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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58 章 失控

耳边传来“哐当!”巨响,陈河凌空向后飞起,狠狠地砸在了墙壁上,无力滑落,额边顿时淌下一道血水,陈河连俯身作呕的力气都没有。

程聿额边青筋暴起,脸色阴沉的可怕,正要再冲上去,却被人握住了手腕。

程聿转头,只见廷雨眠衣衫不整,洁白的脖颈和嘴角上都留着淤青,她抿紧嘴唇,目光庆幸又凄然。

程聿只觉得心碎,恨不得活剐了陈河!他上前替廷雨眠把衣服拢好,收手的时候握了一下自己的手指,然后才道:“没事了。”

廷雨眠说不出话,拉过程聿的手,在他的手心划了几个字:勿杀陈河。

程聿猛地抬起头,眼中满是惊痛,廷雨眠又在他的手心上划了四个字:哀兵必胜。

杀了陈河,就会给别人留下了讨伐揽星宫的借口,程聿刚刚在青城派得罪了他们,这些人受了辱,不可能放弃这个绝好的机会,陈河没有得逞是不幸中的万幸,又怎么能节外生枝,让其他人从中取利?

程聿轻轻拂开廷雨眠的手,伸手拉过旁边的锦被,将其撕开两小条,随便搓了搓,把布团塞进了廷雨眠的耳朵里,握了握她的手道:“等等。”

廷雨眠听不见程聿的声音,但看懂了他的口型,担心他真的要杀陈河,急着反手拉住程聿,程聿却躲开了,转身往陈河面前走去。

陈河刚刚被程聿扔到这里,习武之人的本能是受到攻击后不能护疼,反而要加倍地反击,陈河却惊讶地发现自己体内竟毫无内力可用,他甚至不能动弹,也不能说话了。

程聿来到了陈河面前,陈河头发散乱,额际血流未止,看上去十分狼狈,他全身绵软无力,只剩下意识还能自由活动,现在正艰难地用头作为支点,让自己倚在墙上。当陈河看到程聿冰寒至极的眼神和两片血色尽无的嘴唇时,他忽然觉得心里非常的畅快,这种畅快他一生都不曾经历,如同大半生都被困在山洞里的人第一次看到了大海,近乎于“朝闻道,夕死可矣”的绝妙感受。

程聿,你的骄傲呢?你的冷静呢?你是不是生不如死?陈河居然有点期待程聿能杀死他,给他的骄傲再来一场痛快的加冕仪式吧!

程聿面无表情地蹲下去,伸手探进陈河的怀中,陈河表情一僵,立刻就要反抗,可惜他动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程聿从他的衣襟里拿走了碧玉令。

“你争不过我,无论是女人还是地位,你根本不配当我的对手。”

程聿的声调没有起伏。

陈河眼神阴狠地盯着程聿,程聿恍若未觉,掂了掂手中的碧玉令,看着它,不屑地一笑,“你以为有了这块玉,就能赢我,赢裴右洵吗?裴宪先当年收你这条丧家之犬的时候,他就做好了有朝一日会被你反咬一口的准备,你知不知道,席枕云是可以一字不落地背出醉春风心法的,只要她愿意,裴右洵随时都可以拿到醉春风心法。”

陈河脸色骤变,程聿这才看过来,像在看任何一种没有价值的东西,“就算让你拿到醉春风心法又如何?你除了把它挂在脖子上招摇过市,引来杀身之祸之外,你还能做什么?”,程聿手一松,碧玉令从陈河的衣服上滚落,好像它也没有任何的价值。

“你知不知道你输在哪儿?你输在看不清自己,还以为全天下的人都不如你。陈姜是归云庄的救命稻草,让她和明月山庄联姻,你被人欺负了,裴宪先要替你出头,你欺负别人了,裴宪先得替你遮掩,因为在外人眼里,你们是一家人,明月山庄不能有污点,明月山庄的家人也不能。你唯一要做的,就是躲在明月山庄后面取利就行,这是你爹陈错用他的面子和老命,好不容易换来的王牌,可以让明月山庄和归云庄的利益牢牢地绑在一起,通过血缘生生世世的传递下去,越缠越紧,真阳有朝一日你或许还可以乘着明月山庄东风与我一站,可惜,你竟然蠢到亲手把这张王牌给撕了。”

