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3 章 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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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皑皑白雪，覆盖在山巅之上，山，翠翠青山，隐藏在缭缭云雾之中。

昆仑的景色，来过的人只要见上一眼，便永生难忘。

“好美！”右泞被眼前的壮丽震慑，忍不住惊叹。

廷雨眠闭上眼，深吸了一口凛冽的空气，空气湿润而冰冷，轻而易举的驱走人们心中的消沉。

鹤在林座下的马儿有些不安，自打在昆仑山脚停下起，就不住的来回踱步，不知是不是受了它的影响，旁边的马儿也开始莫名的原地踢起了蹄子。

鹤在林单手握住缰绳，控制着马儿不让它乱动，挺胸高声道：“昆仑北麓风光正好，今日难得天下英雄汇集于此，诸位都是远道来，若光是狩猎捕杀岂非浪费了此等绝景？所以鹤某想了一个游戏，不知诸位可有兴趣？”

大家都是骑着马来的，浩浩荡荡的马队中，只听一人悠然笑道：“鹤掌门一向风雅，想出来的游戏也一定很有巧思”说话的人在人群中十分显眼，不为别的，单凭他一身的穿戴就足以吸引所有人的眼球。

此人头戴金玉宝冠，身着白色绣锦劲装，腹部系着缀玉织金束腰，当中最大的一颗夜明珠，碧绿沁水，浑圆饱满，足有鸡蛋大小，正是高昌国今年新贡的御品。他的肩上披了一件宽大的披风，披风是黑色的，在阳光的照耀下却泛着淡淡的金光，仔细一看，原来那里面掺了密织的金丝。

座下的马儿高大健美，通体黑毛油光水滑，面上罩着一副缀满珠宝的皮革面罩，配着他的主人一起，显得华美异常。

细细打量下来，此人身上每一样皆不亚于百金之数，就连他身后的甲士们，都佩戴了足能够遮挡大半张脸的贴金面罩。放眼当今武林，除了天秀阁阁主富锲还能有谁如此豪富？

鹤在林笑道：“游戏规则很简单，只是不知诸位英雄是否愿意一试？”

一名虬髯大汉不耐烦的大声道：“鹤老三，别卖关子，有什么规矩快快说来，老子被你整的手都痒了！”说话的正是留银山掌门莫大声，人如其名，一副大嗓门在武林中堪称“绝响”

莫大声叫鹤在林鹤老三，是因为鹤在林在家中排行第三的缘故，他与鹤在林自幼相识，所以说起话来比旁人要随意一些，只是鹤在林如今再也不是那个陪着他撒尿和泥的玩伴了，而是堂堂的青城派掌门，这么叫显然不大合适。

但是鹤在林一点都不生气，用一副好脾气的样子笑道：“莫兄莫急，总要把话说清楚了才好玩嘛！”转向众人，继续道：“鹤某承蒙各位英雄抬爱，负责承办此次问剑大会，诸位可知现下鹤某最头疼的是什么？”

知道他存心卖关子，众人只专注地看着他，没有人开口说话。

莫大声又忍不住了，喊道：“不会是饭不够吃了吧？”

人群中传来一阵轻松的笑声。

莫大声继续大嚷大叫，“你有困难直说便是，要不我们先把饭钱交了？”

笑声大了一点。

余光瞟到一旁的少林方丈圆清大师，莫大声立刻补充道：“圆清大师那份你可得少收点，人家只吃素的！”

人群中又传来一阵大笑。

鹤在林被这发小弄得头大，正在局促之际，宋钦含笑道：“可是排先后次序的问题？”

鹤在林点了点头，笑道：“不愧是宋大侠！宋大侠说的是，往年问剑大会大家都是抽签，但是真的抽出来了，有些人又会觉得有问题，不公平。”说到这里，众人有意无意的都去看富锲，富锲的脸色立马变得僵硬起来。

若要深究这里头的缘故，还要从天秀阁举办的那一次临安问剑说起，那场问剑大会虽然是奢华已极，广为流传，却出了一个令人不太愉快的小插曲。

主要就是在抽签一事上，别人抽签要么是竹签，要么是纸条，天秀阁特意选用了碧玉做成的圆球来抽签，上面分别刻了不同的数字，放进一个暗箱里，抽到的数字就是上场的序号。

这些碧玉球因为被刻上了数字，所以不好再作他用，然而天秀阁堆金积玉，根本不在乎这点耗费，本来这个举动也应该同那面的昂贵的英雄帖一样，传为江湖美谈，但有人却因此质疑起了富锲作弊。

他们认为天秀阁在给自己抽签时，将比较有利的次序球事先放在冰窖里稍稍冻过，按照东道主第一的惯例，天秀阁抽签时可以通过温度的不同抽到比较理想的次序，等到别人再抽时就都是些常温的，也就是次序不好的碧玉球了。

此举隐秘，本不易被人察觉，可不知为何最后还是传出了这样的风声。

富锲究竟有没有作弊，到现在也没有切实的证据能够证明，不过天秀阁当时所抽到的出场次序，的确是对他们最有利的。

这件事是富锲的痛处，鹤在林虽然一个字也没提到他，却让他瞬间有点下不来台。

鹤在林浑然未觉，继续兴致满满的介绍游戏的规则，“所以，鹤某想，不如就通过这场狩猎来决定诸位上台的次序，猎得野兔、野鸡等小型猎物的人，每猎得一只得一星。”

