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章 生娃

“你好好休息”程聿留下一句话，起身准备离开。

廷雨眠道：“我们什么时候去明月山庄？”

程聿脚步一顿，道：“我自有安排，你先养好身体再说。”头也不回的出门去了。

廷雨眠看了看摆在床头的药碗，这碗药，并没有想象中那么苦。

程聿走出房间，看见不远处的海子，抬脚往那里走去。海天连成一线，争夺着世间最美的蓝色。

海风吹来阵阵咸腥味，扑在人脸上却不怎么讨厌，海边有几个弄潮的孩子，嬉笑声传的很远。

小鱼儿丢下小伙伴跑来，抹了一下脸上的海水，笑道：“大哥哥，你喂廷姐姐吃完药了？”

程聿点头。

小鱼儿一脸惊讶，真快啊！又道：“大哥哥，你们打哪儿来？”

程聿看着海平线，“从很远的地方来。”

小鱼儿顺着他的目光看，眼珠转了转，抬头道：“那你们啥时候成亲？”

程聿怔了怔，低头，小鱼儿道：“那天你们倒在村口，廷姐姐说你们兄妹上山打猎时与家人走散了，后来你又被强人所伤，所以才逃到这里。”

程聿想，廷雨眠还没被烧糊涂，这个理由编的还行。

小鱼儿接着道：“可我娘说，她一看就知道你们不是兄妹。大哥哥，你别担心，我们不会说出去，也不会让人来抢廷姐姐的，我娘说这种事旁人拆不散，廷姐姐那么喜欢你，等你们有了娃娃再回去，到时候廷姐姐的家人就不会再嫌弃你啦！”

小鱼儿打量程聿的脸色，那表情他不大懂，也说不清楚，不过，总不是不高兴的。

“所以你们到底啥时候成亲呀？”

小鱼儿想到糖果的滋味，有些馋了，上回村子里有人成亲，摆了整整十桌的流水席，还发了许多好吃的喜糖，他藏了两颗在枕头下面舍不得吃，那都已经很久了。

程聿俯下身子道：“你叫小鱼儿？”

小鱼儿点头。

程聿道：“你能帮我个忙吗？”

小鱼儿问也不问，爽快道：“能！”

程聿从腰间扯下自己的佩玉，挂在小鱼儿身上，又从袖中抽出一张纸递给他，道：“廷姐姐的病还差几味药，你帮我去镇上跑一趟，找到唐氏药铺，把这个药方和玉佩一起给店里的伙计，他们看完自会送药过来。”

小鱼儿将东西收好，拍着胸脯保证，“放心，我一定给廷姐姐把药拿回来！”

程聿捏了下小鱼儿的脸，嘱咐道：“记住，一定要去唐氏药铺，别的药铺没有。”

小鱼儿点头，一边跑一边回头喊，“大哥哥，跟我娘说一声，我中午不回来吃饭了！”

程聿的心情已轻松了不少。

“刘嫂子，手艺越发好了，真香嘿！”有村民挑着鱼从刘嫂子家的院子外路过，冲着厨房大声称赞。

刘嫂子正站在厨房的灶台前从锅里盛鸡汤，对着外面喊道：“三叔，进来尝尝！”

三叔掂了掂手上的鱼，嚷道：“回家啰，老太婆等着呢！”

刘嫂子笑道：“有空来啊！”

“唉—！”三叔答应着走远了。

廷雨眠虽然一副病容，但精神不错，所以不顾刘嫂子的反对，执意要一起帮忙，刘嫂子拗不过她，给她安排了一个摆碗筷的工作。

廷雨眠摆好了靠近自己的这半边，正准备摆另一边，伸手时突然感到眼前一黑，紧接着眼前一阵眩晕，幸好被人及时扶住，程聿一手揽着廷雨眠的肩，另一只手接过了她手里的碗筷。

刘嫂子端着鸡汤出来，正好看见这一幕，叫道：“哎哟，快扶她坐下！”

“给她倒点热水，厨房里有，刚烧的。”

刘嫂子从程聿手中接过廷雨眠，按着她的太阳穴，和蔼道：“好点了吗姑娘？”

廷雨眠闭着眼睛缓了缓，道：“没事，可能是抻着了。”