程聿表情依旧冷漠,语气却加快,“玉姬和恒夜略施小计便让陈姜彻底为裴右洵恶,而你,本该以陈姜的名节以及祖上的功德,逼迫裴宪先遵守承诺,力保两庄联姻不破。可你不愿意承认是你自己谋划失当了,反倒把罪责全部推给陈姜,你疑她更甚,耽误了大好时机,以至裴右洵不费吹灰之力就把你们姐弟两摆脱了。裴右洵收留小北,看似是保全了归云庄的名声,但你很清楚,在他的心里他已经不欠你了。裴宪先病倒,归云庄与明月山庄的世交关系更是土崩瓦解,形同虚设,当日在青城派上,裴右洵对你的态度就是最好的证明,裴右洵身处危局尚且敢如此对你,何况他现在已经回到客京,归云庄旦夕可破。陈姜就是看你太蠢了,才会宁死都不肯与你为谋。”

陈河脸色煞白,瞪着程聿目眦欲裂,碧玉令从他的衣服上滚落,陈河像是喘不上气,徒劳地挣了半晌,终于头一偏,喷出一大口血来!

程聿起身,居高临下地站在陈河面前,衣角上的血点如红梅盛开,程聿道:“但想想,无你之蠢,也没有我揽星宫的今天,便容你多活两日,你不是不甘心吗?”

程聿用脚尖把碧玉令往陈河面前踢,“醉春风心法在此,一年后并你归云庄,我揽星宫必同取之!”

程聿头都不回地走到床边,将廷雨眠抱在怀里,踢开门,大步而去。

出了门,来到走廊前,程聿向低处望了一眼,直接从丈高的廊上掠下,大厅内先是响起惊呼,继而是诡异的安静,很快又被一阵窃窃私语所取代。

“程聿?是程聿吗?他怎敢来客京?!”

席间几个人不知是何身份,看见程聿便跑了出去。

刚刚招呼程聿进门的龟公傻在原地,手里的水壶还在向茶杯里倒水,客人被满出来的开水烫到痛呼,龟公如梦初醒,忙不迭地给客人赔礼道歉。

玉香楼的老板娘,不过三十一二的年纪,久居客京繁华之地,半生在风月场中摸爬滚打,一个腔子里少说也藏了百来个心眼子,她看到程聿满脸寒霜,怀中抱着的姑娘,衣衫素雅清正,一张小脸大半贴在了程聿的怀里,发丝也有些毛躁,心里便有了数,换上一副殷勤笑容,摇着扇子走上几节楼梯,施施然掀起红绸看一眼,微笑道:“幸得公子不肯赏贵步临踏,否则奴家就要在众位贵人面前失礼了,忠儿!”老板娘招手,“快来!给这位公子安排一辆最好的马车,送公子回府,钱都算我的。”

那龟公一听,也明白了,放下茶壶跑来,弯下腰横开手道:“请公子门外稍等,小的这就去准备。”

程聿道:“我几时说过要坐马车?”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场透出来,还未飘到老板娘就已随风散掉了,老板娘春风一笑,将那充满脂粉味的扇子收起来,走到程聿面前,透出几许寻常妇人才有的温厚,“公子身强力壮自是无惧的,不过奴家瞧这位姑娘身体好似有些不适,她年纪轻,又单薄,这里人多,气还暖些,外面冰天雪地,若不小心受了风可就麻烦了,奴家这里的马车虽陋些,好歹能避风雪啊!”

受了风可以痊愈,名节丢了却找不回来,老板娘“久经沙场”,一句话就点到了要害,偏偏听起来充满了朴实关切之意,老板娘温声道:“不知公子意下如何?”