鹤在林挥了挥手，身边的手下立刻高举起一枚金属打造的星星。“猎得鹿、狍子、麂子等中型猎物的人，每猎得一只得三星，猎得熊、虎等大型猎物的人得六星，猎得雪豹者，”鹤在林顿了顿，朗声道：“得十星！得星最多者先挑选上台次序，得星次之者第二个挑选上台次序，以此类推。”

“好！”莫大声喊道。

留银山在武林中不是敬陪末座，但也只能算屈居中游，之所以能在东境武林获得一席之地，到底还是因为它的掌门为人潇洒仗义，正直果敢。不论其他，单从人缘上说，宋钦若论第一，莫大声不是第二也是第三，所以他并不是很在意这个排名，只想快点纵马驰骋，奔向那被积雪覆盖的常绿青山，酣畅淋漓的挽弓搭射一番才好。

莫大声早已蓄势待发，但旁边的人却不会像他这般轻率，互相之间眼神闪动，神情谨慎。

陈河道：“不知这场比赛由何人监督？”

众人都去看鹤在林，的确，这是他们现在最关心的问题，这个狩猎已经从一场单纯的交游演变成了一场竞赛，也是，在场的人，除了莫大声这样的，有谁不想拔得头筹，在问剑大会上寻得一个好席位呢？

鹤在林会心一笑，望着陈河轻松道：“鹤某刚想说这个问题，陈庄主就问了。监督很简单，咱们这次来的门派中有的人多，有的人少，考虑到公平，鹤某建议每个门派只派出三人参加比赛，另外再派出三人作为监督者去监督别的门派，至于监督谁么，就抽签决定好了！反正大家都是分散的，不存在作弊的问题，诸位觉得如何呀？”

这时，一直未说话的蓬莱山掌门徐若谷开口了，“鹤掌门此法尚算周全，只有一点，老朽觉得不妥。”

众人来时皆是潇洒恣意，到了现在却开始患得患失起来，比起江湖豪侠，倒更像是酒桌上谈判的商家，每一步都透着计算和小心。

徐若谷年事已高，鹤在林作出洗耳恭听的样子。

徐若谷平心静气的说，“在场门派不下数十，恕老朽直言，相互之间到底实力有差，若是按鹤掌门的法子，总有些人是要吃亏的。”

没有人愿意承认自己是吃亏的那一方，所以人群中没有人出言附和，但他们看向徐若谷的眼神已变得温和而亲近。

“这……”徐若谷说的有道理，可鹤在林事先没想到这点，一时有些犯难了。

一见鹤在林为难，众人才渐渐议论开了，乍一听好像真的只是在考虑游戏公平的问题。

很快，鹤在林抬头道：“鹤某觉得一个门派的实力强弱不好单凭武力评判，但本次比的既是狩猎，到底还是手上的功夫，不如就以去年问剑大会的排名为准，排名前十的门派各出一个不会武功的人，由该门派所出三人中实力最强者带在身边，二人中途皆不得下马，以此来削弱猎手实力，同时消耗马力，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程聿闻言，侧身对宋钦耳语了几句，宋钦点了点头，刚想开口，就听申屠泾道：“若是男子，即使不会武功也还是有些助力吧。”

鹤在林道：“老弱妇孺，任选一个。”

申屠泾放下直挺的身子，打开扇子回眸对着嫣儿风流一笑，嫣儿横他一眼，娇羞地低下了头。

旁人见了无不鄙夷，这公子哥儿跑这儿郊游来了！

宋钦抿了抿嘴，也没再说什么。

在场再没有一个人提出意见，相反他们已经开始商议由谁出战，由谁监督的问题了。等到众人都商量好了，鹤在林便让人端了一个箱子上来，把参赛者的名字当众写在纸条上丢进去，再由监督者去抽。最后得出的结果是，明月山庄由裴右洵、程聿、唐周出战，监督他们的分别是少林达摩堂堂主圆空大师，天秀阁夏洞庭和华山掌门邓烨。裴宪先、宋钦和邹衍分别监督归云庄庄主陈河、倥侗派周显和天秀阁阁主富锲。

右泞见宋钦如是说，立刻小声求裴宪先，“爹，我想去。”

裴宪先难得对女儿冷声，“你待在这里，不许乱跑。”

周围都是人，右泞自然不好意思纠缠，只好嘟了嘟嘴，不作声了。

其实裴宪先不让裴右泞去也很合理，刚刚的疑问一出，他与宋钦不好再作为猎手亲自上阵。三个徒弟中，实力最强的是程聿，跟着他是最安全的，但裴宪先不愿意让自己还未出阁的女儿在大庭广众下，和一个未订婚的男子共乘一骑。

可是……

裴宪先看了眼立在一旁的廷雨眠，他们出来并没料到会有此变故，所以没有带丫鬟，其实莫说他们，在场的除了富锲排场大些，其他人都是来打猎的，他们都是江湖中人，最多带上自家女眷来走走看看，都是轻车简行的，谁会带那么多下人惹眼。

想到这里，裴宪先不禁看了一眼人群中的鹤在林，若不是有意为之，又何必到了这里才说。

犹疑之间，宋钦从后面骑马过来，对着裴宪先耳语了几句，裴宪先不动声色地打量了眼周围的人群，目光最后落在了廷雨眠身上，想了想，默默地点了个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