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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1 章 体贴

程聿道:“你是顺便种了个菜吗?”

她不是去看尸体了,怎么弄的满头都是汗?

廷雨眠没力气反驳,径直走到程聿对面坐下,不用主人招呼,自己忍着干渴倒了茶,小心翼翼的抿一口,竟然是温的,惊喜之下一仰脖子,一口将杯子里的水饮尽。

外面日头很毒,可程聿呢,沐浴在阳光里,表情悠闲,姿态挺拔,一身的清凉干爽,如果不说话,也是人间难得一见的好风姿。

廷雨眠喘了口气,一脸严肃道:“有疑点!”

当然有疑点呀,不然叫她去看什么?程聿慢条斯理的拎起茶壶,往廷雨眠的杯子里蓄水,“说说。”

廷雨眠先将阮软的死状,还有到场之人所说的话,全都跟程聿描述了一遍,然后再提出自己发现的两个疑点。

“裴师兄抬阮软的时候站在他的左手边,我站在阮软的右手边,我看到阮软右臂下面的泥地上,有一条和他手臂位置重合的凹槽,很浅。裴师兄把阮软掀起来的时候,阮软的右臂正好抵在那条凹槽上,当他把阮软放下时,手臂没有紧贴地面,所以那处凹槽不是通过长时间的挤压形成的,而是凶手在掀开阮软尸体时留下的。”

说到这里,廷雨眠停下来看程聿,程聿认真听着,不说话,却用眼神鼓励她说下去,廷雨眠便继续推测道:“凶手应该是一个人,因为凭他一个人,能将阮软掀起来的最轻松的姿势,就是裴师兄用的那种,以一侧手臂为支点,然后去抬他另一侧的手臂。”

程聿问,“你怎么知道凶手掀过阮软的尸体?”

“一个是因为那处凹槽,另一个是因为阮软身下的泥土,是冰的,湿的。”廷雨眠努力证明自己的观点,“你不知道,今天外面太阳好大,菜园里的地都是热烘烘的,只有阮软身子底下的泥土又冷又湿。”

程聿的目光不动声色的扫过廷雨眠的脖子,上面还缠着几丝被黏住的碎发,他怎么会不知道,他看她就知道了啊。

“你说菜园逢双日才开,这两天都是晴天,菜园昨天不开门,土地晒了一天,干燥坚硬,如果只是掀动一下尸体,为什么会留下凹槽?”

程聿一开口,廷雨眠就被他问住了,对啊,今天菜园的泥地是干的,他们那么多人走在上面,好像都没有留下脚印。

“凶手又为什么要掀动尸体呢?”程聿就像个教书先生,廷雨眠上个问题还没想明白呢,他紧接着又抛出了下一个。

“也许,凶手在作案的时候丢下了什么东西,事后再回去找。”廷同学以己度人。

程聿的语气不疾不徐,“你刚才说,你们到的时候,阮软的胸口还在流血,说明他才刚被杀不久,这么短的时间里,凶手杀完人不跑,再回去捡东西?”

廷雨眠忍不住垂下了头,是啊,哪有那么蠢的贼啊,嫌大白天杀人不够显眼,为了捡个东西再跑回去。早知道不说了,廷雨眠一这么想,那懊恼的神色便浮上了眼底。

程聿身体前倾,将双臂交叠于桌上,状似无意的问,“这么热的天,从哪里能弄来冰的东西呢?”

廷雨眠一顿,随即道:“冰室”

刚一说完,自己又提出了怀疑,“冰块可以保存尸体,但青城派的冰室靠近后厨,后厨在东南角,菜园在西北角,凶手一个人,要运这么多冰块过来保存阮软的尸体,不容易吧?”

“你要是想尽快的喝到一杯用白马寺的泉水,和明月山庄的茶叶泡成的茶,是会选择去挑水回来,还是带茶叶过去?”,程聿忽然问。

“当然是带茶叶过去。”廷雨眠不假思索道。

嗯?好像无意间说中了什么关键的事,廷雨眠的眼神一定,对啊,保存尸体,不一定要用冰块,把尸体扔进冰室不就行了!

眼前仿佛出现了一个画面,廷雨眠一边想,一边把它描绘了出来,“如果阮软不是死在菜园,而是死在冰室里的,那就可以解释为什么凶手能用柳叶镖把阮软给杀了,因为冻僵的阮软,是没有弹性的。”

“杀死阮软后,凶手把他的尸体搬到菜园里,因为距离远,阮软身上的冰就会融化,凶手把他放在地上,冰融化成水,渗进了泥土里,所以阮软身下的泥土又湿又冷又软,也是因为这样,阮软左臂的泥地上才会留下一道浅浅的凹槽。”

“要制造阮软死于菜园的假象,就要把周围的青菜给翻乱了,让人觉得他们打的很激烈。”廷雨眠开始佩服这个凶手了,“在菜园里,只有阮软身上有血迹,这一点就很奇怪了,如果真的有打斗发生,阮软中了柳叶镖,其他地方多多少少,也应该溅到一点血迹……”这一点,她其实不是很确定,只不过她沉浸在发现的喜悦里,想到什么便想分析给程聿听。