程聿目光下垂,静了静,没再拒绝。

老板娘笑了笑,亲自送程聿和廷雨眠往门口走,其间有不少人看程聿的眼神皆含着不忿,有一个几乎就要拍案而起,被同伴生生扯下,现在可不是当出头鸟的时候。

出了门,老板娘执意要在门口陪程聿等马车来,正闲话着,右肩被人点了一下,老板娘向右回头,看不见人,人影却从左边冒出来了。

程聿默默地将怀中的人抱地更紧,完全遮住了廷雨眠的脸。

老板娘看清来人,展颜一笑,举起团扇聊胜于无地拍了一下,“申屠公子放着那么多美人不逗,偏拿我一个婆子来打趣!”

她的年龄虽然称不上是少女,却也绝不是婆子,到了申屠泾嘴里就更不是了,只见他忧国忧民道:“天下的婆子若都长成容娘这般,唉!我朝风纪乱矣!”

容娘的娇笑声在灯下漾开,申屠泾道:“容娘是个实诚人,这般冻人的天还站在这里陪客人等车,看得某好生心疼啊,欲代容娘行事,不知容娘可放心吗?”

容娘这才知道申屠泾与程聿认识,当下便笑着告辞了。

夜里下大雪,场景本来十分萧索,申屠泾一笑,却如小太阳一般扎眼,他拱了拱手道:“程公子好大的面子,容娘轻易不出来送客呢!”

程聿道:“申屠公子客气,青城问剑已毕,申屠公子不回雁荡山吗?”

前半句是照常回礼,后面的问题却有了问候的意味,申屠泾笑道:“难得出门一趟,某想将中原的风土人情记录成册,回去好呈给父兄。”

老爹卧病在床,兄长为战事所困,自己不仅出来玩,还不回家,还有闲情写游记,常人听到申屠二公子这番话,只能写个“服”字。

程聿却没什么特别的反应,他一直都是冷冷的,来烟花之地本就令人意外,此时怀抱佳人更令申屠泾好奇不已,正想着如何开口问上一句,就听程聿道:“不知申屠公子过两日可有空,程某想与公子切磋,以补青城之撼。”

要不是寒风刮的申屠泾脸疼,申屠泾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难不成容娘黑心,程聿刚喝过假酒?申屠泾开心道:“某每天都有空呢,程兄若有空约见,只来忘归园找我便是!”

忘归园乃客京最大最豪华的客栈,是当朝太宰豫亲王的私产,原名“王贵园”,世子认为此名太过招摇,怕招惹非议,因此改称“忘归园”,作为客栈,倒也应景。

马车从远处徐徐到了跟前,程聿道别,“申屠公子请回吧。”

申屠泾点头,依依不舍地挥了挥手,“程兄慢走,可不要忘了你我之约!”

程聿抱着廷雨眠上了马车,车夫用力抖开缰绳,轻喝一声,车轮飞滚,溅起一洼雪泥。

申屠泾站在原地,车子都行远了,他嘟囔一句,“怎么那么眼熟呢?”,念着和程聿之约,申屠泾没了眠花宿柳的兴致,便也不与容娘打招呼,直接冒着大雪回客栈去了。

玉香楼内,容娘表面上在招呼客人,实际上一直在留意门口的动静,直到看见程聿离开,她那颗悬着的心才总算是放下了。

忠儿凑到容娘耳边低语,“老板娘,楼上出事了!”

容娘微笑着喝了客人们敬的酒,一路随忠儿往楼上去了。

这间名叫“掠芳”的房间里此时绮丽全无,地上躺着两具尸体,一具在外间,一具在暖阁里。容娘站在暖阁里,脸色发白,深吸了一口气道:“老规矩,搜刮他们身上的财物,尸体用被子卷了,带到京郊埋了!”