刘嫂子抱怨道：“我让你别起来，床上坐着，让他喂你就是了！”说着把嘴巴往程聿那里努，话语间的理所当然让廷雨眠红了脸，假装没听见，浅笑道：“天天躺着，人也躺绵了，起来活动活动。”

刘嫂子端了凳子坐下，一本正经地教育廷雨眠，“不是我说你，你也太懂事了，我告诉你，这小夫妻之间没结婚，和刚结婚那会儿是最好的，时间久了，你想让他做他也不肯了，你瞧我家那口子，早上我让他杀只鸡也磨磨蹭蹭的，要是早几年刚成亲的时候，我都不用说，他早就屁颠屁颠的跑去了！”

廷雨眠脸上红晕迅速蔓延到了耳根，她慌张地往厨房里看，根本不敢想象程聿听到了会作何感想。

刘嫂子只当她脸皮薄，不好意思。

程聿端着碗从厨房走出来，把水递给廷雨眠，然后撩开袍子在她旁边坐下，农村的桌椅比较低，程聿人高马大地坐在那里，有些缩手缩脚，对刘嫂子说，“小鱼儿上街帮我抓药去了，他说中午不回来吃饭。”

大概是没有听见吧，廷雨眠悄悄松了一口气。

刘嫂子擦着手道：“好，那咱们吃，我给他留点儿就行！”又对程聿道：“年轻人，你可要对你未来娘子好些，那日她撑着你的样子，别说是你，我见了都心疼呐！”

廷雨眠只觉眼前一黑，差点没厥过去。

程聿从善如流地盛了一碗饭，递到廷雨眠面前，问，“够吗？”

廷雨眠盯着白花花的米饭，低声道：“多了。”

她不想吃，就让她饿死好了，廷雨眠自暴自弃地想。

程聿却把碗放下，自去盛第二碗，嘴里淡淡道：“多吃一点，平时看着，跟喂猫一样。”

刘嫂子在一旁用欣赏地目光看着程聿，笑道：“就是就是！你要多吃一些，你太瘦了，这么瘦的身板，将来可不好生养。”

廷雨眠把碗端起来，人生中从没有像现在这样专注地吃过饭，碎发随着她低头落在旁边，露出两个红红的耳朵。

刘嫂子笑道：“得！你们吃，我家那口子还没回呢，我先去看看，那个，我已经留过饭了，你们两正在养身体，可得把这些菜都吃光啊！”

“有劳”程聿欠了欠身，刘嫂子看了眼廷雨眠，笑着就出门去了。

空气突然变得安静，只有筷子偶尔碰触碗碟的声音，廷雨眠专注地低头扒饭，眼前突然出现一片碧绿，是片又长又宽的青菜。

程聿收回筷子，淡淡道：“才下了任务，你想让我一个人吃？”

她轻轻地“嗯”了一声，伸手去夹菜，辣椒的味道窜上来，呛得她眼泛泪花，顾不得碗里还有饭，立刻舀了勺鸡汤，端着吹了两口，结果还是顺着喉咙里一路烧下去，廷雨眠咳得更凶。

程聿放下筷子替她拍背，皱眉道：“你怎么了？”

廷雨眠眼里包着两包泪，低着头一通乱摇。

这一顿饭吃得廷雨眠大汗淋漓，刘嫂子担心她受凉，给她里三层外三层地包了个严实，她感觉自己快要中暑了。

回到房间，廷雨眠快速脱了外衫，拉起被子靠在炕上，顿时感到松快了许多。

程聿洗完碗回来，一边放下挽起的袖子，一边坐在桌前给自己倒水喝。

廷雨眠道：“辛苦了。”

程聿敷衍地点了下头，然后举着茶杯，斯文地品茶。

廷雨眠看他一杯水喝了许久也没有要走的意思，可她都开始困了，便婉转道：“程聿”

“唔”

“你不困吗？”

程聿背对着她，“有点”

廷雨眠心里一轻，继续婉转道：“那，你要不要睡会儿午觉？”

程聿还是背对着她，“嗯”完却不动。

廷雨眠搞不懂他的意思，但又实在困得不行，只好硬着头皮又道：“那，你要不回屋去睡会儿？”