程聿静静听着,廷雨眠说的这些,从程聿听完她一开始的描述就想到了,他没想到的是廷雨眠竟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想到这么多。

其实他不应该感到意外,廷雨眠一直都很聪明。

在苏潭,她利用醉春风心法引他做交易,而不是哭求他带她走;

在渔家拗,她知道在他“醒来”之前,要编个合适的理由掩饰身份;

在明月山庄,她留了心眼,没有向裴宪先和宋钦交底;

在罗刹海,她冷静地和陌生人周旋;

在昆仑,她明明察觉了他对邹衍的意图,却没有在宋钦面前说出来。

他教廷雨眠要信任他,只说了一次,她就记住了。教她武功,教她骑马,每一次都是稍加点拨,她就学的又快又好,这样一个谦逊聪明,不用多费唇舌的好徒弟,他以前怎么就没发现呢?

由发现带来的惊喜逐渐褪去,廷雨眠望着若有所思的程聿,问,“我说的不对吗?”,那双眼睛晶亮带怯,像只躲在树洞里的松鼠。

“没有,说的挺好。”

“真的?”廷雨眠眼前一亮。

程聿扯了扯嘴角,“就是最后一个结论,你是怎么得出来的?”

“我猜的,他淌了好多血,总不会一被射中就倒下吧?不会挣扎吗?挣扎的时候血应该会溅出来吧?”,廷雨眠大胆猜测的同时,不忘辅以自己的实际经历,“我记得你以前中剑的时候,我房间的地上有很多血点,这个凶手总不会比我爹还厉害,阮软肯定也没有你耐——,强悍。”

程聿没有忽视那个诡异的停顿,脸上的笑意瞬间淡去,声音凉凉道:“我再耐打也是血肉之躯,并非刀枪不入,百毒不侵。”

一时口误被人揭穿,廷雨眠赧然,也庆幸,因为她想的并不是“耐打”,而是“耐揍”,更可怕。

“可我还是想不通凶手为什么要掀阮软是尸体?”

“等看过现场再说吧。”程聿淡淡道。

气氛明显没刚才那么和谐了。

廷雨眠瞟瞟程聿的冷脸,挤出一点笑容,殷勤道:“你身上的五石散解了没有啊?要不要加件衣服?”

伏在横梁上的孤影一呆,主人中了五石散?不会吧?

“不解又如何?你帮我吗?”程聿不高兴廷雨眠把他当人肉沙包,说话便没好气。

廷雨眠脸上染起红晕,眨了眨眼睛瞥向远处,望着瓷瓶里并不存在的花。

思绪回到今天早晨,程聿好像想跟她解释来着,被她打断了,廷雨眠有点过意不去,难怪程聿早上冷脸,谁乐意被人误会成登徒子呢!

程聿看见廷雨眠的反应,先是疑惑,继而立刻意识到刚才那句话里的不妥,拿起杯子喝水。

为表诚意,廷雨眠就算不好意思,也硬逼着自己抬头,她梗着脖子看程聿,一看到,脸又红了,眼神是真的很真诚,“我知道,昨晚你不是故意的,我,我不怪你!”

程聿喉咙一紧,“咳——!”水花轻溅,经过那里的水全被呛了回来。

孤影在房梁上打了个激灵,背靠着柱子满脸惊恐表情,他突然依依不舍的望向窗外,心想,这么好的太阳,明天不会见不到了吧?

廷雨眠也被程聿茶杯子里飙出的水花吓到了,匆忙起身,跑过来帮他捶背,一边捶一边俯下身子问,“你没事吧?”

孤影所处的位置正好在廷雨眠座位的右后方,现在廷雨眠站到程聿这边,只要一抬头,就可以看到他。

程聿有些仓促的摆手,表示他没事,抬头的瞬间扫了眼房梁上静止不动的身影。

“我误食的量不大,还好你立刻就找人把我抬回去了,不然在院子里吹一夜冷风,今天好不了这么快。”

程聿这么客气,廷雨眠还真有点不习惯呢,“哦,没什么,举手之劳而已,重要的是你人没事。”

程聿站起来,顺势将廷雨眠带到一个背对房梁的位置,“你今天做的很好,带回来的消息很有用,我现在想梳理一下思路,你,先回去吧。”

回去?廷雨眠有点失望,她还没听程聿说他对这桩案件的看法呢,不过看程聿看着精神不太好,还是让他休息吧,毕竟中了五石散。

“那,如果你有了线索……”

“我一定告诉你”程聿承诺。

“今晚还学不学武功?”,好学生廷雨眠不想无故旷课。

“学,晚点我去找你。”

廷雨眠点头,“那我走了”

“好”

程聿把门关上,手扶在门上,无声的松了口气,顿了顿,转身回来坐下。

孤影从梁上翻下,落地,垂首,想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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