忠儿应下,便要去扯床上的被子,容娘拦下一通好骂,“随便扯两床棉被胡乱裹了就是,多少的家当能让你这般糟蹋,他是你爹么?竟舍得用锦被!”

忠儿委屈,拖了被子出来,展开与容娘,“您看看,早就被扯坏了。”

容娘见了,又是一叹,气不过,对着陈河的尸体啐道:“长得人模狗样,要什么女人没有,偏去抢那瘟神的,还要连累老娘给你们收尸!”

忠儿从陈河的身上搜出一个银袋,一个香包,从陆遗的身上搜出一个银袋,一把镶宝匕首,全都交给了容娘,之后便去捆裹陈河的尸体。容娘走到外间,见陆遗的嘴巴抿得很紧,便蹲下,伸手照陆遗两腮那么一捏,往里面看了看,唤来忠儿。

忠儿伸手在陆遗口中搅了搅,用两指勾出一小颗银粒子,容娘眉心一拢,嫌弃道:“赏你了!”那银粒子极小,也值不了多少钱,忠儿可有可无地收下,处理好尸体,叫来相熟的伙计一起扛走,容娘方休。

回到客栈,程聿把廷雨眠放到床上,起身离开。

“你去哪儿?”

廷雨眠一着急就叫住了程聿,期待他的反应,又害怕他的反应。

程聿却只是背着她道:“我去洗澡,你中了得逍遥,最好不要乱动。”说完就走了。

廷雨眠这一路都是和程聿住同一间房,只不过分榻而眠。客栈如果足够大,廷雨眠就睡里间,程聿睡外间。客栈如果不大,廷雨眠就睡床上,程聿打地铺。

客京的客栈,条件自是不会差的,所以程聿是睡在外间的。

外间静了很久,有窃窃私语之声,是个女子,女子大概走了,然后响起了水声。

没过一会儿,外面依次传来小二叫门,开门,抬水桶出去,关门的声音,廷雨眠本来面壁而卧,此时也闭上了眼睛。

程聿撩开内室的垂帘,裹挟着沐浴后的蒸汽,内室里仿佛跟着热了起来。

廷雨眠蜷缩着,尽量装作已经睡着的样子,程聿似乎也信了,进来之后把步履放的很轻,廷雨眠耳边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是程聿在小塌上铺被子,廷雨眠的心咚咚跳,仿佛有一把刀左一下右一下的割着,她也不知在和谁生气,不知这样强烈的伤心感觉从何而来,她只知道自己如果不想一无所有的话,就必须一动不动。

很快,屋子里就陷入了寂静。

清晨,廷雨眠一个人走在街道上,街道上弥漫着雾气,可是空荡荡的,好像大家都还没有起床。廷雨眠拨着雾往前走,想找个人问问路,前面有一个路口,她慢慢地走过去,深深的巷子里,陈河站在昏暗的尽头,双手无力的垂着,廷雨眠大惊,一眨眼,陈河竟然站到了她的面前,廷雨眠转身就跑,可是脚下却仿佛生了根,陈河捏着一样东西凑到她眼前,得意地晃了晃,竟然是得逍遥!廷雨眠惊恐地瞪着那个瓷瓶,陈河嘴巴一咧,露出一口森冷的白牙,他牵起廷雨眠的手,领着她往前走,廷雨眠想挣脱,可她的力量在陈河的手中村村瓦解。陈河领着廷雨眠来到一处宅子,廷雨眠抬起头,脸色顿时变了,大门上方写着“廷府”两个字,她这才发现这是苏潭,陈河要带她回家!周遭忽然喧闹起来,隔着一扇门,里面传来了打斗声和哭喊声,越来越大声,越来越惨烈,陈河回过头,对着廷雨眠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廷雨眠发了狂一般地捶打陈河,大喊她不要进去,可是陈河却一步一步地走上阶梯,伸手轻轻一推,大门打开了,浓稠的红色如帘子一般从门框上落下,“不要!”,廷雨眠尖叫一声,捂住了眼睛。

几乎是同一时间,身便的床铺一陷再一弹,廷雨眠被拥入了一个温暖馨香的怀抱。

廷雨眠全身湿透,发丝黏在脖子上,眼睛瞪得大大的,她大口的喘气,过了很久才意识到自己做噩梦了。

屋子里一片昏暗,廷雨眠感到身后有热烘烘的气息传来,她愣了愣,因为这种气息太熟悉了,她竟没有察觉,强烈的情绪涌上来,冲的廷雨眠眼热鼻酸,她还没分不清是什么,已经想要挣开!

