳膊，发出一阵令人牙酸的骨头响，重新挥舞起双刀向范无救挥砍去：“刚刚不过是试试你的水平，现在才是动真格的了。”

“铮——”

兵戈相接发出清脆的响声，荡起一阵阵余波震得周围的看客人都忍不住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范无救被他的巨力压得膝盖微弯，面色有些凝重，轻喝一声震开摊主的双刀，然后向后退去几步。

“看来你的力气也不错嘛。”

摊主有些讶异范无救竟然能接住自己的双刀，手腕微动双刀再次竖劈下去：“就是不知道接下来你能不能接住了！”

范无救沉默着没说话，手腕有些发抖。她微微动了动自己的肩膀，只觉得自己的伤口似乎已经崩开了，甚至于鼻尖隐隐间能够闻到血腥味。

“铮——”

“铮——”

不断地兵戈声响起，激起一阵火花，只见长刀不断地接住了双刀劈砍的攻势。范无救看似处处是漏洞的防守却处处是陷阱，以至于迟迟没被攻破。

两人的身上都挂了不少的彩，摊主的身上满是长刀留下的血痕，而范无救的胳膊上也有不少血线，长刀的柄上浸润了鲜血，摊主见范无救迟迟没有倒下，脸上的神情越发地不耐烦，攻势也越来越急躁。

终于，摊主似乎觉察到范无救真正的破绽，面上一喜，将自己的双刀往前一送，狠狠地扎进了范无救的肩膀。

范无救闷哼一声，脸上没有丝毫慌张的神情。

只见她眼里闪过一丝戾气，手心的珠串微不可见地化作了一条细小的锁链将摊主的一只手缠住，长刀顺势向上一挑，然后一个翻身落在摊主的身后趁他还没有反应过来时往他胸口狠狠一刺。

“啊啊啊！”

围观的众人还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时，就看见摊主的一条胳膊飞了出去，并伴随着一阵哀嚎。

众人听着摊主的惨叫声，还没来得及对着那只紧握着大刀的手发表一番感慨时，一抬头就又看见摊主胸口上不知什么时候被一柄长刀捅了个对穿，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纷纷向后退去两步。

范无救神情不变，一只手握住刀柄，然后面无表情地对着摊主的背部狠狠一踹，将长刀从摊主的身体里抽了出来，带起一地的鲜血。

“你，耍诈！！！”

摊主在地上打了几个滚，仅剩下的一只手顿时不知道该捂住自己的断臂好还是捂住自己的胸口好，只是不断地惨叫哀嚎：“黑——”

摊主的话还没有说出来，一柄刀身上满是刺鼻鲜血的长刀便抵住了他的喉咙。顿时，他就像是一只被扼住了喉咙的鸭子一般，发不出一点声音。

范无救半歪着脑袋压低身体，将身体的大半重量都依靠在长刀上，以致长刀的侧面绷出一道惊险的弧度，她的声音不含半点感情：“说吧，你背后是谁？”

“我是不会说的。”

摊主张了张嘴，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身体猛地打了个摆子，做出一副宁死不屈的模样，激愤地道：“你们这些天之骄子是不会理解我们这些平凡人的痛苦的，你们只知道高高在上地评判着世人，时不时地，假惺惺地表达一下自己对世人的怜悯……”

范无救几次张口欲言，都被摊主激昂的喊声直接打断，她厌烦地叹了一口气，发出了社畜对工作的绝望，她一个普普通通的打工人，怜悯自己都来不及，哪有空去假惺惺地怜悯世人，那是小布尔维亚干的事情，她哪配！

“喂喂，你有没有认真听我讲？”

摊主愤怒地挪动着自己的身体，仿佛忘记了自己身上的疼痛一般。

“嗯嗯，听到了，你继续讲。”

范无救敷衍地嗯了几声，耳边满是摊主愤世嫉俗的抱怨。

她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些人总喜欢将自己的失败归咎到别人的身上，为什么总要在失败后发表一翻长篇大论，难道这样就会让别人同情自己，让自己的失败显得不那么难看吗？

大概过了有一柱香的时间，摊主才意犹未尽地舔了舔自己的嘴唇，终于停下了自己嘚啵嘚啵不停的嘴巴。

“讲完了？”

范无救无聊地打了个哈欠，眼角甚至泛起了点点水花。

摊主干巴巴地道：“讲完了……”

“行，那我就送你上路了。”

说着范无救便举起了长刀在摊主的脖子间比划，一边比划着一边敷衍地道：“你放心我们办事一向讲究人道主义，一定会让你死得其所的。”

“等等，这成语是这么用的吗？”

摊主见之前范无救那么久都不杀了他，还以为范无救是被他感化了，连忙叫道：“你就没有什么要问的吗？”

“你不是说你是绝对不会说的吗？放心，你这个绝不会当叛徒的心愿我会满足你的。”

范无救厌烦着举起刀刚要挥下，便又想起了什么，回过头对着身后围观的人群道：“未成年的小朋友转过头去，以下场面过于血腥暴力，不适合你们观看。”

说完，也不待周围人的反应直接便是一个手起刀落，摊主的脑袋便掉了下来，像是一个皮球一般咕噜噜地在周围滚了一圈，摊主的脸上还带着讶异，没有一点痛楚。

范无救扫视了一眼周围，将长刀抱在怀里，然后深吸了一口气像是气力尽了，竟然直接坐在了地上。

周围的人在范无救扫视他们时，均感觉到背部起了一阵凉意，纷纷鸟飞兽散……

“刀好用吗？”

“还不错，谢谢你的刀。”

范无救头也不抬地将刀递过去，惹得对方一阵发笑。

“感觉如何？”

那人接过刀走进了几步，高大的身影将范无救纤瘦的身体笼罩。

过进的距离加上有些熟悉的声音惹得范无救忍不住微眯着眼睛抬头看过去，倏尔，她睁大了眼睛，脸上满是讶异。

“是你？”

“是我，好久不见，无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