程聿转过身来，一脸认真的看着廷雨眠，悠悠道：“我若回屋去睡，还如何与你生个娃娃，让你回去跟家人交代？”

廷雨眠一呆，继而脸“唰”地一下红了个彻底，此时只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不是你想的那样！”廷雨眠直起身子，“那天，我说我们是兄妹，可是刘嫂子不信，她说她救了我，我不应该这样瞒她。可能我装的不像……，但我尽力了，真的！我解释了，刘嫂子不信，当时你在昏迷，我担心露了行迹，到时候不光我被抓去，你也会被连累，而且我当时在发烧，脑子很晕，我想不出合理的解释，只好谎称我们是未婚夫妻，刘嫂子又问了我许多话，我没有头绪，只是顺着她的问题编下去,既然你现在好了，那待会儿等刘嫂子回来了，我再去跟她解释！”

廷雨眠一口气说了一堆，语速之快，令人叹为观止。

程聿侧着身子，左边肘部搭在桌上，左手松松握拳撑着太阳穴，一副不是很认真但又不得不听的模样，直到廷雨眠说完，他才缓缓道：“没事，不用和她解释。”

廷雨眠盯着程聿的脸，想判断他话里的真实性。

“你做的很好。”

程聿起身走过来，坐到炕沿上，慢条斯理地把从廷雨眠身上滑落的棉被给拉上去，接着道：“我们现在在临岭，距离明月山庄不远，我已找了人送信出去，不久之后唐周就能找到我们了。”

他忽然说起正事，廷雨眠没反应过来，但听到唐周会来找他们，她的心里还是涌起了喜悦，无论如何，她还是很愿意见到唐周的。

“你派谁去送信了？”廷雨眠问。

“小鱼儿，他是个小孩，没人会怀疑他。”

程聿道：“不过，临岭是归云庄的地界，归云庄庄主陈河对醉春风心法势在必得，他若知道你在这里，绝不会按兵不动，这个村子里没有习武之人，所以，在唐周来之前，”程聿看着廷雨眠的眼睛，“你不可以离开我的视线。”

廷雨眠微微一怔，什么叫不可以离开他的视线？

程聿道：“意思就是，你必须和我待在一个房间里。”

廷雨眠脸上顿时一红，心知不妥，她与程聿并不是没有在同一个屋檐下住过，但那毕竟是非常时期，而且那两次，一次是他昏迷，一次是他们两都受了伤，如今却是在一个充满生活气息的农庄里，这房间又这么小。

她看向程聿，可是程聿目光坦然，没有掺杂任何令她不适的情绪，廷雨眠觉得如果自己再拒绝，那就太矫情了，垂眸说，“我知道了。”

程聿静了片刻，“别忘了，去了明月山庄，不管发生任何事，都要按我说的做。”

廷雨眠脸上的红晕散去，平静道：“我答应的事我都记得，也请你记得你的承诺。”

“放心，我记得。”

程聿回到桌子前坐下。

空气又恢复了平静，同时掺杂着一股，谁也不想先开口说话的较量。

午后，程聿还坐在桌前，廷雨眠已经歪着身子睡着了，屋外响起马蹄声，“嘚嘚”向这边靠近，廷雨眠本就睡得浅，听见声音惊醒过来，程聿一步向前按住她，示意她噤声，自己则单膝跪于炕上，另一只脚支撑在地，倾身将窗子抬起一道缝隙。

院子里围了十几号人，小鱼儿哭丧着脸，给其中一人抓着肩膀，陈河高坐于马上。

农庄里此时站着很多人，却透着诡异的安静，农户们自不必说，见了这阵势早已抱好了各家孩子，哪里敢出声，归云庄的人也全都肃然端坐于马上，一动不动，可见陈河治下甚严。

没过一会儿，陈河清冷的声音在院内响起，“听闻明月山庄程大侠与廷府小姐驾临临岭，陈某特来相迎，请两位贵客赏脸，出门一叙。”

程聿轻轻地放下窗户，低声道：“是陈河，待好了，记得我跟你说的话。”

廷雨眠点头。

“吱呀——”柴门被拉开，院子里传来程聿低沉的声音：“陈庄主，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