“别动。”

程聿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廷雨眠的身体僵了一下,声音仿佛还没从噩梦中醒来,有点发抖,“做什么?”

程聿其实只是松松地圈着她,听到廷雨眠充满戒备的声音,目光不自觉地暗了一下,轻声道:“只是不想你孤单。”

程聿温热的呼吸绵绵地喷在廷雨眠的颈后,廷雨眠忽然想起程聿教她内功时说过,内力深厚的人呼吸之间是没有间隔的,也不会被人察觉,那他?廷雨眠低下头,不让自己再想,她缓缓地吸取新鲜空气,慢慢地放松身体,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月光被床帘阻隔,在不远处的地面上形成了一个雪亮的方块。

廷雨眠渐渐地觉得有点热,头有点痛,空气很稀薄,好像无论她如何窃取都争不过程聿,他的气息始终在她鼻尖处缭绕,温厚而绵长,带着淡淡的皂角香气。

程聿似乎察觉到了廷雨眠的焦躁不安,所以主动开口和她聊天,“你今天赢了陈河”

他的嗓子有点哑,廷雨眠觉得是自己刚才的尖叫吵醒了他。

“嗯。”

程聿大概没想到廷雨眠会搭理自己,一时不知如何继续这个话题,他安静了一会儿,又道:“你当时是不是很怕?”

话音刚落,廷雨眠的身子就颤了一下,程聿便将手臂收紧了一些。

廷雨眠闭上眼睛,睫毛轻轻颤抖,横在她腹部的那一条胳膊结实而灼热,曾几何时也为她遮过狂风暴雨,挡过刀光剑影,她曾经多么的依赖它,珍惜它,也愿意在它偶尔无助的时候,用她弱小的身躯扛着它一路向前。

“我只怕你不信我,以为我被他占了便宜……”

话音未落,廷雨眠猛地睁开眼睛,天呐!她在说什么?

空气突然变得浓稠,胶着,程聿的身体紧贴着她,变得越来越硬,越来越烫,她脑袋里一片嗡声,感觉自己犯下了弥天大错,连后悔都是徒劳的,只能快点躲开。

或许真的是心想事成,程聿松开了她。廷雨眠刚要挪开,便感到肩膀旁边一陷,眨眼间,眼前便多了一个人。

程聿英挺的眉目近在咫尺,眸子如寒星一般地闪烁,忽然,廷雨眠眼波一颤,惊慌地伸手去抵,结果摸到一手的滚烫,她急着往回躲,却被程聿抢先按住!

“你——唔!”

廷雨眠睁大双眼,拼命地伸手推拒,程聿不知道怎么回事,全不理睬,憋了一整晚的怒气终于不管不顾地冲她宣泄出来。

程聿离开一点,不知说了什么,廷雨眠脑中晕晕,却还记得跟程聿唱反调,把嘴闭得更紧。

程聿眸色一沉,到底教过她,知道如何才能令她听话,一声嘤咛后,程聿决然地低下了头。

廷雨眠慌不择路,呜咽求饶,一双手被程聿交叠扣住,举过头顶,压在了枕头上。

腰带被扔出床外,轻轻一扬,无力委地。

廷雨眠终于怕了,曲起双腿,程聿明明连头也没抬,却比她快。廷雨眠欲哭无泪,她知道程聿在生气,可她不知道程聿为什么生气,如果是因为陈河,为什么他会等到现在?

程聿呢,他想到刚才在妓院,陈河将她的衣服剥得几乎只剩小衣,心口的灼怒几乎将他烧着了,他忍着,他知道廷雨眠不想看见他,所以他睡在小塌上,准备守她一晚,确定她没事了就回自己的房间,等她生龙活虎地再来收拾他,可是廷雨眠刚才说她怕他不信她!他们经历了这么多,换来的就是这句话,廷雨眠到底把他当成什么人了?

欢喜有,可是和恼怒交织在一起,就分不清了,程聿什么也听不进去,他仿佛是在剥粽子,三下五除二便把廷雨眠剥得只剩下肚兜。

到底是女子的衣服,程聿扯了半天没扯断,急得额上都渗出了汗,不想勒着她,所以松开她低头去解。

“不要!”

廷雨眠立刻抓住程聿的手,被程聿头都不抬地按回去,廷雨眠橡皮似的弹起来,握住那双兴风作浪的手,凄凄哀哀地叫了一声“程聿!”

程聿猛然惊醒,抬起头,微微喘息,眼中蒙着一层散不开的雾。

廷雨眠把脸偏向一侧,垂着眼睛,眼角眸光颤动,没过一会儿眼泪淌了下来,默默地,委屈地。

程聿喉咙发紧,在心里问候陈河的长辈。

也不知过了多久,程聿道:“要怕也是我怕。”

抽泣声仿佛被人斩断,廷雨眠慢慢地转过来,程聿眸色深重,脸上的阴云仍有迹象,可他安静地看着她,带着薄茧的拇指在廷雨眠手腕内侧无意识地摩挲,不继续,也不放开。

紧张的气氛渐渐松弛,程聿俯低一些,余温犹炽的薄唇贴近廷雨眠的耳朵,用极低的声音对她道:“对不起,那天不该那么说你。”

程聿是指在揽星宫那天,廷雨眠站在饭厅外面,听见他冤枉她。

所以他知道她在想什么,一直都知道。

眸中的亮光一闪而逝,廷雨眠又偏开了脸,贝齿咬住下唇,仿佛陷入了更大的悲伤里。

程聿默默地等了许久,直到看见廷雨眠脸色变成冷白,肌肤上起了一层细密的小疙瘩,才捏住她的下巴,把她掰正。

廷雨眠迎上程聿的目光,没有抵触,却也一声不吭,程聿默默地替她拉好被子,手没有及时离开,停了停,低头在廷雨眠的唇瓣上啄了一下,轻声道:“这样?”

廷雨眠避开程聿的目光,两颊却渐渐地红了。

程聿松了一口气,把她连同被子一起拥入怀中,又低下头啄了一下,之后便如彩云追赶着夕阳,一发不可收拾,只为留住这片刻醉人的美好。

廷雨眠脸红耳热,云里雾里,这样的程聿她不曾领教,却发现原来温柔的程聿同样可以令人丧失反击之力,意识到这一点,廷雨眠终于伸出手,轻轻地拥抱了他。

早起,雪停,客京银装素裹,澄净万里。

热腾腾的澡水很快就被抬进门来,廷雨眠吩咐小二哥动作放轻,小二哥听内室里静悄悄的,远远瞧着床帘还落着,便知有还有客人在睡觉,几乎是垫着脚干完了活。

“多谢大哥”

“姑娘别客气,小人今年才十五!”

啊?廷雨眠顿时不好意思,钱袋里没有铜板,她直接给了小二哥一块碎银,小二哥很敬业,连大笑都是无声的,就这样弯着腰,客客气气地退了出去。

廷雨眠回身把门栓好,走到内室门口,伸着头往里望了一眼,床帘静静地垂着,没有任何晃动的迹象。廷雨眠走到衣架后面脱衣服,泡进热水的一刹那,露出了一个放松的微笑。

床上的程聿面墙而卧,眼睛合着,听到外室响起水声,程聿伸手将廷雨眠枕过的枕头拉过来,竖着抱进了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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